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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搬家 ...

  •   每当我极度想你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的看手机,我们两个之间的联系只能是一个冰冷的机器。异地恋最辛苦的不是想你而见不到你,而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独立。我知道就算自己很难过也不会有人来安慰我,那些沉重的、欢喜的都只能装在心里,我知道就算说给你听,当时的心境已经变了。不能经历你的经历是我很遗憾的事情,我总是会在脑海里想象着你缓行的晨阳里的身影,那个修长瘦俏的少年,干净的白衬衫,永远温柔微笑的脸。
      冬天的房顶上积着落了好几日的雪,中午的阳光照射在整个山村高低起伏的山峦上,火炉筒子子冒出浓重的蓝白色烟,被脚步碾压过的小路已经变干,院子里堆着的雪堆被风凝固了表面。
      嚷嚷了好久的搬家一拖再拖,今天阳光融融,是个出门的好时间。我和父亲用尽力气抬着款式过时的沙发,母亲见我们二人太过费力便丢下手中的床垫跑过来帮我们一把。小燃收拾着自己零碎用的东西,三姐则是拿着一些厨房用的东西。我们三人合力将衣柜抬上自家三只轮子的农用车,父亲见车厢里面已经被家具摞得极高便喊我和母亲停下。“一会儿上来再拿一趟,路上冰倒雪滑的不好走。”母亲见父亲等着便将粗壮的麻绳甩上车厢的另一边,我使劲拉扯着绳子才和父亲一起将东西捆好。
      一路上颤颤巍巍、胆战心惊,尤其是过沟口的那条窄路时更加让人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左边的悬崖墙壁挤到右边的沟渠里。所幸,父亲常年在这条路上走没有大问题,家里的粮食都是从这里拉回场里的。母亲一脸担忧,她一直站在车头的侧面看着车厢里摇晃不已的家具,我站在车厢的右边平衡重量,就像每年暑假往家里拉粮食一样。
      来来回回三躺,母亲在火炉上将茶水炖好便递给父亲,她见我们几个人都开始吃饭的时候自己才蹲在地上吃了一口花卷。我把母亲扶到炕边,她脸上的表情微微显出难受,“妈,您咋了?”我把手放在母亲的腰后揉揉,“膝盖疼的。”母亲刚吃了一点的花卷被她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您趴着,可能是今天用力太多了。天气这么冷,也可能是冻着了。”我用力给母亲全身按摩,她算是不再像刚开始一直要呀皱眉了。父亲看着电视机继续喝茶,小燃过来在母亲的背上轻轻捶着,三姐看了几眼便上了炕用被子裹住自己取暖。
      捣鼓了好几天才彻底将必须用的东西搬到新房子里,所谓的新房连地板砖都没有铺好,家里的窗户玻璃被熊孩子敲碎了,两扇门更是从一开始就没安好。父亲向乡上的人讨要了好几次,每次都被人家找个理由拖着,父亲见问询无果便生了找乡长的想法,母亲则劝他再等等看,实在不行就自己先出钱买回来再去找乡政府报销。
      搬到新家的第一晚,我们住在下午搭建好的牛棚里,本来被用来养牛的大棚被我们一家人改造之后也能勉强休息。母亲特别喜欢一半水泥一半泥土的地面:“等到开春我就给这边种点花儿。”小燃和我笑着,三姐则是略带哀伤的看着母亲微笑。“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是问题,你还想着种花,真是有闲心。”父亲瞥了一眼头顶的半边塑料布房顶,我们一家人哈哈大笑着自己的杰作,用塑料包住另一半房顶还真是又好笑又心酸。不起风整个房子还算温暖,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整片塑料就开始哗哗作响。母亲装东西的时候往车厢里塞了好多玉米芯,这会儿丢进炭火里,火炉被烧得通红。一家人除了父亲都轮着烧火,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却是热火朝天。我和小燃还有母亲坐在床上暖着,三姐拿了晚饭没吃完的肉上床继续吃。父亲坐在火炉前抿完几口茶便在地上打转,母亲一脸打量的看着父亲,良久无奈出声:“想去打麻将你就去,地上转着也转不出来一台麻将机。”我们姐妹仨不禁狂笑,要说最了解父亲的人还是母亲啊。
