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石九溪

1、转生

　　转生

　　2356年，地球经历过战争，环境恶化，即使现在科技昌隆，也逆转不了很多物种的缺失。科学界，因克|隆技术成熟，许多三百年前传说中的动植物也一一被成功克|隆出来。
　　世事不尽完美，克|隆解决了物种问题，但也有缺陷。
　　——很多克|隆动物丧失了灵气，思想行为僵化，如同行尸走肉，政府实施了一项“转生”法令：凡是有罪之人，抽取灵魂也就是科学意义上的脑电波，转移到动物身上，丰富世界物种，以赎其罪。
　　罗修是个贫民，也知道这只是政府冠冕堂皇的遮羞布，实则政府是拿罪犯做实验，等技术成熟，便能让有权有势之人“灵魂转移”，真正实现长生不老。
　　一天，罗修因为偷猎珍稀物种被捕入狱，被判“转生”一年。
　　罗修很害怕，他还有一个妹妹没人管，为了让妹妹读起书，成为上等人，他不得不偷猎，结果猎到的动物死了，他也被判有罪“转生”。所幸，“转生”才一年。
　　等进了监狱等待转生的时候，狱友却透露了一个不妙的消息。据说转生的时候，因为“灵魂”的不稳定性，极有可能打破时间壁垒，造成转生时间混乱，后果……没人知道。
　　“也许只有狱长和转生科学家知道吧。”狱友不确定地说，目光疑惑夹着恐惧。
　　时间过去，盛夏来临。在罗修前面的狱友们纷纷“躺尸”，他们原本的鲜活身体变成了一具没有思想灵魂的躯体，靠着维生仪器活着。
　　很快，轮到罗修了。

　　罗修恐惧，转生科学家美女给了他一个安慰似的笑容。罗修闭紧眼睛，想着自己会转生成什么动物，也许是一条游弋的鱼，也许是一只翱翔的鸟，也许是一匹奔腾的马……
　　等罗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他眼前的世界是片段式的，像黑白电影的一张张胶片，世界在他眼中缓慢、单调了起来。他甚至能看清一只不知颜色的小虫在眼前慢悠悠地移动，卡片式地飞翔。
　　罗修动了动他轻柔的前翅，又随意挥舞了下带着利刃的前足，一只飞蝇成了他的战利品。罗修想皱眉，却只能颤动下头上的长触角——他，不想吃苍蝇。
　　很快，罗修放弃了捕猎的食物。他棕色的身子趴伏在树干上，罗修心里有几种猜测，并不确定自己是哪种昆虫。烈日逐升，丛林里茂密的枝叶并不能遮挡住正午浓烈的阳光，可罗修却很是焦躁。
　　此刻，罗修皮肤渐渐热得如火烤灼伤，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腹中饥肠辘辘。罗修的一对复眼鼓鼓的，四处寻看。他视线掠过几只蚊蝇飞虫和一只对它来说堪称巨大的飞鸟，眼睛盯上了正栖在枝桠上的一只蝉——吞咽那只蝉的时候，罗修仿佛瞧见了蝉眼中的惊惧和悲哀。
　　心下一抖，罗修有些憎惧。他抵抗不了动物的生存本能去吃了蝉，可那只蝉的躯体里也许也藏着一具“转生”的人类灵魂。
　　有一瞬，“杀人愧疚”的罗修干脆想让昆虫的天敌“鸟”吃了自己。他回头看，另一棵树上的飞鸟已经消失了。
　　那棵树下，只有新鲜断裂的树枝和残叶，和行人踩踏过的凹陷足印，渐渐没入远处。
　　……
　　日复一日，罗修知道自己的寿命到了。他也终于搞清自己究竟转生成了什么——螳螂，蝉的天敌螳螂。
　　不知为什么，他吃过很多蝉，但总是忘不掉第一只蝉的眼神。
　　这没什么——动物的本能，生物链而已。他安慰自己，很快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罗修发现自己浑身剧痛！
　　他痛得睁大眼睛，看见了一对突出的复眼，和咬着自己锋利的昆虫口器。罗修挣扎，可“怪物”按着他的躯体，对方如刀的前肢割裂了他的腰身，致命的一击让罗修渐渐失了力气。
　　他只能望着对方，呆木地看着杀死自己的“凶器”，罗修忽然反应过来。他眼睛里透着不可置信，逐渐惊惧。
　　生命的最后一息时，罗修心里悲哀。
　　他认出了“行凶者”是谁了。
　　——那，正是他自己。
　　一只，螳螂。
　　棕色的。

