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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日常 ...

  •   子佩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了她的二十八岁,可以出宫还乡的年纪了。

      她把自己裹在被褥间,一只手捏着今日送达的家书,将上面短短的几行字看了又看,念了又念,一整天心里都是喜滋滋的。

      她知晓家里的亲人都在等着她,和她一样期盼这天的到来。

      子佩捏着这封家书,很快陷入黑甜的梦境。

      邵秉换好中衣,见屋内没了动静,他慢慢踱步到床沿,看到的就是她这么一副傻傻的模样。

      邵秉忍不住轻笑,小心地抬起她的手腕,替她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他取过那张家书压在茶具下面,转身回去躺进被窝,紧挨着她。

      子佩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他微微侧脸,心里头软成一片。

      子佩到了年纪是要回家的,邵秉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因此也一直为此做准备,他花费多年的心力,为皇帝准备了一个足够顶替他、甚至可以做得更好、更忠诚的人选。

      这些年来,皇帝的根基逐渐稳固,分散的大权也被慢慢掌控,而邵秉想就此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夜,邵秉没有入睡,他盯着漆黑的屋顶半宿,一动不动,直到烛心燃尽浸在灯油中,那份微弱的光“啪”地一声灭了。

      次日,邵秉踏上零碎的雾气走进了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的视野中,在皇帝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他道明了他的来意。

      邵秉进去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眼见气温逐渐升上来,子佩颇为紧张地在外面走来走去,脚下的小石子有些硌脚,拨弄着她不安的心。

      不知道他们谈得如何,总管大人会不会有危险?

      子佩时不时往里头探望一眼,即使什么都看不到,仿佛这样能稍微减轻她心中的焦躁。

      当邵秉出来时,天已经暗了。

      他的面容笼上一层淡淡的疲倦,似乎是在那个地方呆得太久,他难以避免地沾染上了一丝阴郁,只是等他下完台阶,目光自然而然便滑到了那张娇俏鲜活的脸上。

      子佩也看到了他,她朝他小幅度地挥了挥手,意示她还在这里。

      邵秉脚下一顿,微掀唇角,眼底的阴霾散去,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走出来呢?在不远处,他的光在等待他,足以驱逐所有的黑暗。

      “丫头,等急了罢,我们回家。”

      “嗯!”

      走的那天,是个极好的天气,简单收拾好行囊,有很多人闻讯前来为他们送行。

      多是熟悉的面孔,其中夹杂着大家送来的心意。

      子佩一一收下,眼眶发热。

      邵秉走到一旁和陌宇交代事情,巧樱也一脸不舍地赶过来和她告别。

      令子佩没有想到的是,卉琴也来了。

      她不确定这其中有没有泠修媛的授意,但她依旧很感谢,感谢这些年她一直留在重华宫办差,即使当初那件事她没有和泠修媛说明原因,她依旧对她多有照顾。

      卉琴递给她一个包袱,称里面是主子体恤她多年的辛苦,让她收下。

      “你还是要出宫了啊。”她收回手,“你这丫头,还真有些舍不得。”

      卉琴此刻不免也有些真情流露,动容道:“其实当初在那场宴会后,我一直对你有偏见,认为你生了外心,当我知道你要和邵公公成为对食的时候,我很吃惊,甚至有些不齿。”

      “后来,娘娘和我说,你当时是发觉了危险才那么做,这些年你们的相处我看在眼里,想来也是真心相爱,此次出宫,祝你们一生顺遂。”

      “谢谢您。”

      子佩攥紧包袱的布料,眼圈彻底红了,“烦劳代我向主子道谢,子佩不会忘记你们的。”

      子佩的家乡离京城很远很远,即使坐上马车,马不停蹄地跑,他们也足足用了将近半月的时间,也正是因为这样,父母很久才会过来看上她一面。

      这么久的路程,坐也坐的腻味了,子佩下车的时候,腿脚都是虚的,脸色发白。

      邵秉看不过去,便在她下来后将她揽入臂弯,硬生生把她抱了回去。

      子佩依稀记得直达她家的那条路很长很长,她将脸埋在双手间,偶尔路过的百姓侧目,使她脸颊上的热度一直消不下去。

      到了家门口,子佩听见弟弟妹妹惊呼一声,欣喜地跑来,她那个顽皮的弟弟还边跑边嚷道。

      “是姐姐!”

