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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   付屿转眼看吴飞。吴飞没有伤,他走到顾长夺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顾长夺眉毛皱起,脸色凝重了。

      付屿有些疑惑,楛呢?楛不是暗地里保护她么?怎么没有出来。难道是被黑衣人给埋伏了?还是有什么原因不便出来?看柳三的伤势,几个黑衣人不像是盲目杀人,只怕今日全身而退,日后会反扑。

      木七扯了一块布,给付屿擦脸。付屿摸了摸自己耳朵,一手的泥。

      她现在估计就是个大花脸,还满身狼狈。

      “主子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木七低声惊呼。付屿看自己肩口,血透过衣服渗出来,付屿苦笑了一声:“我说呢,怪不得这么疼。”

      木七给她擦脸,手轻柔了好多。

      远处顾长夺和吴飞还在说什么,付屿一恍惚,觉得有些站不稳,天,山,怎么都在晃呢?

      付屿晕过去了。

      付屿梦到了很多。

      昏暗潮湿的地下室,付屿在给一个小孩子擦脸。一个小孩子,八九岁,瘦得厉害。付屿听到自己说:“小灼,我们很快就回去了,等我们的父亲打得了天下,我们就安全了。”

      付屿听到小男孩说:“姐姐,我相信你。”

      场景转换,是一个大杂院,付屿站在院里,低头站着,眼前坐着一个胖妇人,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哆嗦着。妇人指着付屿:“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吃我的喝我的,还要给我捣乱!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啊?!”

      付屿不吭声。梦里的女孩十一二岁的样子,瘦瘦的,站成一条麻杆。

      妇人一条胖腿踹了付屿一脚,付屿跌到地上,站起来,还打了个趔趄。

      “我让你狐媚,装柔弱。不说话是吧?不说话是吧?!我让你不说话!”妇人抄起手中的碟子朝付屿砸过去,碟子里的糕点翻飞,付屿躲闪不及,被狠狠砸中额角!

      血顺着额角流下来,流到她眼里,血污了她半边脸,付屿捂着头,额角很快地肿起来。她咬着牙,看着胖妇人,胖夫人哈哈大笑地指着她,似乎特别好笑似的,笑的停不下来:“我让你个狗杂种偷我的东西!你就是条狗,下贱!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给我做工!脑袋打残了吧?额角破了吧?以后看谁还敢要你!以后我一天给你造一道伤疤!让你丑的吓人!哈哈哈哈……”

      场景又转换,一个很大的祠堂里,胖夫人倒在地上,脸上全是血,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付屿提着刀,刀口滴血。她冷漠地站着,似乎胖妇人的死活与她无关。

      胖夫人喉中嗬嗬有声,却说不出话。付屿斩断了她的脖子,她再也发不出猪叫一样的吼声。

      付屿提了刀扎到她胸口,一刀又一刀,魔怔了一样,最后黎灼跑过来,抱住麻木插刀的付屿:“姐!姐啊!你醒醒啊!我是小灼啊!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走!我们可以走了!我们再也不过苦日子了!你醒一醒啊!”

      付屿哭了,嚎啕大哭,然后她就从梦里醒过来了。

      一睁眼,眼里的泪掉出来,大颗大颗,沿着眼角滑进头发。

      “小灼……”付屿喃喃,喉咙痛得厉害。

      顾长夺在一边:“你醒了。”

      付屿眼中模糊了许久,终于认出是顾长夺。

      付屿哽咽着说:“小灼呢?”

      顾长夺沉默了会儿,说:“皇上在城中。”

      付屿胸中闷痛,觉得口中苦涩无比。这不是付屿的过去,这是轻凰的过去。当初的小轻凰和小黎灼。

      付屿转身,却觉得肩痛。肩头扎了白布,是重新处理过了。身子也干爽了,估计是木七重新给她换过了衣服。

      付屿哑着嗓子问:“我睡了多久?”

      “也就小半日吧。”

      付屿泪眼朦胧,从被子里抽出手擦眼泪。看到顾长夺,说:“你出去,我要自己静一会儿。”

      顾长夺起身出去,关上了门。

      付屿晕倒后,他们及时找了个医馆。

      好在付屿的摔伤并不严重,小半日就醒了。

      顾长夺回到自己房间,吴飞抱着剑站在门口,此刻他跟着顾长夺进了门。

      “你说刺客看到我们就退后了,难道说,是朝廷里的人找的杀手么?”顾长夺说。

      吴飞说:“那个领头的的确是个好手,可以说跟我能跟我过招。你来了之后那人眼色变了,然后几人很快地逃了。”

      “那死去的两人可有社么发现没有?”顾长夺问。

      “没有,身上没有标识的物件。似乎是江湖人士。”吴飞脸色凝重地说,“如果是朝廷跟江湖里的人扯上关系,这就十分难办。”

      顾长夺站着,并不答话。吴飞有些疑惑:“大人,你怎么了?”

