《从零开始的相遇》白玖泽

36、第十六章

　　“伯....伯母好！”吴天华一句极其蹩脚的日语成功逗笑了淳。站在门口的母亲也是将那句话辨认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你说中文好啦，母亲大人听得懂。”
　　“真的？这么厉害？”吴天华看着淳的母亲，除了肤色有些病态的白以外，她看起来很年轻，也很美。
　　一身金色的和服穿在身上，更为她的成熟加分。
　　“因为姐夫是中国人啊。”淳解释道。
　　吴天华点点头，对淳的母亲鞠了个躬，淳的母亲也以回敬。
　　他被邀请进了门，门后的房屋是很传统的复古建筑，规模很大，听淳说，他们家中还有三个道场。
　　母亲引他们进了客房，一路上都有穿着狩衣的阴阳师来来往往忙碌着，还有几个年纪挺大的阿婆在扫庭院，他们看见吴天华的时候，都很礼貌的欠身打招呼。
　　三人跪坐在茶几边，母亲给吴天华沏上一杯上好的茶，对吴天华照顾淳的事情是连连感谢。
　　“应该的...应该的....”吴天华不好意思的笑着。
　　“淳多亏了你，才能走出那段阴影。”女人温柔的笑着，字里行间都表达着对吴天华的敬与谢意。
　　窗外的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好听的声音，吴天华笑着回答夫人关心的话语，也和她聊着自己的工作。
　　“母亲大人....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淳突然打断他们，好像下定决心要说什么的样子。
　　“说呀，和妈妈还客气什么？”女人依旧温柔的笑着，看着自己这个将要成年的儿子。
　　“我....和天华哥...”果然还是难以启齿，我这岂不是给家族蒙羞吗？
　　看见母亲一脸期待的神情，淳又想起父亲的眼神，和苛刻的话语，他有些想放弃，但又不想。
　　母亲没有继续问下去，她修长的手指拿起茶杯晃了晃，茶叶的香味便又飘了出来。
　　淳低着头，有些后悔突然的冲动。
　　但是他想告诉母亲，他有喜欢的人了，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想把这份喜悦传达给他最敬爱的人。
　　淳不知这种僵持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凉的手被一旁的男人紧紧握住，他手心温暖的体温传达给了自己，连同那需要极大勇气的话。
　　“伯母，我喜欢淳，请您将您的儿子交给我吧！我会一直保护他的！”
　　事后淳又开始回忆刚才发生的事，他想，有些人的脸皮可真是砸不烂，为什么这种话能脸不红心不跳还一脸霸道的说出来。
　　接着，两个人一起低下头，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女人喝茶的声音，等杯子放到桌上，母亲轻轻叹息。
　　“我早就知道了。”
　　“诶？”淳猛的抬头。
　　“你姐姐早就和我说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淳还在懵逼中没回过神，一旁的吴天华话语中带着难以忽视的兴奋，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那....伯母的意思是....”
　　“我只要我的儿子高兴就行。”
　　吴天华差点跳起来原地放鞭炮来庆祝丈母娘的点头答应，他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他总以为淳的母亲应该是个很传统的女性，不会接受男人和男人相爱，更何况其中一方还是自己的儿子。
　　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善解人意的女人，他都开始有点嫉妒淳的父亲了。
　　“母...母亲大人...”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发展，他还以为自己会被扫地出门。
　　可就算是被扫地出门，他也不会离开吴天华的。
　　淳悄悄握紧吴天华的手，一旁还在考虑孩子将来要几个的男人被这股很大的手劲掐的回过神来，他转头，看见淳低着脑袋，幸福的笑着。
　　他也跟着笑了。
　　那接下来就是自家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子了。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将军趁顾纪年发呆之余破开结界逃了出去。
　　过程发生了巨响，等结界消失后，顾纪年才发现，原来和他僵持的几分钟时间里，结界外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天空已经泛白，他也无力的坐回床上。按照宋博涛的话，他用手指在伤口处摩挲，百毒蛊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之前的纯白，它的身体有些发黑，还伴随着一丝血红，且有些发臭。
　　小虫子爬出来后看起来很累，它病怏怏的趴在顾纪年的手心处，将自己的头埋的很深。
　　“散魂蛊。”感觉到异动的人随即破门而入，就看见顾纪年一个人坐在床上，黑无常站在他的边上一动不动，宋博涛看见顾纪年手里的虫子后，一个箭步跨了过去。
　　“谁来过。”
　　“将军。”
　　宋博涛沉默。
　　“作战计划必须提前了，顾将军只是用这蛊虫来探探我们的低，就怕他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攻进来。”雪奈紧张的说着。
　　石英坐在顾纪年身边，确定男人没有受伤，也松了口气。
　　“谢谢你啊，小家伙。”石英轻声对着小虫子说道。
　　唐羿靠在门上，脑海里飞速想着一系列事情。比如昨晚彻夜制定的作战方案，进攻时间和人手分配，他知道暴露行踪是早晚的事，他也没奢望能够潜伏在这里多久，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还是说顾将军对顾纪年有定位功能？
　　“下午三点集合，现在所有人都进入一级防御状态，保护巫蛊师。”唐羿看向宋博涛，“给你们半天时间，能安排好阵仗吗？”
　　宋博涛沉思了一会，点点头。
　　他们关照顾纪年几句后，就离开准备下午的战斗去了，将军的突然到访让他们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没人知道在这丛林的某一处，会不会有一支埋伏的敌军军队，在他们松懈的时候一举击溃他们。
　　唐羿他们离开后，顾纪年还是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石英揽着他的手臂，看见他一副有心事的脸，认为是他对他说了些什么。
　　“顾先生.....”石英凑近他，黑无常识相的退下了。
　　顾纪年突然转头，对上石英黑曜色的双眸。
　　“石英，我要去救小雪。”他说。
　　石英看了他许久，确定没有听错后，他轻声回到。
　　“什么？”

