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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殷鹤这些天就坐在东宫的墙头或者树枝上数日子。
      一两天还好,第三天的时候殷鹤也腻了,毕竟自打谢客容进了东宫,殷鹤就没离开他超过半天的。
      这一次一走就是三四天,殷鹤自然是不习惯。

      到了第五日的时候殷鹤已经听不进去新来的太傅讲的课,只觉得吵吵的烦。好不容易熬到下学的时辰,搁下笔墨头也不回的跑到东宫门口,爬上高墙坐着,等着熟悉的身影出现。

      这一次殷鹤等到了。

      “太傅!”殷鹤见了他自然是欣喜,从高墙上一跃而下,可惜没站稳,自己又绊了自己一下,差点儿没一头栽地上。

      “身上有伤就小心着点儿,别莽莽撞撞的。”谢客容听见身边冒出来了个人,这才抬起来了头,勉强打起了几分笑意。然而笑容和脑袋很快又一次拉耸了下去,整个人依旧是垂头丧气的,一步步往着东宫里走。

      殷鹤见着谢客容回来了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扯着他的衣摆叽叽喳喳说着这些天来东宫发生的事情,吃的什么学的什么,能想到的都一股脑倒了出来,也没管谢客容能否听的进去,只管自顾自的讲述。

      讲了好半晌,殷鹤才隐隐察觉到谢客容的异样。

      “太傅?”殷鹤见着谢客容没反应,便踮起脚尖身手扯了扯他的领口,见着依旧是没反应,又顺势揪了揪头发。
      “太——傅——”这一次殷鹤刻意拖了长腔,生怕他听不到。

      “怎么了?”

      “你不理孤。”

      谢客容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殷鹤的脑袋,又在袖子了翻腾了一阵,取出一小包糕点给他递了过去,“从宫外给您带进来的”。
      丧母之痛,亲人活在刀尖之下,但这些事情又无法言说出口,到头来只能怪自己做事不够谨慎吃了教训。

      “太傅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不说给孤听?”殷鹤印象中以往谢客容总是笑的一脸柔和,再是生气,也最多呵斥两句,不会说重话,更不会想现在一样不理人。
      “还是殷鹤惹太傅生气了,或者是父皇要赶太傅走?”

      谢客容瞧了一眼身边这个活泼天真的孩童,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是您的原因。”

      说完谢客容就自顾自的进了偏殿,还顺便关上了门,只留殷鹤站在台阶上,手里捧着糕点不知所措。

      虽然是不知所措,但是殷鹤思量了半天还是先把手上的食物给拆了开,一边吃着一边盘算着怎么让太傅开门。

      最后殷鹤转悠了一圈,最终瞄准了一扇窗子。
      窗子上的花是当年圣上专门找师傅画的,虽然如今东宫换了主人,也没指望这个小主人不糟蹋东西,但好端端的窗子被这么捅了,还是挺令人惋惜的。

      殷鹤也把窗子没捅大,怕跑风,只是钻了个小孔,眯着眼睛查探里面的情况。

      虽然这个大点儿个孔看不太清,但殷鹤依旧是能看出平日里温柔和善,与世无争的太傅,私下里努力抑制着泣声的样子。
      殷鹤记得自己要是有个什么事儿,准得赖到谢客容身上,死活不肯撒手。但是谢客容出了事,却是连对殷鹤说都不说一声。

      殷鹤想到这儿就有些气,又把小孔捅大了些,将手伸进去把窗子别开。
      个子小的好处这会儿就体现出来了,殷鹤三下两下就钻了进去,跑上去一把从后背搂住了谢客容。

      见着有不速之客,谢客容第一反应是去摸墙上挂着的剑。只是刚没起身,便听见背后那声软软糯糯的太傅,又见着窗子被捅开了大半,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您怎么进来了。”谢客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只不过有些沙哑是抑制不住的。

      “太傅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和孤说?”殷鹤依旧是死死的环着他不肯撒手。

      “您年纪小,还不懂。”
      的确,这些恩怨说来复杂。别说殷鹤不懂了,谢客容自己很多事情也弄不清楚。
      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面对朝堂之上的种种残酷,但在见到亲人被无情杀害,自己还得喊着罪魁祸首伯父的时候,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懂。

      过了良久,殷鹤才开口道:“太傅是嫌弃孤现下手上没权没势,对吗?”
      有些事情殷鹤看的也通透,毕竟也是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长大的。最开始他被封太子的时候东宫里的人都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后来二皇子渐渐的夺取了风头,林贵妃又在圣上面前得宠。到最后连一个肯亲近殷鹤的宫女内宦都没有。

