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的奇想》橙盈

20、微醺

　　季末拨通了庄益泽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她也不管那边是否是本人、是否能够听见，喂了一声便一股脑儿把话全说完了：

　　“庄总，我尊称你一声庄总，但从今以后你也不要再说什么做朋友的鬼话，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让手底下的人说谎让狗仔瞎写，总之我们之后不会有任何来往。我演唱会那天你不要来了，不会让你进场的，再见。”

　　潇洒的挂了电话，那边便不断地再次拨电话过来。季末看着烦，立刻把号码拉黑，随即嘱咐阿蓝这几天不要接陌生来电，哪怕自称是工作联系都不可以搭理。

　　随后打电话给万飞兴师问罪，万飞当即表示要自带团队亲自去控舆，季末说算了。

　　“不相信你了。”她躺床上懒懒道，“晚上我自己上线怼。”

　　万飞差点给她跪下：“我的姑奶奶，你还嫌自己话题不够多？你自己发个微博，又是热门第一的节奏，你想怎么样？”

　　季末“呵”了声，没好气道：“你现在知道我话题多了？早干嘛去了，天天就知道跟姓庄的后面捞油水，把公司的正事都给忘了吧！是，我就是要话题怎么了，既然群众喜欢消费我，那就让他们多消费消费，最好再破费破费，我好多挣点爸妈的养老钱。”

　　打发了万飞，她开始趴在地上琢磨这个微博怎么发。及至夜灯初上，也不吃晚饭，只想出来这几十个字来。

　　@季末：不好意思，这些日子让诸位费心了。我现在单身，没有暗恋谁，亦没有和谁热恋。我和我即将开始的演唱会相处的不错，至于其他的感情问题么，还没有提上议程。谢谢大家的关心~[飞吻]

　　我没有暗恋谁，因为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他了嘛，季末心想。

　　“我去！”她刷着微博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五分钟后下来。”

　　短短几个字。

　　私信。

　　来自“特别关注”——谢宇臻。

　　季末心猛跳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窜到窗边，打算一把拉开窗户时又顿住了，轻轻下手拉开了一道缝儿。

　　趴在那儿往外看，因为开着灯，屋里眺望外面看得并不分明。在遥遥的灯河宝石海中，是不是她期待的那个人正过来找她？

　　车流里，会有一个人是他吗？

　　她等不及了，想立刻就下去等。返过来照镜子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睡衣，赶紧换衣服、梳头发。这种心情……

　　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谢宇臻把车停在她家楼下，仰头望向三楼那扇窗——他其实这样看过不止一次——亮着。拿出手机拨通号码，等了一会，那铃声却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在楼梯上。

　　夜晚，有小夜曲，有暖黄廊灯。有夜风，轻飘飘从西南方吹来，吹得人熏熏欲醉。
　　有音乐声，自稍远处的钟楼自鸣钟处传来，八音盒，清脆，低回。

　　在楼梯上。

　　他的姑娘，百合花般的姑娘，小白裙，裙摆随风吹起，她几步跳将下来，仙女来到人间。

　　季末见他不下来，走过去敲敲车窗：“你怎么来了？”

　　谢宇臻打开车门，要她进来。

　　季末没半点犹豫就坐了进去，忽然抽抽鼻子，皱眉道：“你喝酒了？”

　　男人不说话。

　　“你疯啦！喝酒还开车？你从哪里开过来的，天，为什么不叫代驾？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季末忍不住一句句追问，她真的很担心。

　　谢宇臻朦朦胧胧看着她，笑。

　　“笑什么，我问你话呢——”季末不满嚷道。

　　“喝了一点。”谢宇臻伸出食中两指，比了一个“一点”。

　　“一点。”季末点点头，气道，“一点……”

　　反应慢成这个样子，哪里是一点！

　　她看着他完好无损的坐在自己旁边，简直要哭出来了。
　　不敢想另一种可能，要是路上出了一点点差错，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活生生的谢宇臻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承受不起失去他。

　　“我开车，额，很稳的。”谢宇臻还在笑。

　　季末看着这个笑，就想起对方刚出道的时候来。那个青涩的，真正未见过世面的少年啊，被anti给的伪装过的食物害到住院，然后还傻笑着跟低声抽泣的粉丝们说他很好。

　　“笑起来总是很傻。”季末失神地想着。

　　“见鬼，开车稳？我又不是没坐过你开的车，你这个傻子——”