      “姐姐回来了!”

      “爹娘!姐姐带姐夫回家啦!!”

      这话一出,子佩明显能感受到身边人散发出的愉悦的气息,甚至听见了那极短促的一声轻笑,她深深地叹一口气,挣扎着要下来,否则真没脸见爹娘了。

      两人提步往里面走,恰好碰上从里面赶出来的父母,爹的脸上是抑不住的欣慰,娘的手里还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手哆嗦着摸上子佩的脸颊。

      她的眼泪刷地落下来,“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好,怎么也不提前和你爹和我说一声,去接接你们。”

      “不用了娘。”子佩摇摇头,忍着泪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怎么能叫您二老一直等着呢。”

      “好了好了,都别在门口说话了。”

      子佩爹最先稳下情绪,他招呼着大家进去,用余光看见邵秉还站在子佩身后,即使安安静静也一样气度逼人,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叫住了他。

      “那个……女婿啊,待会和我谈谈吧。”

      “啊,是。”

      又是一夜的促膝长谈,子佩本以为邵秉会被她爹折腾的很累,于是给他准备了茶点,然而等他回来时,却不见任何疲累,反而看向她的目光熠熠生辉,让她莫名其妙地回视。

      结果得到了一个不明所以的拥抱。

      子佩老脸一红,没有再追问。

      一觉天明,子佩打着哈欠被早起的习惯唤醒,手下意识地往身旁一摸,一片冰凉,她又揉揉眼睛往旁边一看,发现邵秉已经不见了。

      她简单地收拾一下,走出去。

      已经长大为少年的弟弟见到这个几年才能见一面的姐姐,过了一开始的兴奋,余下的只剩淡淡的羞赧和生分。

      他领着妹妹一起走到姐姐面前,在姐姐温柔的注视下红着脸贺喜:“恭喜姐姐,成亲那日我们一定会给姐姐姐夫准备一个大礼的!”

      俞丸冉:……啥成亲?

      俞丸冉搪塞过弟弟妹妹的追问,找到父母,这才发现邵秉也在其中,在她的连番追问下,父母才承认是他们希望邵秉能补她一次成亲。

      他们知道,在宫里成为对食可能只需一句话,最多是送个礼走个形式,便等于成亲了。

      这实在太过草率。

      子佩听完有些愣怔,不由得把视线转向一旁的邵秉,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邵秉依旧是一如既往温和宠溺地看着她,可眼中炽热的亮光却是无法骗人的。

      虽然邵秉也曾提过这件事,子佩一直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一次面对着父母,对于这份关爱与着想,她眨去眼中的泪光,对他们轻轻点下头。

      那就正正经经成一次亲吧,在所有人的见证和祝福下。

      把亲事敲定后,父母立刻忙活起来。

      选吉日,缝嫁衣、写请帖,虽然因为子佩邵秉的原因,已经省去了许多步骤,依旧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人都乐在其中。

      等到子佩出嫁的那天,已经是次年三月。

      正是冰雪消融、鸟语花香的好季节,子佩盖上绣满金丝的鸳鸯红盖头,端坐在洒满花生、桂圆和莲子的被铺间。

      眼前是一片暗红色,耳边能隐约听见热闹的宴席声,子佩抿了下干燥的唇瓣,紧张地用手指绞住自己嫁衣的一角。

      酒过三巡,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宾客们都离开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淡淡的酒香乘着风擦过她的鼻尖,她皱皱鼻头。

      是邵秉吗?

