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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殷鹤和殷钰走后,气氛忽然就凝重了起来,在座的外宾也好臣子也好,就连正中央坐着的天子也放下了酒杯。
      一旁坐着的嫔妃和伴酒的佳人们也瞧着不对,识脸色的已经带头先一步起身告退。

      待着闲杂人退的差不多了,一个眼窝深遂,浓眉大眼的壮汉才起身道环顾了一圈儿,最终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龙椅上坐着的男子身上。
      “在下是来自戈尔丹的使臣,替可汗请求国君修改进贡令。”

      “什么进贡令?朕怎么不记得了?”
      说不记得是假。
      自十几年前与戈尔丹一战,对方求和之后。这进贡令就一直存在,只不过是相互惠利的。每年戈尔丹需向大殷进贡,但大殷同时会派兵替戈尔丹解决周边部落或者小国的纷争。

      但如若有一方未能履行,十几年前的事情怕又是要重演了。

      今日太子的生辰宴就是个噱头。

      “堂堂大殷国君,竟是如此无耻。每年向我戈尔丹要千万两黄金作为进贡,今年却又在边塞之争上出尔反尔,拒绝相助。甚至还资助他敌国,有意一同吞并瓜分我戈尔丹,可汗心善,不忍看人民饱受——”

      “心善到让使臣带刀入殿,将外面的侍卫打晕大半?如此当真是心善。”龙椅上的男子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思低头玩弄着面前的酒酒杯。这种看似寻常的举动在这种氛围下,无异于挑衅,“早闻胡人性子直,百闻不如一见。”

      在场剩下的人,除了戈尔丹来的宾客,就是大殷的文臣和圣上,此言一出两方谁都不敢动。甚至有的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暗搓搓的观望四周,想着待会儿如何明哲保身。

      然而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这胡汉突然暴起,径直冲向了龙椅的方向,路径上打碎了不知道多少宝贵的器皿,弄出的动静恨不得整个京城都听见。

      有的臣子忠心护主,但奈何没有武艺傍身,不仅徒劳,还白白吃了痛。

      正当快接近的时候,方才还玩弄酒杯的圣上忽然将面前的桌案一掀,趁珍馐玉器一应落地之时,顺势向右躲闪,与此同时抽出了腰间的配剑。
      圣上遇刺,暗中躲在房梁上的侍卫们也都没闲着,先是把这胡人的同僚制服,但要对这胡人使臣出手的时候,却被圣上阻止了。

      刀光剑影之间,大家似乎也看出来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有好几次双方都暴露了致命的要害,但是二人净挑些不痛不痒的地方打。
      一刻钟下来,别说擦破皮了,就连衣衫都完好无损。

      那胡人瞅着时辰差不多了,刀锋一转,直逼死穴,却迟迟未下手,房梁上的弓箭手就差没把弓弦扯断了,随时准备看圣上神色放箭。
      “阁下这是合意?”死穴被抵,圣上的声音依旧是未慌乱半分。

      “国君之所以未动手,是因为必须让在下活着会戈尔丹,否则无法交代,必会爆发战争。此时的大殷,怕是经不起了吧?”
      再是和平盛世也经不起战争。
      尤其是胡人来势凶猛,只打掉边塞那几座城池根本称不上是战争,一旦真要打,双方必定损失惨重。戈尔丹虽然和大殷的实力大有差距,甚至这么多年来一只靠着上贡维持合作关系。但真是拼尽全力去打,战胜虽然是没希望,但给这个国家造成重创还是足够的。

      那胡汉说罢将抵在死穴的刀刃松懈了几分,“不过在下未动手,只不过是因为今日是太子的生辰。本来想着如若您撤回这每年进贡千万两黄金的无理要求,今夜便能太平。但是现今……”

      “报——报——报————”使臣话音未落,正殿的门突然便被打开了,“太子和二皇子,他们,他们——”

      殷钰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看似弱不经风道哥哥有这么大力气。
      毕竟以前二人一起在校场习武的时候,稍微重一点儿的枪殷鹤都拿不动。

      不过殷鹤到底是孩子,能把人扛起来跑也就那么一段儿,不一会儿就累了,瞧着四周大概是安全了,才把肩上的弟弟放了下来。

      “这儿离东宫好像还远,不过已经安全了。”殷鹤方才用尽了力气,这会儿见着没事儿了,才一屁股倚着墙根坐了下来歇息。
      虽然宫里算是自家,但殷鹤从小就知道自家不安全。所以遇见异常,下一反应就是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谢……谢谢。”

