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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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当你多年后与初恋重遇，心里是一种什么感受？
许纯看着这个标题，无法回答。
但倘若那个初恋换成暗恋对象，那她深有感触，却还是答不上来。
这标题是篇文章，刚被她从杂志社的投稿邮箱内下载下来。
作者是位自由撰稿人，偶尔为他们杂志社写稿投稿。
许纯作为编辑，自然而然收集稿件资料，对比后选择所需要的，然后进行排版审查。
下个月的期刊正在赶素材，编辑部的同事们为了早日爬过这个坎，连日来都加班到晚上八点。
许纯这些天身体不舒服，加上工作忙得连出去吃饭的时间都想省了，一个人大中午留在办公室，等着出去吃饭的同事帮忙将午饭给她打包回来。
喝过一口温水，她打开早已跳动不停的Q，给一些问题做回复。
接着，她滚动鼠标，例行找到第一个分组，很快锁定一个熟悉的灰色头像，这个状态维持了多久，她自己也忘了，似乎上一次见到在线还是去年。
毕业以后，人心长大了，都为工作而奔波忙碌，儿女私情已经无暇顾及，等安定下来后又觉得着实放不下。
许纯在杂志社待了两年，也基本上跟社会接触了两年，却从未想过跟任何异性有交往。
杂志社脱单的女同事都为她瞎操心，不停地给她介绍优秀男士，楼上的白领楼下的店长，亦或者是办公室的男摄影师，也曾对她暗中献过殷勤，但都被她索然无味的态度给回绝了。
确实，兴致缺缺。
她自问过，最充满激情最期待悸动的那种心情，已经献给学生时代了。
就连后来上的大学，因中文专业女生多男生少的原因，她也没怎么接触过异性，更别提谈恋爱了。
她知道以她温吞的性格，绝没有那些外向的女生来得吃香。
但毕业后找了工作，同事们会告诉她实话，说一看她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没有社会恋爱经验，其实平常打扮还算清纯，一般男生喜欢的还就是这种类型的，让她多多去找机会接触。
许纯起初回回被逗趣，直到瞒不过去，实话实说道：“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从高一喜欢到现在。
中间一度想过放弃，却没有做到，只能继续喜欢。
她这几年，也就这件事情能唯一坚持，真是奇怪又长情。
许纯这些年长见识长年纪，但暗恋的小胆子依旧没见大，在同事们的好奇八卦下，她只简单供出那段往事，没敢供出那人叫什么做什么在哪里上班。
虽然在她长年的“网络追踪”下，探测到他的消息并不困难。
可在这座城市，她还是没有碰见过他，哪怕仅仅一面，就连相似的身影都没有重合的。
由此，她更没机会说出朋友间的那句——好久不见。
许纯也没再试着刻意去找，那种心思估计也只在上学时候热衷于做，如今只会求个转角偶遇的运气罢了，更多的是希望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这种平和的心态是从什么时候被激发的呢，估计是在上大学那会儿，跟舍友一块看了一部电影后而渐变的心理。
那电影当时很有名，一部泰国的《初恋这件小事》。
起初，欢声笑语朝气蓬勃的青春。
中间，小心翼翼感同身受的暗恋。
末尾，求而不得心酸苦痛的离别。
……
从头看到尾，许纯哭了，哭得躺床上心塞了一整天。
她将电影保存下来，往后每看一次哭一次。
她不记得看了多少次，却记得哭几次难受几次。
到很久以后，心不再那么敏感了，只留纯粹平淡的美好。
电影结束总归是完美的，阿亮等到了小水，小水也满身荣光地回来。他们错过了青春，却终究没有错过彼此。
当初见到里面阿亮学长的相册集，许纯立刻想到自己的那本画册集。不同的是，阿亮在分别之前送了出去，她却仍旧将之遗留在青春的角落里，不敢再画不敢再看。
后来她对着夜空仔细想过，蒋承凯于她来说，就如朦胧中的一轮弯月，只能看不能摸，她放在心底静静守护就好，虽然仍有遗憾但也有坦然，更多的是命里无时莫强求的平静。
她估计，自己也终究会等到那一天，跟曾经青春中纠结无常、心思乱颤的自己握手言和，慢慢和解。
只是这种心态需要时间需要阅历，她目前还是太过于沉不住气，一打开社交账号就忍不住想搜寻有关于他的动态。
这样的事情她做过不少，在他们学校论坛校园网找过他的名字，搜索引擎上输入过他的名字，甚至扩大到带上各种关键词来卖力搜寻，只为满足心底的那份窥探欲。