      父亲想笑又不想笑得盯着母亲看了一眼便拉开绿色的铝合金门走了出去,母亲见身边没有别人就顺势躺下让我给她揉揉肩膀。小燃见三姐吃得十分投入便凑过去拿着鸡翅就啃了起来。母亲的肩膀肿起小块,其实我根本没用多少力气,父母见我吃力便自己更加用力。我见母亲缓缓闭上眼睛,也只有好好给她疏通一下经络才能睡一小会儿。我知道如果不给她消解一下全身的肿胀,母亲基本上会翻来覆去一夜无法合眼。
      小燃拿着鸡翅的骨头倒在了枕头上,我见她嘴边还有点油渍便轻手轻脚的替她擦了。将她抱起来放在母亲身边才惊觉这孩子已经长大了,她那两只小脚丫可爱的翘着,我看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忍不住在她圆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小口。三姐见我偷亲小燃便轻笑出声:“你以前不是还说要是自己有个妹妹就往死里收拾吗?”“哎呀,那时候小,见不得麻烦,这会儿不一样了,这可是妈生的,怎么舍得。”三姐笑着躺下:“你躺我旁边,我想和你聊聊。”我把房门反锁上、关了刚刚接好的灯光。父亲这会儿出去定是不回来了,再说就一张床,回来也没地方睡,父亲知道这个才出门去了邻居家玩麻将。
      三姐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我以为她应该是忙着联系下一场演出定在哪里,不料我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却看不清她的表情,怕是吵着母亲和小燃了吧,我心想。三姐总共就找过两个男朋友,现在的这个就是上次让她身处险境的那个。母亲和小燃呼吸均匀,寒冬的深夜里一家人挤在床上是幸福的。可是三姐发过来得消息让我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恼火。“你们怎么老是这样?你不懂他也不懂这么做的后果吗?”我生气的将消息发送,我吃力的将身子侧翻,听着三姐在夜里悄然垂泪我又开始心软。“没办法,他说戴着套没感觉……”我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替她抹泪的手停在半空:“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我没有对着手机敲字,我已经气得失去文聊的耐心。“你别说话,小心妈听到,我就活不成了。”就算她看不见我还是翻着白眼:“就算你傻,他也不能跟个禽兽一样啊。他要是爱你的话就不会这样,你赶紧趁早分了,他要不是个垃圾,我明天出门车撞死。”我气得跳下床坐在小板凳上一语不发。手机屏幕对着三姐的脸有点狰狞可怕:“来不及了,这次我想把他生下来。”我对着手机屏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恋爱真的会把人的智商直接拿走吗?以前的姐姐真的是家里的双商担当啊。
      我见她下床坐在我身边,炉火慢慢的减弱了,母亲今夜睡得比较安然。窗外的风声经过,头顶的塑料又开始哗哗作响,我心烦气躁却不知该如何发泄。“生吧,你要是不想活了你尽管生。你要是不想爸妈活了,你就生。”我气得又爬上床,把姐姐一个人留在地上看着炉火发呆。我真的想不通她明明知道这是最低的底线,她为什么还要触犯。她为什么能容忍这个垃圾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的精神和□□呢?上次宫外孕去医院的时候,他连看都没来看姐姐一眼,现在有把刀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杀了这个王八蛋。
      心里有事根本睡不着,姐姐祈求我不要告诉母亲。我深呼吸几口才觉房里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我下床将姐姐搡上床自己便坐在火炉前往里面丢着玉米芯。火苗哗哗地窜着,房顶的塑料哗哗响着甚是恼人。你既然不想让母亲知道就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娶不了你就不应该给你这样的困境。我心里咒骂着姐姐的男友,忽然想到自己也欺瞒着母亲关于程阳的事情。可是我和姐姐不一样,我心里为自己开脱着。瞥了一眼床上睡梦香甜的母亲我深觉自己身上的罪恶,原来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只有做父母的,儿女离了家真的是越来越多的秘密,一家人最终就这样变得疏离。