      殷鹤第一次听见这个弟弟对他说谢谢。
      毕竟以前二人虽然说不上老死不相往来活着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总归是没什么交集。尤其是有一段儿时间,殷鹤见着谢客容跟他混的近,敌意更是加深了几分。
      “谢什么,我是你哥哥,这些是应该的。”心里一套表面恨不得十套,这种事情殷鹤早就得心应手了。

      “可是……”

      殷鹤见着他欲言又止,自然是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哪怕生在帝王家,手足情谊也应是排在权势争斗之前的。哪怕到了最后真是倒戈相向,也应是光明正大的,而不是再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后半句是说给殷钰听的,毕竟方才放着大路不走,非要抄小路,殷鹤也不瞎。

      殷钰垂着头没有说话。
      或者是因为羞愧,还是其他的什么,脸上的红晕在夜色之下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殷鹤刚想再说些什么。毕竟劫后余生,算是建立信任感情的好时机,然而话未说出口,便察觉到方才已经止歇的声音,这会儿又响了起来。

      完了。殷鹤心里一沉。

      方才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的体力,这会儿再跑也跑不远。而且身边的这个是人是狗也不知道,殷鹤觉得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然而后面的事情更令殷鹤绝望,脚步声从两面传来,并且愈来愈近,还能听见利剑出鞘的声音。

      这种情况殷鹤还真的从未遇见过。
      以前虽说东宫也曾进过刺客,但殷鹤毕竟是有那么多人,没接近主殿就被擒拿的居多。即便是有接近主殿的,殷鹤也总能找到各种暗阁躲藏,藏到有人将刺客制服才钻出来。

      这种几乎被逼到绝境,避无可避的情况……殷鹤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还是将手扶上了腰间随身带着的短匕。
      “殷钰。身上可有带防身的器具?”殷鹤轻声问道。

      “没。”按规矩入大殿时这些东西是带不进去的,殷钰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何德何能,逃过了森严的检查。

      脚步声一点点逼近。两个人最终是撤回了一个角落,等待着不速之客的出现。
      角落虽然在打斗上没什么优势,但至少能有个心理安慰。

      夜色之中,殷鹤最终还是隐隐瞧见了迎面而来的人。
      身型雄壮,一身胡服,一看就不是宫里的人。

      两个壮汉大老远也瞧见了角落里一前一后的兄弟俩,从一步步接近改为急冲,提着刀直接向二人奔来。

      两面夹击,令人猝不及防,第一下殷鹤的左臂就挂了彩,但沉重的刀刃也插在了墙上。
      殷钰则是死死的缩在角落里护着头,直接放弃了反抗。

      不过很显然,两个人是冲着殷鹤来的,根本没理角落里缩着的那个。

      殷鹤踉踉跄跄的跑了两步,便被追上了。
      只是这一回可不是胳膊上受点儿伤那么简单了。

      一刀下去并未致命,但殷鹤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只是背后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哥哥,实在是令人揪心。

      第二刀下去的时候,锥心的疼痛在弥漫开来。
      殷鹤觉得这回自己怕事要折在这儿了,只是死的不明不白的,实在是憋屈。

      哪怕是觉得自己挺不过这遭了,殷鹤还是没有放弃,只是愈发攥紧了手中的短匕。

      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身后两个壮汉才停了下来,从而将目光转向角落里缩着的殷钰。
      也就是松懈了这么一刹,殷鹤逮住了时机,跳起来一刀刺穿了那壮汉的喉咙。另外一个见着同僚被一个半大的小娃娃算计了,刚收进去的刀又一次抽了出来。

      血,满地都是血。然而却并不显得触目惊心,反倒是跟深红色的宫墙相互应和的正好。

      过了半晌,殷钰才小心翼翼的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呆滞的望着眼前曾经只会赖着大人撒娇的哥哥,一刀一刀的捅向身前的不速之客。哪怕是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无法动弹,依旧是不断重复着这个机械性的动作。

      “哥哥……”殷钰颤抖的唤了一声。

      殷鹤恍如大梦初醒一般,看了眼前的事物半天,才意识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才意识到身上不断传来的疼痛。
      他杀人了。
      虽然殷鹤知道自己早晚会有一天手染鲜血,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早。

      今日毕竟是他的生辰,早上还兴冲冲的找太傅讨贺礼,晚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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