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在上[穿书]》一剑山河

9、第 9 章

　　和沈长斯算的差不多，启南山的秘境还真的就好像上赶着似得，分明才刚刚显现了些苗头，几天的时间里，就猛的冲成了即将开启的状态。

　　也不知是因为长老会议上沈长斯说的那个“不好的预感”真的被众人听了进去、还是因为他主动减了自己身边的徒弟数量，让人不得不在意一些。总之哪怕他明明没有干涉其他长老们选人的方法，但最后择出来的人数，也实打实比以往少了一大半。

　　对于这种发展，知道秘境里等待他们是什么的沈长斯还挺满意的。毕竟这地方能得到的虽然很多，但是当初整个栖霞上下，折在这儿的那些弟子长老，可完全不是他们获得的东西能抵得过的。因此即使在交谈的时候，沈长斯会一遍遍的告诉顾离不要担心。但真到了跟前，他却根本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紧张。

　　眼下他已经带着栖霞上下三百余人，乘着一艘巨船模样的法宝行到了启南山边。

　　顾离作为掌门唯一的随行弟子，代替了凌轩，站在他以往站的那个位置，贴身陪在沈长斯身侧。而路上虽说沈长斯也心疼的想跟他换换站坐，可顾离却以暂时不要太过张扬关系为由，给他全数拒绝了下去。

　　沈长斯拧不过他，只能靠在椅子上撑着脑袋，静静看了他一路。

　　因为当时拜师大典上沈长斯的举动，和后来他被藏在掌门院儿里，除了自家师兄师姐外、很少有人能看得到的情况。导致这一路过来，上至长老下至普通弟子，大家看向顾离的眼神皆是充满了探寻和疑惑。但碍于沈长斯的气势，也没有一个敢过来问一句就是了。

　　直到这快到地方，旁边儿不远处坐着的那个白衣女子才终于起身，在大多数人崇拜又期待的注目礼下，缓缓走到了顾离面前。

　　顾离抬头。

　　这女子白衣胜雪，黑发及腰。额前一点朱砂，和淡粉的唇瓣衬的自然。白中透粉的脸蛋此时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染上了些许红意，再带着那双水淋淋的大眼睛和一张娃娃脸，一时间让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般，嫩出水了。

　　当然，这也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对栖霞派很了解的后果就是，在这女子走过来的时候，顾离扫了一眼，便想起了她的名字，以及年龄。

　　这人叫茗玉，是沈长斯的师父半路收回来的散休师妹，也是栖霞派中三峰右侧、锁寒峰上的峰主长老。而且就算看着再怎么年轻，她的实际年龄在前世沈长斯就已经悄摸给他透露过一次——

　　估摸是沈长斯的一倍多了。

　　每次想到这个年龄，再看到她的脸的时候，顾离都想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声修真的伟大。

　　不过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怂的只敢把这种想法，停留在“想”的层面。况且茗玉这人性子不坏，顾离对她映像挺好，也挺喜欢她的，

　　眼下也是如此。

　　在茗玉站定之后，顾离便收了心底的那些情绪，主动拱手鞠躬，给她行了一礼，口中唤道：“茗长老好。”

　　“你师父在旁的坐着，你可别给我行礼，”茗玉眨眨眼，笑嘻嘻的把顾离扶了起来。然后就像是看穿了什么，她意有所指道，“我就是拜师大典的时候没看清楚，一直好奇着我们掌门师兄看上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清楚了，我没别的事情，你可不要多想。”

　　顾离立刻摆手表示不会。

　　沈长斯却有些不悦，皱眉道：“没事就回去，快到地方了，也免得打闹生事。”

　　“我知道了。”

　　茗玉笑容不减。
　　在路过顾离的时候，她往人手里塞了一物，一边直接借着手指间的碰触，用灵气给顾离传了一句话至心底道——

　　“我那天看着师兄脸上的印子了。他若是强迫与你，你可以来找我，师叔能护住你的。”

　　顾离：“……”

　　能听得出来，茗玉是真的很认真的想解救他。但就是这样，他才有些尴尬。

　　毕竟情趣被别人当成了反抗强迫。这就有点儿……

　　顾离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又看了看已经离开回去原处的茗玉。想想还是将手中被递过来的东西攥紧，打算等一会儿大家散开了，再去找茗玉好好说说。

