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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后日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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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埃维莉娜用新东家发的第一份工资买了鱼肝油。她刚满十八岁，还没有衰老到要用鱼肝油治疗夜盲的程度。这油是用来涂手的。几周前她在那废墟挖人，手指的皮肉都挖去了一层，血卝淋卝淋地看得骇人。她爱漂亮，若这手留下去不掉的伤疤，她哭都来不及。
新居的小镇很喧闹，周末的集市一路蔓延到她居住的小巷。意大利的热度她很不适应，每天晚上翻来覆去到了凉快些的清晨才睡着。此时她平躺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像一条死鱼，小电扇在一旁呼呼地吹。她有些迷迷糊糊，正打着瞌睡，那帮新收的小弟哄闹着进了门，喊着说大姐今天集市上的鲜花和海鲜很不错，买了些来孝敬您。
烦死了。
埃维莉娜翻了个身，装作睡着了。不远处厨房卝中叮叮当当，是小弟们擅自用她的厨房开始处理刚打捞上来的鱼虾。也不怕打扰她午休，一个接一个跑到沙发前问：
“大姐晚上想吃奶酪菠菜饺子还是蝴蝶面？”
“随便。”
“龙虾和生蚝大姐喜欢清蒸还是焗烤？”
“随便。”
“甜椒吃不吃？蔬菜店老板说刚摘的，特甜。”
“随便——不吃。”
“明天我们过河去办事。今天多做几份千层面放在冰箱，大姐记得按时吃饭。”
“你们自己去？”
埃维莉娜睁开双眼，冷冷地看向那一脸傻笑、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
“对啊，不劳烦大姐。”
“我同你们一起去。”
埃维莉娜烦躁地挠挠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来。
“你们埋人漏了条胳膊在外面才是给我惹麻烦。”
她年龄是这群人中最小的。一开始她来到这个小镇找工作时他们见她长得幼，围住她企图勒索她，最后的结果是全被她打趴下了。现在他们一口一个大姐地叫，把她叫老了，叫得她心烦。但在这片区域帮自己的新东家收保卝护卝费还得靠他们跑腿，也就随便他们闹腾了。
但就算多随便，杀卝人灭卝口也不能漏了条手臂给警卝察。实在是不省心，埃维莉娜对这个帮卝派的职业素养表示担忧。
玄关的座机电话响了，小弟很识相地一溜烟跑去帮她接电话，然后放开嗓门喊：
“大姐，找你的。”
谁啊？这年头还有谁用座机？
埃维莉娜这些天睡眠不足，头突突发痛，脾气也不好，抱着靠枕不愿挪窝。小弟见状拎着座机扯着电话线将话筒送到她面前，她没好气地接了电话：
“哪位？”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大姐？你都有小弟了？”
这再熟悉不过的声线让埃维莉娜皱了皱眉。厨房和客厅中小弟们还在忙忙碌碌东奔西跑，她抓起座机夹卝着话筒绕过他们，戒备地靠向窗侧，向外看去。
没有可疑的人影。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址的？”
“很难么？下次试试打你的新手机号码？还是先联系你的小弟，约个时间我才能打电话给你？”
埃维莉娜冷哼一声。打座机电话是在向她施压，意思是对方知晓她的住址。这种侵犯隐私的行为她不喜欢，被人掌控个人信息的感觉也让她不悦。
若不是对方是艾格尼斯，她会立即挂掉电话。
“那么，我亲爱的姐姐——有何贵干？”
“没什么大事——刚查出你的下落，看时差你那还是下午，就等不及想找你聊聊了。”
艾格尼斯在对面依旧笑着。这话若在别的情境会让埃维莉娜心花怒放，但此时埃维莉娜只听得出她笑里藏刀，有备而来。
“我只是想不明白——给意大利黑卝帮打工有什么好的？他们比组织穷，你住的房子没空凋，晚上二楼闷热得很，但他们穷到只能分你这种破房子。那几个帮你打下手的人特别吵闹，做事又粗糙，你成天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前些天那个分尸的工作，他们埋人时漏埋了一条手臂——是想笑死我么？”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隐私？你假死时我在你面前有隐私么？”
“别翻旧账。我假死是为了你。”
“哦，我现在也是为了你——”
艾格尼斯带着笑意的声音骤然转冷：
“你自己来纽约。三天之内我见不到你，务武会很乐意来一趟打断你的腿把你带回来。或者我给你下一份工作制造点小小的麻烦？让你的新东家将你踢出去？”
又威胁她。埃维莉娜内心气炸了。