      “怎么可能”谢客容下意识否认道。
      的确,殷鹤年幼,虽为太子,但手上没有实权。
      当然谢客容也知道,追随殷鹤是长久之计,但是在这个长久之计兑现之前,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就是另外个问题了。

      最刚开始踏入东宫,一个是慕利,毕竟家的穷,再一个也是有身不由己的原因。
      可能从谢客容出生起,就有人规划好了他的后半生,该读哪些书,该如何成长,该为谁效力为谁所用,甚至最后该死在哪个节骨眼儿上都规划好了。谁料谢客容半道翻脸,忽然就不肯跟昔日的恩主站一队了。

      殷鹤见着他的反应,估摸着自己是答对了几分,一时间心里也说不上是难过还是什么。
      良将随错君,最后不得善终的事情史书上一抓一大把。
      殷鹤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希望,希望自己早些长大独当一面。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太傅,孤会尽快长大,夺到大权,到那时便不会有人再欺负太傅了。”殷鹤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那时是几时,甚至没有把握能够走到那一日,“当然,未来一切还是未知数。要是太傅觉得支持不下去,大可趁早离去,别到绝路上还死守着孤。历朝历代这么死的傻子都有一大堆,孤可不希望太傅以后也——”

      “臣会一直追随您的,哪怕是当个傻子。”谢客容没等他说完便保证到。
      但到底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谢客容心里也没谱。

      自此以后殷鹤的确是长大了不少,很多事情仿佛就在一夜之间。
      从刚开始不及谢客容腰间的身高,一下子窜过了谢客容的胸口,再至肩头,还在往上不停的生长。

      不仅是身体上的变化,性情也逐渐由浮躁任性,逐渐变得稳重了不少。
      白日里从未再缠着谢客容闹过,只是每逢晚上还是会使劲全身解数跟谢客容挤在一块儿。

      谢客容则是比以前更加沉默了些,本来性子就称不上开朗,自此之后每一日过得都是担惊受怕的,自然是比以前沉默了好些。除了讲课时讲必要的话,其余时间多半是一个人待着。

      毕竟殷鹤基本整个下午都待在校场,刚开始谢客容还会在一旁看着。因为那个时候殷鹤哪怕是有一点点小小的擦伤,都会央求着太傅帮他擦药。
      不过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别说是擦伤了,胳膊被打脱臼了都能一路说笑着跑到太医院,这种时候谢客容的存在就显得比较多余了。
      所以渐渐的谢客容也便不去凑那个热闹。

      家里的事情谢客容没有再去打听过,不是不想打听,而是不敢打听。生怕再听到什么自己接受的事实,毕竟不久之间跟林儒相见的场景……还是心头的一块儿阴霾。

      转眼已经入夏了,白日也长,殷鹤每日从校场回来差不多已经到了该入眠的时辰,今日却是提早回来了。

      殷鹤疯疯癫癫的闯进来的时候谢客容正抄着书上的小字,见着殷鹤进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搁下笔墨。
      但谁知殷鹤压根没瞅见他,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水灌了起来。

      “殿下,这水是臣用来浇花的。”等殷鹤大半壶进肚了,谢客容才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殷鹤闻声放下了茶壶,又不甘心的打开壶盖往里仔细的瞅了瞅,虽然是没见着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但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坦。
      但毕竟是自己要喝的,也怪不得谢客容。

      “逗您的,这水就是用来喝的。”

      殷鹤这才舒了口气。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是又在校场是偷懒了?”谢客容见着外面太阳还没落山,又瞧了瞧满身大汗的殷鹤,“天热了也得忍着,以后行军不管什么天气都得坚持,现在不过就是热了一些,作为太子这点儿毅力还是得有的。”

      “没偷懒,这不是想早些见到太傅嘛。”虽然殷鹤再没跟谢客容闹过脾气,但是油嘴滑舌和不要脸的本事倒是学得精湛。

      “就您?”对于殷鹤的话,谢客容表示十分怀疑。

      “其实是林贵妃去看殷钰了。”殷鹤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偷听到了一点,只不过他们走得早,再跟着被发现了就说不过去了。”

      “发生什么了?”

      “太傅不知道吗?”殷鹤本以为谢客容消息灵通,只不过表面上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结果没料到这人竟是意外的表里如一。
      殷鹤叹了口气,道:“林贵妃和昭妃基本同时有了身孕。怕是孤又要添手足了,而且还是一次添两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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