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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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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钰这句快去快回还没说完,只觉得脖颈上最致命的脆弱之处一紧,甚至来不及感觉疼痛,麻木的感觉就散致了全身,整个人委顿在地也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侍卫们反应过来高喊着捉拿刺客的时候已经迟了,殷钰早已没了对外界的感知。
不过哪怕事态到了最后一刻,殷钰还抱着对皇兄的信任。
林贵妃听闻以后也顾不得端庄不端庄的了,因着宫装厚重华贵,几次差点跌倒,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向殷钰,伏在他身边,手颤颤巍巍的停留在空中,应是本想去探脉象,又怕得到的结果自己不能接受。
不过再三犹豫之后,林贵妃还是伸手去探了探。
似乎是结果不尽人意,又不死心的唤了几声殷钰的名字,然而并没有回应。
精致的妆容顷刻扭曲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恸哭,哭声大到恨不得整个皇宫都听得见。
圣上赶到的时候也是皱着眉头,不过倒是比林贵妃镇定许多,只是一面将殷钰抱了起来一面命人去喊太医。
将这个次子抱在怀里的时候,圣上基本上也知道为何方才一向注重仪表的林贵妃能哭成那个样子了。
殷钰这才出去不到一刻。
这一次的事情圣上本是并未警惕,结果没料到失算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置殷钰于死地。
哪怕圣上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但到底每个孩子都是亲的,事到关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殷钰出事儿的时候殷鹤在哪儿。”趁着太医还没来,圣上垂着头揉着太阳穴,开口问道。
“儿臣——”方才殷鹤一直跟着竹竿似得杵着,似乎是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着了,好久没缓过神来。圣上这么一问,过了半晌才回答,然而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没让你说。”
殷鹤只得又闭上了嘴,继续当个竹竿儿。
一旁站着的小宫女环顾了一圈,才战战兢兢的开口,“太子殿下说是忘了什么东西,要折回去拿,刚原路返回二皇子这边就……”
这么说来倒像是殷鹤命大,才逃过这一劫。
“即便是这样,按说二皇子遇难的时候也是殷鹤离得最近,为何缩在后面不肯上前?”这句话是问殷鹤的。
“儿臣……害怕。”殷鹤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一个妥当的措辞,只得找了这么苍白的借口。
“怕什么?怕不是心里有鬼吧?”这一次不等圣上开口,林贵妃先一步吼道。
圣上没参与他们二人之间的争吵,也没去斥责其中的任何一个,只是见着太医快到了,赶忙对一旁的宫女轻声道:“先扶贵妃下去休息。”
林贵妃这么一下去,果真是清净了许多。
太医到底是行医多年,第一眼见着殷钰的情况眉目就蹙成了一团儿。得到了陛下的应允道了声失礼,才接近塌上躺着的二皇子。
太医先是探了探脉象,愁容更是加深了几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陛下……哪怕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了。”
“朕知道了。”圣上表面上的反应到是意外平静,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赶忙交代一旁的内宦宫女,“先别告诉贵妃,她还有身孕,让她先睡一会儿。”
虽是就不得了,但太医的关注点依旧是没从殷钰身上离开。
很快,便注意到脖颈上不起眼的小针。太医轻车熟路的将针取了出来,仔细的瞧了又瞧,但也未瞧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实在是说不上来,只得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脑袋砸到地里。
“应是此物淬了毒,才导致二皇子……臣学识浅薄,未曾见过此毒。”
圣上只是罢了罢手,示意他起来。又吩咐下去派人细查,交代完毕之后才将目光转向一旁杵着的殷鹤。
手足死于非命,殷鹤觉得应是要跟着哭一哭,但又觉得现在装怕是晚了,思量了半天,终于还是带着几分哽咽开口道,“父皇别太过伤心,皇弟他——”
“殷钰也是朕的孩子,朕看着他长大的,怎么可能不伤心。”
殷鹤意识到自己怕是说错话了,只后悔方才为何不装聋作哑到底。
“殷鹤,方才为什么不救他?而是看着他遇害无动于衷?”忽然圣上矛头一转,指向了这个“幸存”的大儿子,“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
殷鹤这回学乖了,知道少说两句保平安。
既然踏出这一步了,受到指责是必然的,殷鹤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管是挨打挨骂,或者是把气都撒到他头上,甚至更严重,这些殷鹤都能忍受。
只不过真到这一刻的时候,还是心凉。
虽然殷鹤知道自己这几近十恶不赦的所作所为,怕是没有心凉的资格。
“殷鹤先回去吧。”两个人僵持了半晌,最终圣上还是叹了口气,没再去逼问。
一路上回去的时候,殷鹤并没有事成之后的欣喜或者是安心。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猫哭耗子个什么劲儿。
有愧于殷钰,但又迫不得已。
不过这么一来,林家没了棋子,应是会消停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殷鹤也差不多到了成年的年纪。
太子成年,按照规矩会被发配到各地驻守历练四年,等到心智彻底成熟的时候才会被召回京。不过要是四年期间立过大功,被提前召回的可能性也并非没有。
这四年的安稳期度过了,这太子之位才算是坐稳了。
现下最烫手的威胁已经没了,殷鹤自然是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东宫大门映入眼帘的时候,殷鹤才稍稍舒了口气。
倒不是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有什么安全感,只是因着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才得以心安。
殷鹤没说话,只是径直向前,整个人贴到了谢客容身上。
这一次不同上次有什么旖旎的占有欲,只是单纯的想寻些安慰。
过了半晌,殷鹤自己也没意识到,对方的衣裳竟是已经被自己的泪水浸透了。
“殿下?”谢客容见他刚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情绪不太对,这会儿竟是平白无故的哭了起来,自然是担心。
“殿下怎么了这是?”
殷鹤没说话,只是死死的抱着他不撒手。
谢客容见此也忘了昨日是谁把他按在墙上做出轻薄之事,赶忙将殷鹤搂入怀里。
“太傅,事成了。”沉默了半晌,殷鹤大抵是不指望能从谢客容口中听到什么安慰的话,便先一步叙述道。
事成了,意味着二皇子这个威胁彻底没了。
谢客容本是欣喜,毕竟殷钰没了,也就意味着当初那他家人性命甚至尸首以来要挟的林儒失去了最关键的棋子,自然是欣喜。
只不过见着殷鹤这幅样子,不好表露出来。
“殿下,您没有做错,不必自责。若是仁慈,二皇子的结果便是您的……”谢客容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毕竟当初教导殷鹤因心怀善意的人也是他。
“孤知道。”
“只不过这一次算是彻底失去了父皇的信任。不过也是,父皇何曾信过孤,长这么大,要不是嫡长子这个身份,别说东宫之主了,怕是早就被丢出去自生自灭了吧。”
“孤只剩下太傅了。”
谢客容见此自然是好言好语的哄着,毕竟殷鹤这个年纪,应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只不过是生活环境的原因,不得不提前成熟起来。
“臣会一直在您身边的。”
“那今天太傅抱着孤睡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谢客容整个人都精神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可算是全想起来了,差点儿没直接把怀里的人直接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