后来，她的手机电脑各种输入法设备，基本上都已经记得了JCK这三个字母所对应的文字。
就连她的笔尖都记得，可以写出几种字体的“蒋承凯”。
……
稿子还在看，许纯读到里面一句引用于仓央嘉措的诗——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心口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放下过万物，却从未放下过你。
……
许纯叹了口气，眼睛有些疼，拿起空水杯去接水，途径前台，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声，从半透玻璃门往外望去，见对面公司门口有人聚集观望。
她走到前台同事身边，好奇问：“对面怎么这么热闹？”
“嗨，来了有一会了。”
“谁来？”
“检察院的人来。”
许纯捧紧水杯，“检察院的人来干什么？”
“他们报社的经济中心副主任涉嫌受贿，现在来了几个检察官，正在调查准备带走呢。”
许纯脚步走到外沿，问：“是……哪个检察院的？”
同事回：“还能是哪里的，市里的呗。”
许纯顿住，视线不由直直地望出去，脚步也跟随走到楼层电梯口，接着踱步到对面报社的门口处。
这栋写字楼处于金融街要地，每层楼分四个单位公司，但凡哪边出了什么动静，大家伙都能循声过来凑热闹，尤其还是在这样的午休时间。
许纯捧着水杯，就这样串门走了过去，那边有不少人在议论事情的严重性，大概就是某副主任长年来收受几家公关策划及广告公司贿赂，涉嫌款项数额巨大，被举报后惊动了检察院来审查，估计是铤而走险无路可逃了。
许纯零零碎碎听了一些，跟周围人一样站外面看戏，透过层层玻璃往里望去，能见到一群身穿浅蓝色衬衫制服的人来回走动，身影忙碌。
许纯什么人也看不清，却又像是看到了什么，心跳得很快。
她在焦虑中慢慢等待。
没一会，那群人出来了，边上围着一圈看热闹的报社同事。
许纯站在门外，隐在不相干的人群中。
最先出来的几个检察官，身前捧着卷宗，表情严肃，押着人便直接按了下楼的电梯按钮。
周边，议论声换成窃窃私语。
人还在不停出来，最后落入视线的那个，让许纯霎时忘记了呼吸。
那人似乎是头，同样身穿浅蓝色衬衫，两边手臂都卷起了袖子，似乎才大干一场过，脖间的蓝色领带端庄紧系，但在这么热的天却看得令人透不过气。他做了一个动作，手在领带结处轻轻一扯，却没有扯出空间，只是调整个舒畅喘气的角度，接着重重吐气，身前保持纹丝不乱，信步满满踏出来。
许纯在那会儿，全然忘记自己处于什么地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人，从头到脚，似乎眼前只剩下了他的存在。
她出现了短暂幻觉，仿佛他还是那个背着书包的少年，而她还是那个在后面默默跟随的少女。
那段等电梯的时间里，她听见他身边的人轻声唤他：“蒋检。”
蒋检点点头，在许纯面前五公分处直直走过，目不斜视，到角落另一处等电梯。
周围看热闹的人逐渐散了，往其余方向走去。
电梯一时半会升不上来。
许纯落了单，抬脚往自己公司走。
经过蒋承凯那边，他的眼神微微瞟了过来，似乎看到了她的侧面，却又很快扫开，面无表情又无动于衷。
许纯低着头，想装不认识又想打招呼，内心矛盾纠结十分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还在纠结什么，对现在已经不是青春期的她来说，似乎只是为纠结而纠结。
她走得很慢，其实很不舍。
那段距离很短，她每天走过只需几秒，这时候她更希望长一点。
她也不想很快跨进门槛，希望再有充分的理由能回看他一眼。
如同在青春的长河里，她那些四处飘荡却只为寻一人的渴望。
许纯的水杯凉了，她低头看了眼，因为走动水波荡漾，似乎像以前自己流过的所有眼泪，昭示着那些黯然神伤的日子。
她在那一刻明白，不能回首，也不想再回首。
头脑做出决定前，身体已经提前反应。
许纯后来只记得当时，她在最后关头回过了身，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对方早已将目光锁定在她的背上，在她预备打招呼前出声。
“许纯？”
“……学长。”
*
蒋承凯近来因为案子的事情，再次上门来过对面报社，当时他只是回来补齐材料信息，并没有第一次般大动干戈。
完事后，他让随行的同事先下楼，自个路过电梯，径直走到杂志社门口，随后止步张望。