      我将火炉里面的炭火填满封好便爬上床挤在姐姐身边,我抓着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姐姐落着泪却没有哭声,就那样流泪。我一想到那年寒假陪她回住的地方,凌晨两点多的夜里我们姐妹就那样笑着往回跑,两条人影映在白色的雪地里,昏黄的路灯咯吱作响的脚步声,手里的鸡蛋灌饼和关东煮散着香气。没有我陪着你的时候一定很孤单吧,毕竟她也是个女孩子,毕竟她也才23岁啊。我转身替她抹了眼泪将她抱在怀里:“没事,我不会告诉妈。别哭了,睡醒了再想怎么解决吧。”其实我明白,这件事情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再拖着受害的是姐姐,不拖受害的是这个家的所有人。人言可畏是邻里熟识的人之间最明显的害处,和不同信仰的人结婚应该够亲戚邻人笑话好久了。
      塑料布吵得人睡不踏实,加上心里横着的梗我一夜基本都未合眼。清晨的阳光倒是给这简易的屋子里添了许多的温暖和柔和。我被小燃钻进被窝拱醒,我抱着她才见母亲早已经站在炉子旁边下米。“妈,您咋再不睡会儿?”三姐闭着眼翻身继续睡觉,难得生物钟正常,她以前基本上都是黑白颠倒的生活。“你饿得太早了,昨晚上睡得好,一夜没醒。你多睡会儿,一阵房子暖和了你起来吃饭不感冒。”我看着站在阳光里的母亲眼角有些湿润,这样的母亲这样的爱啊,我怎么能辜负她。看看三姐白皙的脸颊上挂着隐隐的惆怅,人长大了为什么要去伤害自己最爱的人呢?为什么爱情和亲情非要摆在天平两边呢?
      我将小燃裹在被子里下床和母亲一起煮早饭,父亲在门口习惯性地跺跺脚上才推门而入。春节快来了,电视上的喜气洋洋和家里的平淡形成鲜明的对比,听着程阳要提前离开的消息我有一些不安。“去了注意安全,照顾好阿姨和你,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我。我替你分析过了,宋明德要是真的想控制你不会等到现在,当初你要走天津他就会出面干预。既然你成年了还能在外面逍遥这么久,他应该想不到你还在追查那些事情。你去了就装得愚钝一些,开学了我们一起回去。”“我知道,你别担心,他哪有空还惦记着自己害死的兄弟儿子啊。我问了宋婉婷,她说宋明德叫我去是想补偿我们母子,说宋明德知道我这几年过得不好,说他见不得我受罪。当然,肯定全是假话,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他也就是想见见我。我母亲手里的地皮才是他这次的目的,至于以后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程阳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但是听他说得这么风轻云淡我只好祈祷但愿是真的吧,钱财可以散尽,人身自由可真的不能马虎。
      生活过得跟小说一样,也不知道人为什么有不同的出身和命运。程阳本来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男生,为什么他身上纠结着如此多的曲折。“宋婉婷被你策反了?”我试探道。“必须的,你程阳欧巴是谁啊。她说她老爸最近在投资房地产,我母亲手里的那块地皮正好在市郊,当年我姥爷姥姥搬去了省会买下了一些地皮,他们二老也时日不多了。最近他们才联系到我母亲,也不知道宋明德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自治区现在把轻工业都往那儿迁,你想想这里面的利润。我知道他是怀柔术,所以你放心吧。我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乡下的爷爷奶奶的院子我留着了,以后带你去看看。我打算在省会买一套小点的,到时候你回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我听着回来落脚四个字不知觉笑出声。三姐见我一脸欣喜便道:“还是你那个小男朋友?”我点点头知道她一向不赞成。“你长点心可别像我一样。”我被她一句话浇得全身冰冷:“不会的,你放心吧。”这话说得自己都有点心虚,可我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不管我多爱程阳,我的未来绝不能有一丝差池,程阳要是敢让我怀孕我真的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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