两人重逢后艾格尼斯事事同她对卝着卝干，针对她，欺负她。她真想念过去那个被Gin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她身后哭唧唧的白软团子。现在的姐姐是恶劣又毒舌，调查技能满点非常不好对付。MI6没能找到她，FBI没能找到她，日本公卝安没能找到她，而艾格尼斯连她晚上热得睡不着都调查清楚了。她从前看艾格尼斯对付别人觉得是看好戏，现在落到自己头上简直体验极差。
“……姐姐你不要太过分。”
“很过分么？你觉得谁更过分？你是不是去过Gin的病房？你当时多走几步来和我见一面很难么？”
“我去了。”
艾格尼斯不提这事埃维莉娜还能忍着不同她吵，一提这事她就忍无可忍了。
“——然后看到姐姐和赤井秀一黏在一起！恶心！你明知道我最讨厌他了！”
碎片大厦事件后她没有立即远走高飞，而是在伦敦多潜伏了几日，至少要知晓Gin是生是死她才会离开。以她的性格，自然是忍不住去多瞅几眼姐姐，结果就看到姐姐和那个赤井家的男人甜蜜地牵着手，整个病房都是粉色泡泡。
她当时特别后悔救了赤井秀一。但救了就是救了，她又不能让时间倒流将赤井塞回那片废墟中。更何况赤井救过她一命，这人情她欠着只会让她不爽，不如尽早还清。
但她就是生气。
她表达不满的方式就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姐姐着急，让姐姐哄她。结果艾格尼斯一上来就是嘲讽她威胁她，要务武来打断她的腿，还想搞掉她的新工作。
究竟还是不是亲姐姐啊？
她又气又委屈，鼻头酸酸的。
“我也讨厌姐姐！姐姐现在只知道欺负我……”
埃维莉娜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噼噼啪啪往下落。为姐姐付出最多的是她，被姐姐抛弃的是她，现在姐姐还欺负她。
听见她哭了，艾格尼斯一顿，然后无奈地说：
“别哭，我故意气你的。”
“你……你朝我发脾气。你从前都不这样的……”
“.…..你就不能主动告诉我你的下落么？你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你道歉。”
埃维莉娜带着哭腔，气呼呼地要求道。艾格尼斯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要求说道：
“对不起。但不要再这样了。”
艾格尼斯语气一点都不敷衍，这让埃维莉娜心里好受了些。
“那……姐姐不要和赤井秀一在一起。”
“……这个不行。”
埃维莉娜预料到是这个回答，揉卝着哭红的眼睛撅噘嘴。
“我不来纽约。我讨厌他。”
“说到赤井——他让我转达，说谢谢你。”
埃维莉娜一怔，然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赤井家的男人都这么恶心的？赤井感谢她？呃，好肉麻。这比务武给她煮的任何黑暗料理都可怕。
她简直想立即挂掉电话去洗耳朵。
“我也要感谢你——我的事，赤井的事，Gin的事——”
埃维莉娜听了这话，脸上有些烫。来自艾格尼斯的感谢，她倒是很乐意多听几句。
“也……也不全是为了你。我是去救Gin的，赤井秀一……只、只是顺便。”
“你把Gin扔去哪了？”
“不记得了，随便塞去了一个小医院。”
碎片大厦坍塌后那几天，她一直易容成护士进出医院。Gin醒来后，她看准时机打晕了看卝守的日本公卝安，将Gin转移出了医院。
然后将还是半死不活的他送去她熟悉的密医那，付了钱，一声不吭就走了。
她只是不想Gin进监狱而已。她对他已不抱任何期待了——他是死是活与她无关，他恢复过来后继续回组织做Boss的狗她也不想再管了。
她已经累了。
“他爱怎样怎样，已经与我无关了。”
艾格尼斯听了，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听上去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大姐！外面有人找！”
一个小弟在门口扯着嗓门喊，从声音听出来挺急，应该是来了个厉害人物。埃维莉娜不得不挂电话了。不愿交保卝护卝费上门找麻烦的人来过不少，若不及时处理，那些小混混会砸她家的玻璃。
艾格尼斯也听到了，促狭地一笑：
“我会时常打电话来。下次赤井在家时，要他同你聊几句。”
“——别再打电话来了，求你了。”
一想到要同赤井尬聊，埃维莉娜一阵恶寒。外面的小弟已经在催了，她挂掉电话，懒洋洋打着呵欠便去了玄关，顺手将座机电话归了位。
这边离海岸比较近，敢在周末骚扰她的人真该切碎了喂鱼。
她如此想着，刚跨出门，便彻底愣住了。
待在门外的不是一群找麻烦的混混。只有一人，披着黑色风衣，头戴礼帽，阴沉着脸看向她。
埃维莉娜耗费了好一段时间，才从震惊中恢复。她尴尬地扯出一个笑脸，连忙捋捋睡得一团糟的头发，想要友善而又做作地朝他问好，像从前一样。
但看到Gin那厚实的一身，有个念头比这更快，快得她还没意识到便问出了口：
“你不热么？”
这几日欧洲热浪，意大利超过四十度了。
tbc
艾格尼斯一不小心跌入了湖中。
湖中仙女：“埃维莉娜，你是要12岁的艾格尼斯还是要18岁的艾格尼斯。”
埃维莉娜：“12岁的艾格尼斯。”T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