　　所以此时此刻这么一想，修为太低果然十分麻烦。就比如现在，他甚至连传话于心都做不到，憋的有点儿难受。

　　沈长斯一直在一旁关注着他的反应，加上两人本来就心意相通，他多少能猜着顾离是个什么心思。

　　也是同样有些哭笑不得，看距离差不多要到了，他起身的同时，抬手在顾离头上揉了一把，全做安慰。

　　因为栖霞派出门的时间不是很早，路上又是所有人乘了一件法宝，所以耽误的时间一久，等他们到地方的时候，附近就早已经汇集了许多外门修者了。

　　不过栖霞派做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因而以沈长斯为首，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种四面八方的注目礼。他们听着安排，一个个有序的从船上下来，包括目前来看资历最低的顾离在内，甚至连一个分散了视线的都不存在。

　　在这边儿栖霞派的弟子下来的过程中，那边儿原本先到的人群里，就已经有几个坐不住的，主动起身往沈长斯这边儿走了过来。

　　这里边儿在的多半是些散修，还有些小门小派。所以他们对秘境的探寻，并不会像栖霞似得还专门有个卜算的峰。因此在这种时候，明智者就选择了和沈长斯套些近乎，就算能问到有关秘境的只言片语，也总归算是赚了。

　　抱着这种心态的人不少，所以顾离站在一旁，看沈长斯温声应付这些人，直到最后一个栖霞弟子从船上下来，也尚还没打发彻底。

　　顾离听着那些客套的推皮球对白有些无聊，才刚刚忍下去了一个哈欠，却不想肩膀被人从身后一拍，吓得他差点儿一慌咬着舌头。

　　扭头向后看去，还没等看清，后面那人却先他一步开了口道：“怎么入门都这么久了，你修为还是没升多少啊？”

　　听着这个声音，顾离放松了些许。转头过去看向刚刚拍了他一下的男人，他哭笑不得的拱了拱手，行了个有些随便的礼，一边唤道：“小舅。”

　　楼宵何立刻皱了眉毛，左右看看似乎无人听着，才压低了声音道：“不是跟你嘱咐过，出了咱们家的门，就叫我楼长老吗？”

　　“可是他知道你是我小舅啊，”顾离说着，怕楼宵何理解不了，还给他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此时站的距离他们并没有多远的沈长斯。

　　当然，他没有告诉楼宵何。其实不只是沈长斯，整个栖霞上下都门清他俩的关系。只是一来他自己本来就够格，又是掌门亲自挑选出来的关门弟子。二来楼宵何平时为人很好，还表现着不想让人知道这层关系。所以7大家也就心照不宣，没人直说出来罢了。

　　但是一直以为自己装的很好的楼宵何，却着实是被这个预料之外的消息惊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瞪的溜圆，他说：“那你修为这么久都没进展，不会是因为掌门知道我给自家大侄子开后门，所以……”

　　“嘘——”

　　顾离头疼的跟他吹了一声，示意他闭嘴别说。然后摆了摆手，他说，“什么叫走后门？老舅你别瞎说，我这是靠实力进来的。修为没有提升是因为我最近一直在背药谱，所以……”

　　“药谱？”不等顾离说完，楼宵何又急吼吼的打断。这次声音控制不住的提高了不少，他说，“你明明是上等的火灵根，为什么要学药？已经有叶琛一个天才钻研这玩意儿了，难道你还，唔……”

　　后面的话没说完，顾离终于忍不住，特别没有礼貌的抬手过去，把楼宵何的嘴巴捂了个严实。

　　周围人多，确实是挺嘈杂。
　　但是再嘈杂的环境，也终究还是不能保证没有隔墙之耳。况且他们离沈长斯真的很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这么大声说掌门坏话，即使是他和掌门有点儿不可告人的关系，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况且这话若是被不知情的旁人听着，那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

　　楼宵何在被他捂住的瞬间也意识到了这点，冷静了两秒，才拍拍顾离的手，示意他可以不用再捂着自己了。

　　“姐姐姐夫仙逝的早，当时他们便把你交托给我，我也答应了他们，要好好护你，带你修炼成仙，”楼宵何皱着眉，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下去语气中的愤懑。他说，“你小时候我教你基础的时候我便知道，你就算是双灵根，那火也终归比木要强了太多。我当初是觉着你跟着掌门师兄会学的多点儿才叫你拜他门下，岂知这……”

　　“老舅，你别说了。”