　　淳和吴天华随母亲进了密室，家老们操控着罗盘。
　　先知罗盘的预言从来不会出错，并且在家族长老们的法阵下一直很好的运转着。
　　“如果姐夫他们战后又遇见百鬼夜行，那肯定.....”
　　母亲摇摇头，事到如今，已经没人能够阻止他们讨伐巫蛊族了。
　　巫蛊族作恶多端，害人性命，是该付出代价的。
　　吴天华不知道什么叫做‘百鬼夜行’，但听名字应该会有很多鬼怪出现，想起之前在十梓县和海上监狱所经历的一切，他更加相信这一切的严重性了。
　　“我们能够帮他们什么吗？”淳问。
　　母亲依旧摇摇头，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作为阴阳家族的人，无论你在何地，在做什么，都必须停下手里的工作，回到家族待命。
　　这可能是最可怕的一次百鬼夜行了。
　　看着家老们严肃的表情，吴天华不禁发问。
　　“淳，你说的....石英先生，他是...”
　　“石英便是鬼王，这次的讨伐行动，他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母亲回答着。
　　“那，那个和纪年长得一模一样的.....”
　　“顾将军，是个棘手狡猾的敌人，他虽和顾纪年是同一个灵魂，但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啊。”淳说。
　　“那我家纪年会不会有危险啊。”
　　淳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此次就算是有黑无常，顾纪年和那些加入战斗的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战后若是再出现百鬼夜行，那世人....
　　“母亲大人！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姐夫他们吧，一定要保留实力来对抗这次的百鬼夜行啊！”淳劝导着母亲，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一定会使他们分心，但是战后的水平是在难敌恶鬼猖獗，或许将讨伐行动推迟也可以啊！
　　怎么会....上一次的百鬼夜行也不过短短几年，到底是什么因素诱发了百鬼夜行？而且....最奇怪的是，从前的罗盘都会指示百鬼夜行具体发生的时间，而这次，只给出了‘最近’的结果。
　　家老们看着夫人冥想的样子，决定听从她最后的安排。
　　一起去面对接下来的黑暗。

