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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噬-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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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染红大地，战火的硝烟覆盖天空。
这是杀戮与死亡的战争。
黑暗的獠牙——「四凶」，带着死亡和黑暗侵蚀而来。
远远的看见，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黑发红眸的女孩。面容毫无波澜，血眸纯粹，无一丝杀伐之气。
“我饿了。”
女孩歪着头，说。
在战场之上，任谁说出这句话，不是傻子就是白痴吧，定然要被人耻笑。
可她两者都不是。
而更无人敢耻笑她。
因为她是
四
凶
之
噬
|
|
饕
餮
“我饿了。”黑发红瞳的女孩如是说。
站在她身后的一名少女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
“哈哈。”
她上前几步，手扶住女孩的肩，指向前方目露厌恶与恐惧的敌人，说：
“看呐，小潭渊。”
“前方的那些家伙，全、部、都、是、食、物、啊！”
呐，要说失散，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要说相遇，大概……是现在？
潭渊看着眼前拦路的黑袍人，纯粹的血眸来回扫过。
嗯，没有可以吃的，鉴定完毕。
潭渊漠然地吃掉手里的最后一块桃花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果子又吃了起来。
黑袍人终于忍无可忍，对着潭渊咆哮起来。
“混蛋，你个人妖到底要无视本大爷多久！”
吃完手里最后的食物，潭渊才把注意力放在眼前这个黑色不明人形生物上。
睁着干净纯粹的血眸，潭渊沉默良久，开口：“我饿了。”
那黑袍人彻底暴走：“你才吃掉我三天的食物！老子最近很穷啊混蛋！”
他挥手，致命的攻击袭来。
“去死吧！”
女孩轻轻眨眼，一动不动地抬头望着他，任那攻击落在身上，毫无知觉似的。被攻击到的地方像没入海绵的水般消失无踪。
“什么？竟然……”那人大惊，潭渊却不再去看他，只是转身离开。
她饿了，所以要去找吃的。
那人不甘心，追来继续发动攻击。
但，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般毫无用处。
这便是饕餮与毗湿奴的相遇。
从一盒桃花酥引起的不依不饶的追杀开始。
身为饕餮的她很少去记住谁，因为不重要。
所以，从出世到现在为止，潭渊记住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身为伙伴的「四凶」其他三位。
但是，若有一个人孜孜不倦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的话……那大概，是能被记住的吧？
作为黑暗界拥有第一杀手之称的杀手，毗湿奴最近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杀手，是作为杀戮者而存在的。
但是，毗湿奴遇到了一个杀不了的人。具体来说，是一个拥有不死能力的家伙。
一个只知道吃的人妖。
潭渊坐在河边，身旁堆着大把的七彩果实。
此刻，她一边吃着彩色果实，一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鱼竿。
是的，那是毗湿奴的鱼竿。他正在河边垂钓。
毗湿奴瞥了一眼血瞳女孩身旁的彩色果实，又迅速移开了目光。心里默默念道：这次老子放足了毒药，还放不倒你？！
毗湿奴坚信，就算是不死之身也会有极限，既然攻击无效，那就放剧毒好了。
不死之身又如何，总有无法化解的剧毒。
彩色果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下去，不一会，当最后一个果子被吃掉时，潭渊忽然整个人都变成了彩色，一头栽下河水。