　　顾离原本还闭嘴老老实实的听了一会儿，结果听着楼宵何隐隐又有了扩大音量的意思，才再次叹了口气，低声打断了对方。

　　但是语言毕竟没有直接动手来的实在。所以这次没有被捂住嘴的楼宵何，只是在停顿了一下过后，便继续道：“小离你别总是这般性子，要是不爽就直说。咱们栖霞上下一直都是有话直说，就算他是掌门，他做得不对，我也是可以帮你去跟他说道说道的。”

　　“与我说道何事？”

　　侧里传来沈长斯的声音，带着笑。顾离知道这是他终于推完了那边儿的搭话。

　　扭头给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顾离用他平时私底下和沈长斯聊天的语气，含了点儿撒娇似得黏腻，主动解释道：“我舅也觉得你应该教我剑法。”

　　沈长斯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转了目光看了眼旁边还在气头上，所以直接忘了还要隐瞒关系的楼宵何。他说：“师弟，让离儿学药不好吗？至少这样他可以一直退在后方，不用主动去和别人拼杀争抢什么，也不用去以身为盾保护谁。这样不是更能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活着了吗？”

　　楼宵何皱眉：“那万一有人想伤他，他连点儿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当如何？”

　　“我来保他，”沈长斯声调淡淡，也听不出什么起伏。但是语气和眼神却坚定的不容置疑。他一字一顿道，“不论他做了什么，他想做什么，谁想伤他，他想伤谁。我可以做他的剑，也可以做他的盾。只要我在，三界之中可任他横行。即使我死，也绝不会让人伤他一指。”

　　这个保证说的有点儿大。
　　听的楼宵何方才质问的气势都瞬间散了大半。

　　但是作为一个爱护侄子的好舅舅，在沉默了片刻后，他还是又跟着问了一句：“那若是你不在呢？”

　　“不会有这种情况，”沈长斯说。

　　然后也没有再继续口头向楼宵何保证什么。他只是抬了下袖子，在后者眼前挥了一把。等袖子落下的时候，楼宵何便分明看着，一根红线从沈长斯的胸口抛出，贯穿了顾离的胸膛，消失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是道侣之间的灵魂契约。

　　楼宵何本就和沈长斯师出同门，所以他们师父当初弄的东西，就算他没兴趣，也还是知道的不少。眼下看着这个在他师父手里尚未完成的术出现在他师兄身上，楼宵何着实是吃了一惊，半天没能找回舌头。

　　可是等理智回归之后，他的关注点也不是这个术能成不能成的问题。而是抬手指着沈长斯，满脸错愕道：“你、你居然……”

　　“老舅！”顾离再次在他叫出声前打断。一边摆摆手，凑过去在楼宵何耳边小声道：“是我先喜欢的师尊，不是他骗我。况且我就打算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了，我很快乐，你不用替我担心的。”

　　楼宵何皱眉：“可是……”

　　顾离眨眨眼，扯着他的胳膊像个小孩子似得无声撒娇。

　　从上辈子他就知道，他这个舅舅虽然常年在栖霞派里待着，从小到大并没有见着多少面儿。但每当见了面儿，对待他的时候，楼宵何却一直都是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宠的不行，更受不了他的撒娇闹腾。

　　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僵持片刻。
　　楼宵何就和他想象的一样，摆摆手，一副还没消化信息的模样，晕晕乎乎的扭头走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安静一会儿。

　　顾离心里清楚，因而也没有去追。只是同情又无奈的看了看这个对他最好的亲人的背影，然后用胳膊肘悄悄撞撞沈长斯，他说：“咱们老舅好像不太满意你这个侄婿。”

　　沈长斯就保持着他那副世外高人出尘脱俗的表情，口中应道：“满不满意能怎么样？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难不成还能退货？”

　　顾离笑容一僵，认真评价：“我以前一直没发现，原来你脸皮也可以这么厚。”

　　沈长斯耸肩：“你相信我，如果是为了你，我还可以做到更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的。”

　　“还是算了，”顾离立刻摇头，“你保持着你冰清玉洁的形象挺好的，不用为我改变什么。”

　　沈长斯忍不住笑了两声。倒是好心的没再逗他，只带着人去一旁找了个尚还算空的平地贴着坐下，才又问道：“方才在船上的时候，茗玉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如果你是强迫我的，然后联系她，说她会帮我。然后除此之外，她还给了我一个东西，不过可能是因为刚刚时间有点儿紧，她也没告诉我这东西该怎么用，就只能我自己瞎琢磨了，”顾离说着，也从口袋里把刚刚茗玉给他的那物摸了出来。是个可以一掌包握的小瓶儿，也看不出里面究竟都装了什么。