　　夏日炎炎，罗修丧失了对任何食物的兴趣。他成了一只鸟，第一时间他飞去了河边，以水为镜，认出自己的品种——一只黄雀。
　　罗修变得更聪明了。
　　可能是鸟的脑容量比昆虫大一些了，他开始回忆和反思。
　　他变成了一只螳螂，吃了一只蝉。然后，他成为了一只蝉，被螳螂吃掉。其实，螳螂和蝉都是他自己。
　　他想不明白为何两个“自己”会存在同一时刻……
　　罗修蹲在树枝上，发呆。树林里的蝉鸣忽然停了，罗修歪了歪脖，黑色的鸟眼瞥过去。
　　他呆愣了。也恍然大悟了。
　　他看见螳螂，与蝉。
　　螳螂弓着腰，姿态良好的预备捕猎。而，蝉毫无警觉性，它好像刚从睡梦中睁眼，迷糊着。
　　——那都是曾经的他。

　　罗修愤怒。
　　可心里又泛起止不住的悲哀。
　　命运好像在捉弄人取乐，就像他转生前那个美女看似安慰实则不以为然的笑容。
　　他想起狱友说过的话。“据说转生的时候，因为“灵魂”的不稳定性，极有可能打破时间壁垒，造成转生时间混乱，后果……没人知道。”
　　——后果？罗修苦笑，他现在知道了。
　　那边树上的螳螂马上就要攻击蝉了，罗修作为一只黄雀完全可以阻止螳螂的行凶。
　　罗修不打算向命运屈服，他很快打起精神，支起翅膀，随时准备起飞——可就在这一瞬，一个网兜圈住了他！

　　罗修双翅振翅，他愤怒着，挥舞着，尖叫着。可这些在捕鸟人眼中都是可爱的。
　　捕鸟人的手伸进网兜。
　　罗修落入了一双温暖的双手里。
　　他不再挣扎，因为他再次惊呆了！

　　他认出了捕鸟人是谁了。
　　——那正是身为人类的自己，罗修。

　　罗修。
　　偷猎者罗修。
　　为了妹妹学费，偷猎世界珍惜动物黄雀的罗修。
　　也即将是被捕入狱，被判转生一年刑罚的罪人罗修。

　　想到妹妹，黄雀罗修急忙挥舞着翅膀，尖锐地叫唤着，意图警告人类罗修。他已经看到树林后面的森林巡警。
　　黄雀罗修的激动让人类罗修紧张，这可是他改变妹妹一生命运的“宝物”。他手掌紧握黄雀，让企图逃跑的鸟不再挣扎。
　　黄雀罗修却感到窒息，他黑色的眼仁蒙上一层水雾。可人类罗修不关心这些，他并没发现他身后的巡警。

　　2356年的人类监狱里，罗修被抓后内心绝望，他不仅偷猎，还“误杀”世界珍稀野生鸟类黄雀。他想，法官应该判他十年转生。
　　罗修不打算上诉，却没想到法庭上，法官只判了他一年。原来那只珍稀黄雀是转生动物，所以他的罪责并没有那么重。
　　罗修被判刑后心里还有丝丝庆幸，幸亏是转生的黄雀，一年后，妹妹还来得及上学。

　　监狱等待期里，他漫不经心地听着狱友说着转生的猜测……打破时间壁垒……后果……可怕……
　　那又如何……反正转生一年后，他会出狱。

　　森林里，罗修醒来。
　　烈日逐升。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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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去年就写完的一个短篇，想想发上来，欢迎说说感想，另可能扩充长篇，暂时思路不够，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