毗湿奴几乎在瞬间里把鱼竿一扔跳起来，嚣张的冷笑：“看你这次还不死？！”
正当他肆意的大笑时，忽然有人从背后扯掉了他的斗篷。毗湿奴一惊，猛然掉头欲大骂，却瞥见女孩仰着头，纯粹干净的血眸正一瞬不转地盯着他看。
到了嘴边的斥骂生生咽下，毗湿奴瞪着她，最后冷不丁爆出一句：“混蛋你干嘛吃了我的斗篷！”恼怒得咆哮。
潭渊的表情无丝毫波动，含含糊糊吐出三个字：“我饿了。”
“那干嘛吃我的斗篷！”
“没有别的食物了。”
说到这时，女孩手里的‘食物’已经消失无踪了。潭渊忽然贴近毗湿奴，仰着脑袋，血眸直视他的眼，极其认真地说道：
“混沌说过，如果我愿意，就算是世界都是我的食物。”
——饕餮为噬，世界皆可为其所食。
毗湿奴被她看得心底发毛，这种感觉很不好。那仰望过来的血眸干净得空白，这样的空白令人心悸。
毗湿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倒退几步，看向潭渊的碧蓝眼睛终于浮现了丝迟疑。
他真的……杀得了这个怪物吗？
潭渊血色的眼眸依旧波澜不惊，她看着他后退，歪了歪头。
“你害怕我会吃了你吗？”
她问，用一个孩子一样的疑惑语气。
“没关系的，我不会吃了你的。你陪了我很久，送我吃的，我记住你了，你是我的伙伴。”
虽然知道她是一只常识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毗湿奴还是觉得这话无比可笑。
陪了你很久？那只是为了杀死你而已。
送你吃的？那只是为了毒死你而已。
伙伴？别开玩笑了，和一个企图杀死自己的杀手说伙伴？
这是要多笨多白痴多无知的家伙才说的出来的话！
毗湿奴冷笑。“你别搞错了，老子是来杀你的！”
潭渊仰着头，血眸很认真地看着他。“榷说过，陪伴一起很久的就是伙伴。所以，我们是伙伴。”
毗湿奴终于压抑不住滔天的恼怒与杀气，他闪身上前，狠狠掐住她的颈项，目露凶光，语气森冷：“什么伙伴不伙伴的，我是来杀你的！杀掉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你会死！你会死！”
然而她的血色眼眸依旧干净而空白，那样清晰的映着他恼羞成怒的模样。
“我不会死。”
“怎么不会死，老子总有一天会杀了你！你有不死之身又怎么样，我总能毁灭了你！”
“「饕餮」无法真正死去。混沌是这么说的。”
潭渊的声音淡淡的，仰望他的目光也是淡淡的。
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着欲望。
只要还有一丝的欲望，饕餮就永远也不会死去。
因为饕餮，是因欲望和贪婪而诞生的啊。
终于注意到她的用词，毗湿奴手上的力道减轻了许多。
这几个词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在毗湿奴走神之际，被他掐住颈项的潭渊忽然挣脱了，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撞进他怀里，将他狠狠撞翻在地。
“我饿了。”
她趴在他身上，轻轻地说。
毗湿奴清晰的看见，她眼眸中纯粹的血色。
愣住一秒，毗湿奴再次暴走：“离老子远点！！！”
然而迟了一步的是，毗湿奴身上的一些金饰已经被吃掉了。
狼狈的与血眸女孩拉开距离，毗湿奴阴沉着脸，扫过身上被啃咬过的金饰，再看向她。
潭渊也看着他，面无表情，空白无痕。
“我饿了。”她说。
毗湿奴的脸色又是一阵阴沉。
潭渊忽然凑到他身前，仰头直视他碧蓝的眼，一字一字认真的说道：
“没关系的，不用怕。饕餮不会吃掉你的。”
“因为吃掉伙伴，潭渊会很难受。”
经过多方的消息，毗湿奴终于了解到他杀了不下百次的怪物是什么来历。
饕餮，四凶之一，位上古凶物之榜，拥有不老不死之身，号称可吞噬天下万物，世界皆可被其所食。
原来她的本体竟是这凶名赫赫的‘四凶’之一的饕餮。
毗湿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靠在他身旁吃桃花酥的女孩。
这个空白得白纸一样的白痴？
只知道吃的人妖？
谁会把他和凶兽饕餮联系在一起……
“喂，你真的……是饕餮吗？”他问。