　　沈长斯伸手把小瓶儿接了过来，拧开盖子放在鼻下嗅嗅，他开口笑道：“不过是个药效比较强的迷药罢了。”

　　“迷药？”顾离眨眨眼，“那你还闻？不怕被迷晕过去啊？”

　　“有何可惧？”沈长斯把瓶子盖好，扔回顾离手里，一边继续笑道，“我从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便已然几乎是百毒不侵了。怎么换了一世，你就忘了这茬？”

　　那肯定是不会忘的。
　　顾离在心里应着，没去给他的这点儿炫耀似得嘚瑟捧哏。

　　又隔了一会儿，顾离靠在身后的大树上闭了眼睛。沈长斯微微往他那边儿挪了挪身子，一边小声提醒：“靠着我睡，软和点儿。”

　　顾离勾了勾唇角，低低回了声“好”，也改变了一下靠躺的方位，枕着沈长斯的肩膀，闭目养神了起来。

　　他不知道启南山的这个秘境究竟什么时候能开，但是根据上辈子的记忆来看，一旦开始，他怕是接连几天、乃至一个多月，都不会再有能好好休息一下的时间了。

　　所以还不如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好好睡上一觉。养精蓄锐虽然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但多少在心理方面，不用他焦急的等完这开启前的时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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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离自己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只是在重新睁眼的时候，沈长斯还坐在他旁边的位置，静静看着不远处悬在半空的那个巨大漩涡，眸光沉稳。

　　似乎是感受到了顾离的动静，他又看了两眼，便低头过来对向顾离，一边问道：“可是睡舒服了？”

　　顾离点头：“睡了多久？”

　　“五六个时辰吧，”沈长斯说，“这秘境想开看来还是得有一阵。你若是没睡舒服就再休息休息，等快到跟前，我叫你睁眼便是。”

　　“不用了，”顾离笑着摇了摇头，“睡太久也不舒服，现在挺精神了。跟你聊聊天就行，你有空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沈长斯看了看周围。袖子一甩，似乎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却已然在两人身旁布置好了一个隔音的结界。

　　就像他之前给顾离说的那样，现在三界之内他修为最高。所以他布出来的结界，周围的这些修者也不可能有能力破掉。

　　做完这个，沈长斯才收了视线。重新低头看看顾离，他说：“好了，有什么想跟我商量的？”

　　“也不算吧，”顾离挠挠头，又往他跟前蹭蹭，紧着眉毛，有些烦躁道，“你还能记得清楚，你上次进这秘境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儿吗？”

　　“自然是不能更清楚了，”沈长斯点头。

　　在前世这个秘境开始的时候，流莹有事没有带着，其余凌轩叶琛顾离这三个徒弟，他是一个也没落下。当然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被顾离拉进队伍里的楚瑜。

　　那时候沈长斯对顾离是有些心思，但是碍于师徒之间的关系问题，这心思也终被他压在想想的范围，一点儿没敢逾规。所以当进入秘境之后，顾离提出要和楚瑜单独行动的时候，沈长斯立刻就选择了同意。甚至还有点庆幸。

　　至少扰乱他心境的这人不在他眼皮子底下转悠，他也能专心去看看秘境里有些什么东西了。

　　抱着这种想法，一路上沈长斯都和叶琛凌轩待在一起。刚进入秘境的前几天时间里，这地方就好像只是单纯的天赐一般，别说没有任何奇门阵法，甚至就连野兽也没能见着一只。

　　所以在第五天，遇到一个分岔路时，叶琛提议分头行动，他也没有多想什么。就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后来我感觉到不对，回去找他们的时候，轩儿已经被那个畜生夺了心魂，变成傀儡，帮它击杀所有能看着的生灵，”沈长斯说，“至于琛儿……”

　　“不提这个。”

　　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顾离当即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开口打断。伸手握住沈长斯靠近自己的那只手，顾离问道：“所以按照你的记忆，咱们进去之后直奔师兄他们选的那条路走就行，对吗？”

　　沈长斯点头。
　　片刻，他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这次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去杀了它，不会再让它离开这里，去搅乱三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