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将军驯养手册》一枚青梨

15、大将军吃醋

　　白一心本来以为大将军家中事情忙，一时半会儿地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近来因为他班师回朝，整个京城都在谈论他。

　　她闲着倚着栏杆嗑瓜子的时候，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逸事。

　　譬如盛梓铭七岁习武，八岁就能拉弓骑马，十岁已经是百步穿杨。十二岁一把红缨枪舞得虎虎生威。十四岁上战场，至今为止几乎没有败绩。

　　白一心听得暗自咋舌，以往她也听到过一些只言片语。心中对大将军也是颇为崇敬的，虽然近来兵连祸结的。但这一次盛梓铭打了胜仗回来，短期之内梁国应该都不敢再侵犯齐国的疆土。

　　这么一个人物，在她心目中，那就跟道观里的玉帝一般，只能用来供奉的。可是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将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拉到了一起。

　　白一心磕累了瓜子，又含了个酸梅继续听大家闲磕牙。聊来聊去，大家伙儿最感兴趣的还是男男女女那些个事儿。

　　盛梓铭因为十四岁就上了战场，这些年只回来过三次。每一次要么是为了盛家老祖宗的大寿，要么是因为娘亲生病，要么就是朝廷上的事情。

　　次次回来都不过一两个月，根本没有时间来处理婚姻大事。但这一点并不妨碍他身边缠绕着旖旎之事。

　　据说，盛梓铭十二岁围猎那年救下过一个女子。此女子是丞相家的千金范织烟，从小就生得标致水灵。如今长大了，更是亭亭玉立。就连齐国的文豪阮白都曾经赋长诗赞美过其美貌贤良。

　　自那一次金风玉露，从此范织烟便对盛梓铭痴心一片。但盛大将军向来是个榆木疙瘩，别人对他示好，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理解她那些举动是什么意思。

　　一般女子见到心仪的男子都会暗送秋波，于是宫宴上，范家小姐就时不时眼波流转。一双明眸，真是看到谁，谁身子骨就要酥软半边。

　　可盛大将军却一直自顾自地饮酒，视而不见。事后，有心撮合的太后询问起来，盛大将军努力回想了半天，才道：“丞相家那位千金确实举止进退有度，只是好像生了眼疾。这病得早点治，不能拖。”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几次三番下来，太后几乎要怀疑盛大将军是不是个断袖了。

　　讲述这一段的是个青年男子，眉目俊朗，器宇不凡。唯独是一双眼睛生得有些邪性，就是寻常说的凤目，狭长狭长的。但是周围一圈人听完，纷纷表示不信。

　　白一心早就兜着瓜子挤到了人群的最中央，她一面磕一面道：“你这怕是胡诌的吧。宫里面的事情，怎么说的好像你亲眼所见一样？”

　　男子凤目微眯，搜索到了白一心。毫不客气地抓了把她手里的瓜子，跟着一起磕了起来。一面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小舅子就在宫里当差。那可是在太后跟前当差的，前些日子我家娘们儿入宫看他的时候，他跟我讲的。”

　　“我就不信，太后还真能觉得大将军断袖了。这话太后能说得出口？”

　　“那太后没说，可心里琢磨的是这个意思。”男子凑近了白一心，跟她并肩坐在长条的板凳上，比划道，“就好比啊，你遇到个人。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摆他面前，他看都不看一眼。可他非
　　成天跟一大群男人混在一起。他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男人。”白一心老老实实答道，

　　“你看你都这么想了，太后那母仪天下的，能看不出来其中的问题么？”

　　白一心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大将军真要喜欢男人，干嘛成天对她毛手毛脚。便连忙摇头道：“那说不定他就是不好那一口，偏爱我这样的呢？”

　　青年男子上下打量了白一心一阵子，摊手道：“那你这不跟我说的一回事儿么。他要是喜欢你这样的，那就是喜欢男人啊。”

　　白一心一时间也是百口莫辩，周围的人渐渐散了去。只剩下两人还坐在一条长凳上，比肩唠嗑。白一心每到一个地方，最爱打听些稀奇古怪的事儿。这也是吃饭的老本行养成的习惯。

　　“不过依我看呐，也不能说不喜欢那范家小姐的就是断袖。京城中的美人还是很多的，只是这自古红颜多薄命。唉，真是可惜了了。”

　　“这话怎么说？”白一心丢了酸梅进嘴里。那人瞧见了，也扒拉开她手心抢了一颗塞进了嘴里。
　　他鼓着腮帮子道：“就是前一阵子，左都御史家死了个小妾。那小妾生前可是千花宴的花魁娘子，目睹过她芳容的，都说她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白一心啧啧道：“有这么夸张么？这要真是仙女，怎么还沦落风尘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左都御史家啊，从此就开始闹鬼了。听说已经好几个人见了鬼。”