“嗯，混沌说我是。”她回答。
扫了眼消失大半的食物，毗湿奴额角冒出十字。
“你就这么一直吃，不怕撑死吗？！”
“我很饿。”潭渊吃掉最后一块桃花酥，顺手连装桃花酥的盒子都一口咬了下去。
“饿了，就要吃东西。”
毗湿奴无语。
这回答跟没回答有区别吗？！
等等……该不会是——
毗湿奴再看了一眼潭渊，她已经把桃花酥的盒子连渣都不剩的吃掉了。
这家伙从一出世开始，该不会就只是因为肚子饿所以在找吃的吧？
追杀了人家不下百次的毗湿奴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在欺负小萝莉的怪蜀黍。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而已，毗湿奴注视潭渊，女孩干净的血眸无一丝杂质，那没有表情的脸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傀儡木偶。
视线中的女孩转过头来看他，干净的血眸倒映着毗湿奴的影子。
“我饿了。”
仅仅三个字，又让毗湿奴一跃而起，嘴角抽搐。“喂喂，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老子现在已经穷得一分钱都没有了！”
潭渊歪了歪头，微微皱眉，像是在思考。“钱，是吃的吗？”
敢不敢再没有常识一点？！
毗湿奴额角冒出十字路口，对上潭渊认真的神色，空白的血眸，只觉得体内的杀伐因子在暴动。
只是，他就算是攻击她也没有用，因为眼前这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女孩，是无法被杀死的四凶饕餮啊！攻击？那不过是白费力而已！
女孩依旧是用纯粹的血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目光之中仿佛还掺杂着什么。
“钱是不能吃的。”
干巴巴的丢下这句话后，毗湿奴转身就走。一只纤细小巧的手伸来，抓住了他的斗篷。毗湿奴猛然转身，只见潭渊扯着他，一副又要把斗篷当薄饼吃了的动作。
“喂喂不能吃这是我最后一件斗篷了！”毗湿奴赶紧将潭渊手中的布料扯回来，并且瞬间离她远远的。
潭渊血红的眼眸看着离她远去的毗湿奴，眼睑半垂。“我饿了。”
毗湿奴隐在帽檐下的额角冒出数个欢快跳动的十字路口。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对着潭渊吼道：“总之你就赖定我了是不是？拿这种委屈的样子看着老子干什么！”
只是，无论他怎样怒气冲冲，对她怎么怒吼，女孩都是那副初见的模样，不喜不怒。看着他的血眸永远是那样空白的纯粹。
那样可笑的……白痴般的信任着。
毗湿奴坐在河边的岩石上，手里拿着鱼竿在垂钓。岩石旁的潭渊蹲在那里，啃着一颗艳红的果子。
穷得一干二净的毗湿奴只有先钓上来条鱼烧烤吃了再说，现在别说这个整天都在说“我饿了”的人妖，他也是饿得难受着呢。
“吃的。”
听见潭渊突然的声音，以毗湿奴的反应神经居然还没反应过来，那血眸女孩就一头扎进了河里，扑腾的水声模糊了女孩的话语。
接下来的一秒钟内，两条鲜鱼被甩上了岸。
第二秒，一条巨型河豚被扔上了岸。
第三秒，河面上一路冒出水泡，又是一条巨型河豚被扔上了岸。
然后……
再然后，愣神中的毗湿奴被手中握着的鱼竿冷不防地扯下了岩石，坠入河中扑腾的一声。
狼狈地浮上水面，呸呸吐掉口腔中的河水，毗湿奴脸色阴沉的瞪了一眼潭渊，只见她手中捏着一条花斑鱼，从鱼嘴中延伸而出的细线来看，明显是她一把扯了他下来……
毗湿奴脸黑得和锅底有得一拼，湿透的发丝贴在皮肤上，湿哒哒的感觉让他心烦。但，令他更加烦躁的却是眼前的血眸女孩。
然而潭渊只是把手中的的鱼递到他眼前，干净的血眸清楚的倒映出他阴沉的脸。
“吃的。”她轻轻地说。
“……”毗湿奴暗自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岸上，毗湿奴架起了火堆。
火焰烤着处理好的鱼，发出食物的香气。潭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鱼肉，任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渴望。
