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说君兮君不知》酒七S

3、三

　　“何越，向橙出事的时候，你在哪？”他轻声问她，何越脸色一白，不置一声。

　　她当时在哪儿？她不能说，不能让误会更深，“我，我和庄新在一起。”

　　“是吗。”他轻声说，带着几分笑意。“当年的事，我想请人重新再查，也算是还你公道。”

　　何越有些恍惚，还她清白……没有发现，他这话是对着一片虚无说的。

　　楚子皙内心说的是:向橙，我会还你公道。

　　“别告诉庄新，他不会让你来的。”言语里带着几分诱哄，何越答应了。

　　何越以为他是找到了当年的那几个流氓，瞒着庄新答应楚子皙上庭。

　　她没想到的是，她再一次尝到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滋味。

　　——————

　　“被害人出事的当天晚上，你在哪儿？”

　　“我和朋友在一起。”

　　“哪个朋友？”

　　“他叫庄新。”

　　“你胡说！那天晚上我和他在一起！”尖锐的女声响起，何越一滞，看向楚子皙。

　　他看着她，露出一个笑，那笑容如同寒冰冷锥，直刺心脏。

　　瞬间，何越就慌了，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庭上的人都是他找的，那他是想干什么！公道？谁的公道！

　　“有什么证据吗？”

　　“当时我跟庄新告白，被拒绝了，他们宿舍的人都在。”除了楚子皙。

　　何越什么都明白了，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开口欲言，却只是动了动嘴唇，晕倒过去。

　　——————

　　“何越，别装了，你要面对现实的。”楚子皙冰冷的声音响起。

　　“现实。”何越眼神空洞，自言自语，最后忍受不了的哭出声来，“庄新呢？我要找庄新！庄新在哪儿！”

　　“庄新护不了你一辈子，这么多年，你的良心真的不会受到谴责吗？你有没有梦到过向橙回来找你？”

　　“庄新！庄新你在哪！”

　　楚子皙还想说话，被医生拉走，“病人情绪不好，有严重的抑郁症和焦躁症。”

　　本来以为她是装的，竟然不是，楚子皙有些于心不忍，好半天才说一句，“她活该。”

　　医生摇摇头，“庄新是谁？让他过来吧。”

　　楚子皙犹豫了，庄新要是来了肯定会责怪他。

　　“病人情绪很差，有自杀倾向，你不能……”

　　“我知道了。”楚子皙妥协。

　　他没有庄新的电话，用的是何越的手机，打通电话，那边是庄新温柔欢快的声音，“越越？怎么样今天还好吗？找我有什么事？”

　　“庄新，何越在医院。”

　　“……”

　　庄新放下手上所有事飞奔到医院，看到楚子皙狠狠给了他一拳，然后就收不住手。楚子皙回击，两人不分上下，都伤痕累累。

　　“楚子皙，你他妈就是有病！”

　　“这是她欠向橙的。”楚子皙冷冷的回答。

　　“她欠向橙什么？向橙欠她的才对！”

　　“你什么意思。”楚子皙的脸色越发难看。

　　里面何越又在哭喊，庄新狠瞪了楚子皙一眼，“你先给我等着。”立马进去安慰何越。

　　何越见他脸上有伤痕，哭的更厉害了，庄新柔声哄着，一直到何越哭累了，确认她睡过去了，庄新才出去找楚子皙。

　　当年快毕业的时候，向橙出了事，在条小巷里被人侮辱了。那里没有监控，她身边也没有人，那种绝望之下，向橙自杀了。

　　向橙死了，疯了的却是何越。

　　施暴者一直没找到，但是所有人都把箭头指向了何越，只因为向橙答应了楚子皙的求婚。向橙出了这样的事，最大的受益者难道不是何越？

　　他们的事在学校无人不知，出了事何越也是首当其冲，背负谣言的中伤和压力，忍到毕业，学校却取消了她所有评优。她的母亲为了她去求人，却在路上出了车祸，离她而去，何越的那根线终于崩断了。

　　“楚子皙，今天把话说清楚吧。”

　　“好。”

　　“你要先答应，以后不要再跟越越见面了。”

