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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地 ...

  •   “咱们快去瞧瞧,又是哪一家的贵公子,被人给扒衣服了?哈哈!”

      “啊—他胸口怎么被刺了把匕首?”

      “天啊!死人了!死人了!”

      ……

      此时春暖日和,风尘仆仆的清骨心里却并不明朗,他放下皮质手提行李箱,瞥向头顶奉天西城门楼阁上的红阑干,旧事浮上心头,既熟悉又厌恶。他咧了咧嘴,不情愿地对身边人道:

      “要不是掌柜的你,被巫师惩戒委员会任命为驻守在这的神罚者,我才不想回到这破地儿呢。”

      无人回应。

      少年郎看上去仅有十七八岁,正是多话的年纪,虽习惯身边那人的沉默,却还是忍不住委屈,“掌柜的,你又不理我……”

      话音却是一顿,有些错愕,身边哪还有苍黑长衫的青年?四周寻去,却见那人正往城内人潮聚集的地方行去,只留给了他一个气宇轩昂的背影。

      清骨无奈地扶额,“这新官上任就烧了三把火,脚跟还未站稳便去管闲事了。”他虽做人多年,但真身为犬的事实不容改变,嗅觉最是灵敏,又何尝不是早早地就闻到了城内弥漫着的血腥之气?

      用左手拂去因为赶路沾染到红衣上的灰尘,提起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地便跟了上去,嘴里嘟囔着:

      “十八年未归,这奉天城还是一如既往的晦气。”

      因为警方的介入,现场已被封锁。众人只能在警戒线外掂着脚尖,相互议论着地上的尸首,没有人注意到靳恪早已毫无阻碍地穿越过人墙,站在最前方,正眉头微皱地打量着地上那人。

      死者为双十男子,上半身赤/裸,心口处有一柄匕首深深没入,其腰间也有相同大小的伤口。可见行凶之人第一刀应是刺向死者腰间,怕他没死透,又给心口来了致命一击。

      靳恪用修长的手挥走嗡声的苍蝇,这才注意到正在进行尸检的老警官,他的双鬓已白,疑惑自语道:

      “前两起案件的受害人从‘不早朝’出来后,只是单纯地被人给扒了衣服,抛在街头闹笑话而已。这次为何却将这人给杀了?”

      老警官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入了前排几人的耳中。提着菜篮子的大娘抢先接过了话,故作深沉地压低了音量,“我怀疑,这是华清池的人干的。”

      旁人面色悻悻,原本翘首以盼她能说出些内情,没想到却净说了些废话。

      一旁肩上搭着帕子的果摊小二,闻言也是嗤笑一声,“谁不知清江帮的左右手明面上虽和善,但这左右手还不一般长呢。不早朝的郑老板深得帮主器重,暗地里不知道遭了多少华清池施老板的白眼。”

      大娘被众人回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硬着脖子说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这几次的受害人均是在从不早朝出来后遭袭的,摆明了就是华清池的人为了损害不早朝的名声,故意为之啊!杀个人对他们这种□□来说,不就是如张飞吃豆芽般,小菜一碟?”

      靳恪离开奉天城时,年纪尚幼,并不知他们口中的“不早朝”、“华清池”为何地。只见死者露在外的肤色呈铁青,应是在半夜便已无人息。头发梳得光亮,打扮不苟,仅余的西裤与皮鞋,也暗示了其身份的不凡。

      他深吸了一口气,除了微弱的尸臭,似乎还有些酒气,死者应是从风月场所出来以后遇害的。

      “死者状似安详,身上并无淤青,看上去死前并没有进行过搏斗,可是被人下了迷药?”

      靳恪凝眸,向老警官问道。

      老警官苦笑不已,“刚刚检验结果已送到了我的手里,与前面两例一样,从未摄入过药物,被害人皆只是微醺的状态。这也是我断定这起命案的凶手和前面的惯犯为一人的原因。”

      紧接着他浑浊的眼里掠过惊惧,“我从事治安工作几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前两位公子录口供时均说自己完全记不起发生了何事,并且他们死死地在街边睡了一晚上,无论路人如何拍打,亦或者医务治疗都无用!只有到了日上三竿之时才会自然转醒。”

      靳恪面上倒未有意外之色,捏着下颚沉思起来。

      看热闹的人也只觉一阵凉风拂过,汗毛直竖。一开始看到一丝/不挂的公子哥们出的洋相时,确实是过瘾的,只是面前血淋淋的诡异惨案却让他们觉得阴测测的。顿时生怕触到了霉头般,一哄而散。

      伏着行李的清骨这才有机会窜到靳恪身边,堆着笑脸劝道:

      “我的好掌柜呀,你看人家警察都在这杵着呢,此事不归咱们管的。咱们还是好好回店里休整一番罢,再不洗澡我觉得自己都要长跳蚤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靳恪便绕过他往市中心地带徐徐走去,吩咐道:

      “两个小时内,查清这死者的身份,还有,前两则案件的卷宗也要替我弄到手。”

      清骨哭丧着脸,“掌柜你要知道你马上会很忙的,不仅要接手巫师监狱,还要监管奉天城各个巫师的行径,哪有时间管这种人间事啊!”