前台美女认出来，微笑道：“蒋检，来看我们小许？”
蒋承凯欲言又止，最终点头。
美女让他等一下，起身走到里间去唤人。
蒋承凯往里走几步，观赏了下这家杂志社招牌，接着靠在前台边，随手翻起上面摆放的几本经典刊样。
翻到某一页，他摸索的手指一顿，视线定在一张素描彩画上，画中的少年的五官清晰立体，似曾相识。
他往下看了看画手笔名——周萌萌。
许纯忐忑不安跑出来时，身后跟着一帮八卦的编辑同事。
正当午时，大家相约去吃午饭。
蒋承凯在那空手等待着，见到许纯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迎上去。
许纯加快脚步先走近他，眼神躲闪，紧张小声地问：“学长来找我有事吗？”
蒋承凯点了点自己的手表，说：“刚好过来办点事，正好又到中午，想问你有时间没，一起出去吃个饭。”
许纯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变得不知所措，傻傻地回忆着他刚才说了什么。
身后的同事一个个经过，有些人在走出很远还朝她挤眉弄眼。
其中一个同事好奇心重，当面就将事情挑明了，故意在蒋承凯面前大声说：“诶，检察官同志，我怎么觉得您特别面熟，很像我们纯纯手下画的那个灵魂人物，原来您就是原型啊，有生之年难得难得。”
蒋承凯一头雾水。
那同事说着，从一边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杂志，翻到其中一漫画刊页，递给蒋承凯看。
许纯当时已经羞愧地不敢抬头，闭上眼睛想努力掩饰那份渐渐浮上水面的尴尬，却深知徒劳，在场没一个是傻子。
大家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时间仿佛寂静了许久，后来那本杂志被人合上了，许纯低头捂住双眼，什么也看不见，却能听见头顶传来一句包容的夸赞。
“确实我也没想到，原来萌萌还挺会画画，纯纯还挺会写文。”
……
在一起一个月后。
许纯某天问他：“那天在电梯口，你一开始没有认出我吗？”
他答：“我没有认出，但我感觉出了，曾经也有那么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孩，经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当时我就一直很想问她……”
许纯紧张：“问她什么？”
“问她，曾经藏在我篮球场脱下的外套底下的矿泉水瓶，是不是她放的。”
“高三的女厕所，是不是永远要比高一高二的厕所来得空。”
“每次放假回家的路上，她是不是一直想跟我搭话……”
“……”
话不过三句，许纯已然落泪。
他话锋一转：“但是，现在我不问，我只想说一句话。”
许纯哽咽，抹干眼泪问：“什么话？”
“我希望，你能等等，等我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上你，然后，你再继续喜欢我。”
——
自传后记
读高中那会儿吧，每周回家都要去汽车站抢公车座位，站台边全是清一色的各学校各年级的学生，每条线前簇拥着一群人。
当时对有个男生印象很深，连续几回碰见了，长得高挺帅气，着装也清爽干净，背着书包安静听歌等车，没有同伴。
那一次刚好碰上人流高峰，汽车站大厅内排了长队，人被放流一拨又关门截住，我跟朋友从另一边出口站的巨幅广告牌下偷溜进站台处。
新一班车还没到站，我们混进人群内等候，突然发现那个男生恰好在我右前方。
距离不远，我从后面低头看去，见到他的鞋带散了，想到这是个好机会，于是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坚定地告诉他：“同学，你鞋带散了。”
那男生闻声回头看我，又低头去看自己鞋子。
这时周围的人也因我的出声纷纷低头，然后我们都一同发现，这男生穿了一双一脚蹬的休闲鞋。
而散鞋带的那个人，站在他的身后，两人对视一眼，都一脸懵逼。
接着，周围人又将目光依次转投到我脸上，脸上表情的含义不言而喻。
可惜了，当时前后都是人，没有洞让我钻。
这个故事告诉大家，搭讪还是要有的，但是眼神要好，毕竟低头除了观察，还要捡钱。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番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