　　一听到闹鬼，白一心立刻两眼放光。她按捺住心下的雀跃，连忙就要打听左都御史家在何处。可是又不好贸然问，只好旁敲侧击起来。

　　“那左都御史家就不请个道士做做法？”

　　“嗨，咱们京城不兴道士。人家是请了智钦寺的主持来作法。”

　　白一心哼哼道：“那管用么？”

　　“那哪儿管用啊。听说这花魁娘子死得惨呐，生前被挖了眼睛，砍去了手脚。最后活活饿死的！”

　　白一心也是骇然：“怎么会这么惨？谁干的？”

　　男子压低了声音，凑近白一心耳边：“我听说是左都御史的夫人干的。”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那就没人抓她么？她怎么敢那么心狠手辣？”

　　男子冷笑了一声：“你是初来京城吧。谁人不知道左都御史家的夫人是盛家的表亲。且不说她的身份，就是寻常人家，弄死个小妾也是很寻常的。”

　　白一心听到这里，顿时对自己的前景无比担忧起来。大将军说要纳她为妾，这没娶妻还好，一旦是娶了妻。她还不是随时会被弄死。

　　不行，她得尽早打算！

　　就在白一心盘算着要怎么离开的时候，盛将军微服来到了云飞客栈。他一切从简，身边只带了林臻一人。

　　可刚踏进客栈，目光逡巡了一圈，赫然便瞧见白一心正和一个丹凤眼的小白脸挨得紧紧的。看模样是打得火热。她的头还挡住了小白脸的半边脸。

　　盛梓铭脸一黑，大步走了过去。

　　白一心正在感慨花魁娘子这事儿，便询问那男子道：“那她这就没人管？”

　　“这可是盛家的亲戚，谁敢管？”

　　“没有王法！”她义愤填膺道。

　　话音未落，忽然背后升腾起一阵寒意。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白一心的肩膀上，她听到透着彻骨冰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京城有没有王法我管不着，但不守妇道，你可知该当何罪？”

　　白一心倒吸了一口凉气，身旁那个青年男子见势不妙，脚底抹油飞快出了白一心的视线。留下了一个因为逃跑速度太快而模糊了的身影。

　　盛梓铭就慢了一步，便被那小子逃脱了，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还没看清。

　　白一心连忙堆起笑脸，狗腿地起身扶盛梓铭坐下：“这是什么风把大将——”盛梓铭并没有就座，而是反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大步拖拽着上了楼。

　　他步伐迈得极大，白一心一路上跌跌撞撞小跑着才勉强跟上。进了她的房间，他猛地关上了门。一把将她甩在了地面的毯子上。

　　白一心跌坐在地上，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起身就要逃。却被盛梓铭一句话喝住了：“不许动！”

　　她僵在原地，不敢抬头看盛梓铭的眼睛。虽然白一心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大将军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认怂才是保命的硬道理。

　　“方才那个是什么人？”

　　白一心垂着脑袋，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模样，老老实实答道：“我也不认识。”

　　盛梓铭上前一步，单膝撑地，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认识你也可以和他那样亲密？！”

　　白一心反应过来，大将军这是......这是醋了！她连忙指天画地道：“天地可鉴，我们是淳朴的百姓，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我——我就是思念将军了，在向他打听些将军以前的事情。”

　　盛梓铭隐约记得那人是提到了他们盛府，但对白一心的话还是将信将疑：“你——真的思念
　　我？”

　　白一心面不改色，重重点了点头，又从荷包里掏出了那日不小心买来的玉佩：“前些日子，我路过一家玉器店。想着诗文里常说的，陌上人如玉。想来将军这样的人，就该配上好的玉，所以挑
　　了这个玉佩想送给将军的。”

　　盛梓铭看着白一心手中的玉佩，他见惯了奇珍异宝。这玉质地尚可，但在他眼里却算不得什么。可这是白一心特意挑给他的，证明她确实时时将他记挂在了心上。

　　盛梓铭顿时心情大好，面上也是风雨初霁。

　　白一心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脸色，就看到盛梓铭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她稍稍舒了口气。忽然，他扑了过来，俯身将她抱起。

　　突如其来腾空而起，惊得白一心连忙搂紧了他。盛梓铭抱着她大步走向了床榻，然后倾身将她压在下面。捧着她的脸，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其实我这几日也在思念着你，时时都想要见到你。一心，你再等两日，我安排好了就接你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