      有个这么公正无私,心怀天下的主儿,他容易么?

      万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一记爆栗,靳恪挑眉试探道:“你可从刚才那位死者身上闻到了什么气味?”

      清骨瘪嘴,面上委屈,心里却转了好多个弯。掌柜这样问,证明定不是寻常味道,他猛地想了一会儿,眸光一亮,“肉味!”

      靳恪脸色一怔,皮笑肉不笑地转身,“我看你就知道吃!回去罚你什么也不许吃,澡也不许洗,饿了的话……就吃身上的跳蚤吧。”

      听到要被罚,清骨可就不乐意了,嬉皮赖脸地追问他,究竟是什么味道。

      此时虽东方欲晓,但今日的云层缱绻,挡住了初升的光华。百姓的各行其事,今早的命案砸到万千人们的心里,似乎只激了一丝的涟漪,就归于了平静。

      靳恪终是耐不过清骨的纠缠,唇角玩味弯起,“是巫气。”

      未几,取证完毕的老警官,摘下医用手套,蓦地一愣,看向已消失在街角的那位青年,懊悔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把检验结果告诉给无关紧要的人了!”

      严谨一生的他,可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失误啊。只是那青年问他话的时候,他竟生不起半分拒绝的心思,就像……被下了咒似的……他猛地摇了摇头,连道自己当真是年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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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九时,经历了一整日的喧嚣,万家灯火已熄。北方城市的春夜,露重寒深,却如何都不能浇熄四美塘街的躁热,因为这里是夜游神们的天堂。

      离此路隔着还有两条街的靳清二人,已然看到远处房顶上霓光乍泄,流行曲目如雷贯耳。

      清骨闻声郑重地紧了紧领结,特意在额前留了一撮短发,神气间的跃跃欲试毫不掩饰。

      靳恪沉默地观察了他片刻,有些咋舌,“你这身洋人的行头?从何处弄来的?”

      墨绿直挺西装配上赫赤的领节,白色英伦尖头皮鞋,花哨得紧。清骨得意地双手插裤袋,“就白日开店的这么一会的功夫,我就和旁边的裁缝店混熟了,这套是程大叔借给我的,怎么,洋气吧?”

      依旧没有回应,靳恪捉住了空中的一只蚊子,仔细观察起来。清骨难得有机会神气一把,怎会放过,语带嫌弃道:

      “掌柜,您真要穿这副死了人的袍子去和小姐们跳华尔兹吗?”

      “什么字?我为什么要在这么吵的地方写字?”

      靳恪一脸的懵懂,而清骨的嘴角则抽了抽,放弃了继续解释下去的准备。靳恪思及他刚才的语气,起了捉弄的心思,“你心心念念的小姐们就在面前,怎么不见你左拥右抱啊?”

      清骨莫名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儿,连个人影都没找到,“掌柜的,别逗我了。”

      只见靳恪抬手轻飘飘地在空中一挥,黑暗中闪过一道惊雷,凭空出现了十名摩登女郎,丰臀肥乳,俏丽绝伦,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一个劲地朝清骨抛着媚眼。

      他到底是只处狗,装得再世故,仍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咽了下口水,随即又有些反胃道:

      “这不是飞蛾、蚂蚁、蟑螂、老鼠吗?掌柜你说的小姐不会是它们吧……你的口味好独特……”

      他与她们本是同类,自是一眼便看穿了这法术。女郎们听到了他的话后,不乐意地将嘴撅得老高,纷纷上前将他围住,左摸一下他的胸肌,右揪一下他屁股上的嫩肉,玩得不亦乐乎。

      清骨虽心知它们非人,却仍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推脱不开也不忍动强,只能双眼饱含哀求地看向靳恪。

      靳恪两袖清风地无视他,朝花红酒绿的前路走去。

      肆意的笑声在空荡无人的街头氤氲,当然,还伴着某人的拉锯战,“耗姑娘,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哎哟,这里可是万万扯不得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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