　　林雪一个晚上都没睡，她一直在努力挣脱着囚禁她的枷锁，失去食物的支撑，她人类的皮相愈发消瘦，都快难以包裹她本体恶心丑陋的样子了。
　　实验室的大门自动移开，顾将军看起来受了伤，但依旧难掩他激动的情绪。
　　“我说过，只要你听话。”
　　这一次来，他没有冷嘲热讽，甚至没对她多说几句话，只是走到她身边，解开了控制她的枷锁和系统。
　　“你....什么意思？”林雪虚弱的倒在地上，此时她几乎没有能够站起来的力气了。
　　“怎么，放你出去，你还不感激我？”
　　林雪好几次尝试站起身，都因虚脱无力而重新滑倒，她被吊在这里三年了，手腕处的旧伤还带着新伤淌出来的粘稠的绿色血液，她瞪着眼前的男人，就是不愿意按他说的做。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为何凭白放她走？他又是怎么受的伤？她到底是他计划中的哪一部分？
　　“随你。”顾将军消失在空气中，林雪都没来得及抓住他，便又倒在地上。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但是，她还有两个很重要的朋友需要她的帮助。
　　纪年....天华.....

　　接到阴阳家发出的‘百鬼夜行’预言，唐羿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继续对巫蛊族进行讨伐。
　　原因是，罗盘显示的‘百鬼夜行’日期位置，‘最近’这个两个字包含了太多的不定因素，若是在百鬼夜行前，三族联盟就被巫蛊族瓦解，那唐羿敢肯定，获胜的倭国巫蛊族绝对不会去对抗恶鬼肆虐，反而会更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
　　但是他还是保留了一些后备力量，他留下了阴阳家和唐家大约五百余人用来对抗‘百鬼夜行’，这样在战巫蛊族的人数就少了很多，他只能尽可能将精英部队和他一起调到前线。
　　之后，他去找了石英。
　　房间里只有石英一人，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周身都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
　　唐羿问了他很多，问他是否知道在他的地盘上有想要反抗他的势力，石英笑笑：和鬼王对着干的势力多了去了，不知你说的哪个？
　　那便是要夺取石英王位的其他强鬼所组织的军队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攻击人类呢？
　　啧.....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这件事还是有所蹊跷的，但眼下由不得唐羿考虑太多，已经快中午了，距离突击还有四个小时。

　　泷泽隼人来到研究基地，这片空旷的地方只有一个入口处，但是鬼王能够一掌将他们从阴间打回来。
　　石英是个麻烦，但是将军说他有办法对付他。
　　巫蛊族最高作战指挥官山本次郎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为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从不计算我方伤亡程度，用最可怖最快速的冲锋战术一举击垮敌军。他所派出去的前线将领手中都有最新研究成果，耐是宋博涛手里的百毒蛊，也坚持不了半天。
　　他是个魔鬼，泷泽隼人的父亲在任时从不用他。就当这个指挥官一度认为自己对于巫蛊族来说已无利用价值，将会被抛弃的时候，隼人上位了。
　　新任族长上位后大大提拔了他，这让这位指挥官重燃了战斗和效忠的信念，这也是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参见族长。”男人单膝下跪，虔诚的低着头。
　　隼人没有回答，他直径走向大门。
　　待族长进入研究所后，指挥官才站起身来，跟随着他。
　　“林雪呢？”
　　“回族长，顾将军已经实施了他最后的计划。”
　　“也就是说，林雪已经放出去了？”
　　指挥官也如实回答，因为他是背对着他的，所以他并没有看见，族长的神色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三年了，你还是要离开我。
　　根据顾将军所传的方位，就在不远处的小村庄里，全副武装的阴阳师和道术师们将会冲锋前线，保护着后方的中国巫蛊师施蛊下咒，毕竟他们的手里有巫蛊族最原始的祖先的智慧结晶，后续所开发的蛊虫均来源于祖先的智慧，他们对于宋博涛的实力还是未知的，唯一掌握的就是宋博涛的百毒蛊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死了散魂蛊。
　　这将是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