毗湿奴再次警惕地把他的鱼移得远远的，离潭渊有多远就多远。“这些是我的。”
血眸女孩移开视线，看着他的眼睛。
毗湿奴额头冒出十字路口，他磨牙道：“少用这种委屈的样子看着我……”
潭渊依旧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毗湿奴跳起来。“都说了不要看着我！”
潭渊眨了下眼睛，似乎是愣了愣，然后果然听话的收回了视线，低头专注地盯着火光。
空气忽然的就沉寂下来，只剩下火焰舔舐柴火的劈啪声。夕阳西沉，夜幕早已降临。火光拉出黑暗的影子，随着风拂动摇曳的火焰在背后张牙舞爪的疯狂。
晚风扫过，挑拨火焰的同时也给身体带来了凉意。被河水浸湿的衣服还未干透，一丝丝的冷意缠绵的蔓延而来。
毗湿奴突然觉得自己站着就像个傻子一样。
可他没有坐下，碧蓝的眼眸扫过盯着火焰的女孩，张了口才惊觉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是饕餮，可他的名字呢？
“……喂，人妖。”
听到他的声音，血眸女孩才抬起头来看他，一字一字地认真问道：“人妖，是吃的吗？”
毗湿奴：“……”
十字路口蜂拥出现，毗湿奴压抑住心底跃起的暴戾，咬着牙道：“人妖不就是你么？！”
血眸女孩看着他，认真地摇头。“潭渊不是人妖。”
毗湿奴微愣。
潭渊……好像是第二次听他说起这个名字。
他皱起眉。“‘潭渊’是你的名字？”
女孩轻轻点头，跳跃的橘黄火光在她空洞的血眸中勾勒出一丝灵动意味。
“这是我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世界时，某个人赐予饕餮的名讳。”
毗湿奴心神一动，追问了一句：“‘某个人’是谁？”
“不记得了。”女孩的面容依旧亘古不变的空白，波澜不惊。
毗湿奴额角挂上黑线，嘴角扯出一丝冷讽。“你都只记着‘吃’这个字了！”
潭渊抬头直视毗湿奴，极其认真得摇头：“我只记得我饿了。”
毗湿奴：“……”
空气中弥漫着烤鱼的香味，毗湿奴只是晃了会神，火堆旁的两串鱼肉就不见了踪影。
毗湿奴大叫一声：“那是我的烤鱼！！”
赤红的火焰舔舐着柴火，风拉扯着，火光带起的影子在身后张牙舞爪地乱舞。
鱼肉大部分都被潭渊吃掉了，时间已经是深夜，黑幕之上只有几颗黯淡星辰零星的闪着光。
毗湿奴黑着一张脸，蹬着身旁闭上那双血眸睡去的女孩。
“喂喂，死人妖，离本大爷远点！”
没反应。
“我说，离本大爷远点！！”
还是没反应。
毗湿奴额角冒出十字路口，身体突然往一旁移开。
女孩依旧在他身旁，还攥紧了他的手。
无论毗湿奴移动到哪里，女孩都如影子般的依附上来，甩都甩不掉。
毗湿奴最终还是放弃了甩开潭渊，他皱着眉，脸黑的和锅底有得一拼。他蹬着女孩看了半天，伸出另一只手去推。
这一推，手掌触到的位置让毗湿奴在瞬间就变了脸色，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他他……她……
不是人妖？！
坐了一夜没睡到天亮，毗湿奴早就从震惊中醒过来。既然饕餮是上古凶兽，那么所幻化出来的身体是女人也不奇怪吧对吧？！
朝阳升起，女孩悄无声息地睁开了血眸，空洞的神情仿若橱柜中的精致人偶。
毗湿奴站起身来，眉头紧皱，不悦地看着身旁一言不发的血眸女孩。
她依旧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空白得如一张白纸般的女孩抬起头，干净的血色眸子仰望着他。
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
许多年以后，当毗湿奴再想起那双望向自己的血眸时，左胸处那名为心脏的器官都会隐隐作痛，一下又一下，心疼到窒息。
爱吗？
那血色是灰白生命中唯一干净澄亮的光，直至割舍才知那早已渗入灵魂的牵绊，抽茧剥丝之后只剩满身伤痕。
恨吗？
那样突然地闯入黑暗冰冷世界，带来从未感觉过的悸动，然后又毫不自知的绝尘而去，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他或者她，都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了错误的人。