　　楚子皙没说话，庄新当他默认。

　　“为什么说，向橙欠她的？”他了解庄新，他人虽然率直，可不会说没脑子的话，更不会去说已逝的人。

　　“我也有错，怪我太自私。”出乎意料，庄新居然先是自责，然后才把事情都说出来。

　　“向橙的事，真的和她无关，向橙出事的那天，她在医院。”

　　楚子皙下意识的看了何越的位置，“她当时就这样了？”

　　“不是，她是去堕胎。”庄新眉目之间满是痛苦。

　　楚子皙猛的攥紧拳头，死盯着他，“她怀了你的孩子？那也不代表和她没关系，也许是她早就策划——”

　　“楚子皙！”庄新怒吼，摇头，“孩子不是我的，”庄新望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孩子是你的。”

　　楚子皙整个人被冰冻住了一般，“怎么可能？”

　　“你为什么会直接跟向橙求婚？因为你以为那天你喝醉之后，那个人是向橙吧？”

　　那天他喝醉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醒来之后只有一床泥泞的水渍和殷红的血迹，以及，不着寸缕的他。

　　“难道……不是？”楚子皙脸上没了血色，脑子一片空白，那“她，她……”

　　“是何越。”

　　仿佛从山崖坠落，心脏粉碎般的疼痛。

　　“她当时很害怕，所以她逃走了，可她告诉了我。我当时下了狠心让她告诉你，她答应的时候你却跟向橙求婚了，如果向橙还是不答应，那她是有机会的，可是向橙答应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向她求婚，却不敢告诉你真相。”

　　“为什么不告诉我。”楚子皙忍不住一拳挥过去，用了十足的狠劲，庄新没有还手。

　　“那是我唯一可以把她留在我身边的筹码了，我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告诉她我会向她求婚，把孩子当成我的和她一起养。”庄新苦笑着，视线模糊。

　　“可她把孩子打掉了，因为你和向橙在一起了，她不想再去打扰你们。真的，子皙，如果向橙早答应你的话，何越她根本就不会再缠着你。向橙从头到尾得到的都应该是属于何越的，可她这样走了，所有的谣言都像刀子一样刺在何越身上。”

　　楚子皙早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从心到口都是一片干涩。

　　“她的母亲因为这件事出了车祸，也不在了。她已经撑了一年，那个时候终于受不了了，疯了。”

　　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可她所承受的伤害怎么可能几句话就说出来？

　　“子皙，我承认，谁都有错。可你，毁了她一辈子。”

　　楚子皙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何越，何越。

　　“庄新，我想补偿。”

　　庄新身躯一震，虽然之前说不让他再和何越见面，可他还是不能不顾及何越的想法。

　　如果何越心里还是有他，那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吧？

　　何越醒来的时候，庄新和楚子皙都在，她害怕的往庄新身后躲了躲。

　　“别怕，我都告诉他了，你们好好谈谈。”

　　何越抓着他不松手，“他不会信的。”

　　楚子皙心脏抽痛，像是突然空了一块。

　　“乖，他信的。”狠心拿开她的手，“越越，重新振作起来吧，我在外面等你。”

　　何越抓紧他的手，又松开，郑重的点头。

　　一片沉寂。

　　俩人平复心情，楚子皙脸上挂彩，她不闻不问。

　　过了好半天楚子皙才打破平静，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何越，我们结婚吧。”曾经他满腔柔情都给了向橙，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何越有片刻的失神，下意识的摇头。

　　“庄新在等我。”

　　楚子皙没想到她会拒绝，愣在那里。

　　“楚子皙，”她叫他，声音温柔像是情人的耳语，他应了一声，“以前的何越会答应，可我早就不是了。”

　　她笑的温柔婉雅，“现在的何越和以后的何越，只有庄新。”

　　“我欠他的，要用余生的爱来偿还。”

　　庄新向何越求婚了，她答应了。

　　楚子皙说不出现在对何越的感情，只知道他欠她的，要用余生的愧疚和遗憾来偿还。

　　谁也不会知道，楚子皙是真的爱上了何越。

　　他心里攥着一枚戒指，到底是没松开手。那两个月，为了让何越对他放下心防，他用了真心。本来想这件事了结，对得起向橙在天之灵之后，等何越出狱，就向她求婚的。

　　他撤了案子。

　　以前，何越对他而言是个噩梦，以后，也还是，只不过多了短暂的甜蜜。

　　自此，两不相见。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