      他居然喝了那么多酒?

      子佩记得邵秉的酒量并不好,虽称不上一杯倒,但喝多了总会坏事,因此他在宫里头都浅酌,省得被其他人抓到把柄。

      她手痒痒的想掀开盖头一探究竟,但思及娘昨晚教给她的规矩,还是决定等邵秉用秤杆挑开她的红盖头再说。

      只是走到她面前的人有些气息不稳,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继续靠近,而后一下子撩开她的盖头前面。

      根本直接忽视了那根秤杆。

      邵秉眼睛亮亮的,低语时呼出的气息打在她脸上,味道很淡,似乎没喝多少。

      子佩从邵秉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标准的新娘妆,邵秉望着她的眼神太柔软,几乎快将她溺在其中。

      她脸蛋绯红,有点不敢直视邵秉。

      邵秉见了,眼底含笑,“丫头,你真好看。”

      子佩别过脸,试图把这股让人莫名心慌的热量驱散。

      她和邵秉对食那么多年,同床共枕已成习惯,但这种缠绕在空气中的缱绻氛围还真的是头一回。

      “丫头,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的天!!!

      子佩承认自己被吓一跳了,这种极近撒娇的语气可不是邵秉能说出来的。

      子佩捏了捏痒痒的耳朵,重新与邵秉对上视线,果然,冷静自持的表面下,邵秉的目光有些涣散,显然是喝醉了。

      “子佩,爹带着他们欺负我,我喝多了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中听中听,太中听了。

      子佩憋笑,也不知道如果第二天邵秉醒来知道自己曾说过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

      “子佩,你喜欢我吗,会一直一直喜欢我吗?”

      邵秉微微垂首,一只手彻底扯开红盖头,一边趁着子佩没防备,弯下腰偷袭她的下唇,将子佩整个人一起带入了柔软的被褥,耳鬓厮磨。

      底下的果子硌得她的腰有些痛。

      “子佩,子佩、丫头……”邵秉含着她发烫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吐着话,“我真的可以吗?”

      子佩呼吸随着他的动作也彻底乱了,松垮挂在圆润白皙的肩头上的系带,在邵秉的手心摇摇欲坠。

      是夜,邵秉大掌一挥,挥落了绑在床柱上的轻纱,一阵清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灭了那两盏快要到底的红烛。

      红烛帐暖春宵度,是一夜道不尽的旖旎。

      *

      邵秉有个秘密。

      子佩也不知道。

      邵秉喜欢吃甜食,特别是些精致的糕点,在他无权无势的那段时间,喜欢却没法吃,待他有权有势了,也无法放心大胆吃。

      如今出了宫,他总算可以吃个够了。

      但甜食是什么,这般小娘子喜爱的吃食,他若是大张旗鼓地表现出来了,岂不惹得人笑话。

      于是他就偷偷吃,甚至吃坏了牙。

      等子佩注意到他不太对劲的时候,是邵秉不小心露出了牙疼时颇为狰狞的表情。

      子佩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满满一柜子的食盒,里头列着各种糕点,用厚糯米纸一块一块细致地包好,藏得严严实实。

      怪不得她总觉得前些日子他陪她逛庙会的时候不专心,心不在焉的,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

      子佩“啪”地关上柜子,对身后一脸心虚的邵秉呲了呲牙。

      “没收!”

  • 作者有话要说:  嘟嘟嘟,上车啦,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婴儿学步车的那个辅助后轱轮的那条杠杠,咳咳咳。
    喜欢吃果脯,甜食主义者的邵秉,曾在第三章有提到诶嘿~
      番外的话到此就都结束啦!
      因为时间过得太久,导致犹豫了很久才写出来,怕会写崩,但是意外地还可以,希望点进来的你能喜欢这对夫妻和他们甜甜的小恋爱。
    爱你爱你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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