只因那小小的一个羁绊，造就了这一份本身就是悲哀的孽缘。
潭渊坐在迷雾森林中央的巨石上，干净的血眸在迷雾森林终年缭绕的瘴气中看不真切。
毗湿奴让她在这里等着。
“你呆在这里。”
她仍是抓紧了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我去给你找吃的。”毗湿奴握紧了拳，咬着牙压抑怒气。
“一起去。”
“不需要。你呆在这里。”他用力拽回自己的衣角，皱巴巴的衣料可看出女孩用力之大。
毗湿奴皱眉，他猛地转身，不去看潭渊。
“你在这里等着。”他转身离开。
他转身离开的模样，镌刻在她眼中成为永恒的画面。
她就坐在这里，等。
等。
等他回来。
时间流逝如水，迷雾森林没有朝与晚。
一如她空白的心智，没有是与非。
魔物张牙舞爪的靠近，猩红的眼仿若鲜血染就。
巨石上的女孩一动不动，干净的血色眸子凝望他离去的方向。
“我饿了。”潭渊忽然轻忽忽地低语。
在那一瞬间里，女孩身下的巨石、泥土、迷雾森林的枯树，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靠近的魔物哀嚎着，巨大的身躯消失在空气中。
吞噬只是闪现了眨眼的时间，却让整座迷雾森林消失殆尽。
饕餮饕餮，四凶之「噬」。
欲念尚存，便可不灭。
世界皆可为其所食！
吞噬才是潭渊真正的能力，作为饕餮特有的力量，以世间的欲望为根本，蚕食一切。
所谓的攻击无效，不过是攻击都被吞噬了而已。
潭渊跪坐在巨大的坑洞中心，血眸依旧纯粹干净。她低头，“我好饿……”
我好饿，这个世界，能有什么能填满我的空白。
连你也抛弃潭渊了吗。
“我们……是伙伴。”
伙伴就是要永远都陪伴在一起的。
我在等你，可你为什么不回来？
饕餮依旧在世间游荡，一如既往的寻找着能够饱腹的食物。
干净得如一纸空白的她，本身就只是为了吞噬世间的‘欲’而存在的。
潭渊的饥饿，来源于世间永不断绝的贪欲。
世界不可能没有欲望，所以饕餮便没有消失于世的理由。
此谓之为‘不死’也。
后来，后来又过了许久。
梼杌的转世回来了，「四凶」再次聚首，黑暗的爪牙再一次伸出利刃。
后来，再后来……
在那一场战役里，混沌死了，穷奇死了，梼杌死了。
所有人，无论正义，无论邪恶，全部都战亡了。
除了她。
饕餮。
只剩下了她。
鲜血浸染的土地，飘荡着不甘与欲望。
空白的女孩抬起少女已然冰冷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任污血染花了脸。
“巫……”她低低地唤。
血眸垂下，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情绪，可转瞬又淹没于死寂之中。
“燐。”
“榷。”
死寂的战场静静的，没有人回答她。
没有人……
因为他们都死了。
“死亡，就是闭着眼睛，身体冰冷，再不会动，再不会说话，再不能吃东西……”
当初，语梓是这样说的。
潭渊伸出手，摩挲着语梓冰冷的苍白面庞。
“你骗我，巫。”
“死亡，明明就是你们都抛弃我了。”
所谓死亡，明明就是你们都离我而去了。
再也不能作为伙伴永远的陪伴在一起了。
身体的伤口早就痛到失去知觉，毗湿奴躺在地上，仰望暗血色的天空，忽然想起一双空白如纸的血眸。
他吃力地勾动嘴角。
真是可笑啊……
那双血眸越来越清晰，连同主人的面容都勾勒清楚。
咦，幻觉？
碧蓝眼眸倒映着女孩不变的容颜，她拾起他逐渐去了温度的手覆在自己脸上，像对语梓那样的动作。
她直视他的眸，轻轻地说：“你也要抛弃潭渊了吗？”
燐死了，巫死了，榷也死了，现在连你也要死了。
毗湿奴眉毛抖了抖，却发现自己已经连张口大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潭渊双手握住他渐渐冰冷的手，用一个孩子的口吻说：
“你不会死的。”
不要再抛下我一个人……
毗湿奴最后看见的，是她眼中逐渐剥离的血色。
再醒来时，他身边没有一个人。
濒临死亡的身体完好如初，体内的力量分毫不少，仿佛之前那场旷世的神魔之战只是一场幻觉。
他想起记忆最后的那双失了颜色的血眸，无意识地低喃。
“……潭渊？”
没有人回答。
没有……人。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