　　她小声嘟囔着，伸手去解开谢宇臻身上的安全带：“去我家休息一下，我请阿姨给你煮醒酒汤。”

　　可是手到男人身上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季末扁扁嘴，心想摸一摸他又不少根骨头咯，反正他喝醉了嘛，天知地知。
　　她就继续放心大胆上手了。直至隔着衬衣触到那人坚实的腹肌，她心里咯噔一下，一定是车里的冷气散光了，不然怎么觉得这么热呢。

　　季末抬头抿着嘴去看谢宇臻的反应，他看起来还在昏昏沉沉中，甚至可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突然有点罪恶感，又有点难过。醉中的宇臻并不排斥她，可见是信任他的，但是他并不知道她是谁。

　　季末哆哆嗦嗦收回手，闷声道：“咱们下去吧，你得站起来自己走，我弄不动你的。”

　　男人的耳朵动了动，低沉声音问：“说什么？”

　　季末觉得耳朵有点痒，无奈之下凑近些，在他耳旁道：“我说，你自己要动的呀……”

　　“哦……”他过了半晌，给出这样一声反应，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有懂。

　　真让人着急。季末咬着下唇审视他，湿红的唇，微微张开，一副很好亲的样子。

　　不行，你再动，就是犯罪啦，季末。

　　她心里的另一个声音说，现在，或者永不。

　　心里正自挣扎间，距离似乎越来越近，温度也越来越高了。

　　“喂……”

　　季末傻傻：“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看起来很美……”

　　“唔？”

　　“它们看起来……”谢宇臻俯视下来，黑曜石样的眼瞳里有异样的流光，“仿佛什么也没有经历过，还像刚刚出生……但是……”

　　季末没有听清那个“但是”，也不可能知道“但是”后面其他的话。
　　因为他们通通都被两个人嚼碎，吞到了肚子里。

　　急不可耐的触摸和亲吻，他们的唇是如此契合，如同天生一对。

　　季末被亲傻了，事实上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他们第一次的接吻，应该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姿势、说些什么话、是谁主动……但没有一次她能想到……这样。

　　他身上的温度比自己高好多，季末朦朦胧胧想，从唇角逸出来一丝呜咽。她攀着对方的肩，慢慢沉溺到这一场狂欢中去。

　　直到刚换的新裙子被汗水濡湿，方才意识到他们在这狭小的车厢里逗留了太久。

　　季末像水一样融化在他臂弯里，一点也不想离开，什么也不想去想。
　　这感觉从未如此之好。

　　还是青年先停下来，挣扎间刘海汗湿粘在额前，黑发更黑，映得一双眼睛亮若星辰。

　　谢宇臻握着她的窄腰，一点点把二人的距离拉开。被拉开的季末仿佛养熟的小动物一样，怯生生的望着他，满眼委屈。

　　他一下子心软了，又把她抱紧了些。

　　良久，直到感觉再待下去要窒息了，谢宇臻才艰难开口：“我们先下车吧。”

　　“啊。”季末伸手到背后拧开车门，先轻巧的跳下车，又伸手去给谢宇臻。

　　谢宇臻走路很稳啊，一点也不像喝多了的人，但仍是半个身子依着她，热气一点一点呼在她耳边，吹麻了季末半边身子。

　　“我带你看看我家？”季末小小声说，“你还没有进来看过……”

　　谢宇臻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在她脸颊上蹭了蹭，轻声“嗯”。

　　季末高兴起来，领着他从客厅门廊一路点过去，靠着他说：“嗯那边……我搬过来的时候正长个子，那会儿还够不着上面的窗框……这个烛台是我小时候自己做的，有一次被我弟丢掉了，我闹了整整一个礼拜，爸爸硬是给我找了回来……”

　　谢宇臻看着眼前陌生的一样样物品，听着耳边女子絮絮叨叨的述说，心底里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平静。

　　仿佛看到那些未曾经历过的时光，在自己眼前一幕幕飞过。
　　看到那个小女孩从青涩到豆蔻，再到慢慢长成现在这个独当一面的季末。

　　只要了解到一个孩子的过去，她在你心中，就将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

　　第一次亲密接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