      顾长夺说:“你是不是觉得,长公主变了?”

      吴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仔细想想,确实是变了,都好久没有去宠幸姑娘了。”

      顾长夺冷下脸:“不要胡闹。”

      吴飞咂咂嘴:“确实不一样了,感觉变了,总觉现在的长公主理性,机智,不像以前的那样荒淫无道,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顾长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也觉得变了。”以前,怎么会对自己做这些事?

      吴飞说:“大人,你要不要去问一下今日来刺杀她的是什么人?可是又是谁给我们传信救她呢?”

      顾长夺沉吟,说:“是那个叫楛的人。”

      顾长夺思索着付屿的样子,哭得那么伤心,梦里也叫着“小灼”,怎么会有谋国的心思呢?

      吴飞还在原地摸下巴,顾长夺想到什么,转身出去。

      回到付屿的房中,顾长夺听到隐隐的抽噎声。走到床边,果然看到付屿哭得像孩子一样,蜷起身体。

      顾长夺心中一软,上前拥抱住她。付屿埋在顾长夺怀中,眼泪止不住。有了轻凰小时候的记忆,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哭到最后,付屿肿着眼睛看他:“顾长夺,你为什么过来抱住我,你不是讨厌我么?”

      顾长夺沉默,不知该如何说。只怕是任谁看到一个女孩哭得这么无助都会安慰吧。不过,似乎是不合礼法的。顾长夺要松开手,付屿搂住他的腰:“别走。不管你讨厌我也好,喜欢我也好,我都谢谢你。谢谢你救我。”

      付屿有点分不清,自己的话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还是站在轻凰的立场说。她有点迷糊了。

      莫名的安心。付屿抱着他的手紧了几分,却觉得顾长夺的腰更紧绷了。

      木七推门进来:“主子!你的药好了!”

      顾长夺猛地推下付屿站起来。

      木七空出一只手指着顾长夺说不出话:“你——你——”

      顾长夺似乎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理了理自己衣服:“我没有做什么。”

      然后他匆匆出去了,木七端着药托盘,付屿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泪:“木七,过来。”

      木七给付屿吹凉。

      付屿喝完药,又喝了半碗茶水。

      木七琢磨着开口:“主子,丞相他……”

      付屿精神好一些了,她坐起来靠着床:“你别难为他,他来安慰我的。”

      木七也看得出付屿眼睛红了:“主子,你遇到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木七说,木七也可以为你分担的。”

      木七一张小脸认认真真,这么严肃的表情不太适合她,付屿笑着摸摸她的头:“好了,我现在好多了。”

      木七的腿已经处理过了,可是还是一瘸一拐的。付屿说:“你的腿好点了么?”

      “好多了,多亏了郎中的药。嘿嘿,如果不是我自己处理的及时,腿就要烂掉了。”木七说。看起来并不是很难过。

      付屿低头看手中的茶杯:“你以前,是不是吃过许多苦?”

      木七说:“是啊,不过那都是遇到长公主以前了,自从主子捡了我之后,我就过上好生活啦,再也不会饿肚子,被人打。”

      是吗,所以,轻凰是看到了熟悉的自己,所以同情吗?付屿摸着自己额头,额头包了纱布,遮住了她眉骨处的疤痕。轻凰对疤痕的憎恨,是不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轻凰,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可以被人憎恶到找人追杀你,却又对被人打骂的孩子同情无比。你暴虐,却又可怜。

      付屿醒了没一会儿就下床了。刚下床的时候有点眩晕,过了一会儿好了。付屿觉得自己可能打开了轻凰记忆的阀门,此后可能会越来越多的记起轻凰的记忆。

      付屿一个人在房里想了一下午。

      终究是可怜人,各有各的不幸。

      晚上的时候顾长夺照例来给付屿换药。

      付屿倚在床头,低头看他解开自己的纱布。

      伤口裂开了,从裂缝中渗出血。顾长夺拿布巾擦掉血,撒上药。他的脸近在咫尺,付屿看到他斜入鬓角的眉毛,还有似乎藏着一个宇宙的眼睛。他的神情很专注。英挺的鼻骨,紧闭的嘴唇,下巴,喉结,脖子,付屿一点一点看下去,可惜衣服领子遮到锁骨。

      顾长夺撒完药,手还没有离开,被人轻轻捉住了。

      付屿在灯火摇曳中看着顾长夺,顾长夺眼中都是她的影子。

      付屿看着他的眼睛,说:“长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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