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东京·Proziu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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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工藤宅的大门“吱呀”一声阖上，然后是冬靴踏在庭院的石板路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赤井透过窗子往外张望，确认艾格尼丝已经离开，便立即从衣袋中摸出了根烟，连餐具都没来得及收拾，叼上，点燃。
艾格尼丝搬进来当晚，便发现了他搁在烟灰缸中的烟头和剩了半杯的Bourbon。于是他也就将计就计，光明正大地继续他的不良嗜好。所幸的是，大概是由于并不相熟，艾格尼丝格外包容他这位“邻居”的个人喜好，没有表示抗议。只是，他知道她不喜欢烟味，便没有太过明目张胆地在她面前抽得太狠。
虽然他有些怀念她气势汹汹地警告他不准在她的公寓抽烟的炸毛样子。现在，两人之间的客套话和公式化的笑容多得他有些烦。
他抽了几口，舒了口气，然后才将碟子刀叉送入厨房，浸泡在盥洗池满满的泡沫中，顺手关掉了变声器。既然艾格尼丝今天会陪着隔壁那茶发的小女孩，他也就没必要跟着她们了。她们两个对他的防备心都很强，若他总是出现在她们身边，她们也不自在。而且，难得艾格尼丝不在家，他也能暂时喘口气。
是的，同（和谐）居的这半个月，他很心累——演得很累。
托灰原哀——也就是宫野志保的福，他貌似变成了一个极其可疑的人。这半个月，艾格尼丝一直死死地盯着他，坚持不懈地要查探他的一切。为避免暴露身份，这半个月他也将自己的演技发挥到了极致，努力演绎出了一般工科研究生应有的生活。预感到艾格尼丝会从他周围的人入手调查，他甚至拜托詹姆斯安排了几位FBI扮演他实验室的导师和同学，才勉强蒙混过关。
然而，尽管他处处谨慎，艾格尼丝仍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连昨晚他去超市，她都偷偷尾随他，仿佛他会趁着采购食物有什么行动一般。很可惜，他昨晚的确仅仅只是去超市买炖菜的原料而已。
自从艾格尼丝盯上他以来，他几乎和詹姆斯断了联系。他深知面对艾格尼丝近乎歇斯底里的查探，安分守己是最好的应对策略。待她一无所获时，自然会乖乖认栽，认为宫野志保只是多疑了而已。
是的，艾格尼丝现在完全是在庸人自扰——每次用餐时，她都等着他先动筷，她才跟着吃，就像今天早餐时那样，而他也也只能在内心苦笑；她不需每隔几日便以大扫除的名义掀开沙发坐垫，仿佛他会在那种地方藏枪似的，虽然他从前的确有这个习惯；她也不需像今日这样，一听说他有可能与灰原哀正面接触，便紧张地搬出各种托辞，避免他与灰原哀相面。他几乎可以想见，艾格尼丝这半个月一定是枕着枪睡的，她的眼下甚至泛出了从前不多见的淡淡的黑眼圈。
然而，他的状况也不比她好多少。节制烟酒的同时，连艾格尼丝煮的咖啡，他都要三思而后饮。毕竟，艾格尼丝有给他下药的前科，而且还彻彻底底骗过了他，让他不得不防。更难办的是，谁知道艾格尼丝会不会半夜潜入他的卧室对他不利？要杀他是小事，被她发现自己晚上睡觉时没戴假皮就是大事了。
但对于他来说，这种侦查与反侦察的日子也不算是无法忍受。至少，他们又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他每日看着她进进出出，不需专程跑去波洛咖啡店了。主动替她准备三餐——这种照顾她的感觉，更让他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他还陪着她，她也在他身边。这已经足够了。
想着今晚一定要炖出让她满意的奶油蘑菇浓汤，他从冰箱中取出奶油，开始翻看食谱。在厨房中偷偷摸摸打转转觅食的福尔摩斯看见了灶台上的奶油，双耳一抖，直往他身上扑，双眼放光地乞食。
“你的确太胖了。”
它双腿站立趴着他的腰，赤井明显感到福尔摩斯比几周前他将它抱去动物养护中心寄存时，重了不少。大概是在艾格尼丝的照顾下好吃好睡，它原本就圆滚滚的肚皮又添了一层脂肪，体量大了一圈。不幸的是，最近艾格尼丝带它去体检，兽医说超重了，会影响健康，于是艾格尼丝一狠心，便勒令它食量减半。
但赤井知道，这只贪吃成性的萨摩耶绝不会饿着自己。每当艾格尼丝离开宅子，福尔摩斯就会一头钻进厨房，四处找吃的。最近，它还很聪明地学会了自己扒开柜子叼面包——专挑新买的软软的白面包，绕过更健康却口感不好的全麦面包。
“听她的话。”
他好不容易将福尔摩斯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从冰箱中取出昨晚刚买的新鲜蘑菇。结果，福尔摩斯一跃而起，要叼那生蘑菇，赤井好不容易才挡住。
“好吧......只许吃些面包。”
见福尔摩斯可怜巴巴地摇着尾巴，他也只好打开高处的储物柜，开封了一包面包切片，喂了福尔摩斯几片。结果，福尔摩斯却一如既往地不知足，嘴馋地吐着舌头，继续闹腾，不让他安心烹饪。他心一硬，坚决地封上了面包袋子。
“不行，自己玩去。”
被自己的前任主人强硬拒绝，福尔摩斯的耳朵立即垂了下来，委屈地像要哭出来般。它呜呜咽咽地在他腿边绕来绕去蹭着他，还咬住他的裤子，卖乖般一拽一拽的，似乎要领着他去看些什么，以弥补自己的过错。赤井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停下了炖菜的准备工作，随着福尔摩斯出了厨房。只见福尔摩斯上了楼梯，停在了艾格尼丝卧室的门口。赤井紧随其后，同样在门口停下了。
见福尔摩斯一脸期待地看向他，想让他进门，赤井扬扬眉。
“你自己会开门。”
他最近非常自觉，连艾格尼丝卧室的门把手都不敢碰，担心会留下蛛丝马迹，惹她怀疑。虽然，他也没有乖乖主动去回收装在伞中的窃听器和定位装置，甚至还劝她留下那把伞。毕竟，他想了解她近期的行动。若是她真的想对朱蒂他们下手，他还能及时阻止。
在这件事上，他很自信艾格尼丝不会发现——窃听器和定位装置装在了伞骨架最隐蔽的中空位置，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拆卸伞的骨架。上次被发现，是因为杀人犯的子弹恰好击碎了她的手机——如此巧合的事，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
但是进她的卧室？他还不至于如此莽撞。若被发现了，自己就更加可疑了。
“你自己进去吧。”
听懂了他的话，福尔摩斯往门上一趴，小爪子拧开了门。没多久，它叼着一个小小的药剂瓶，一溜烟出来了。赤井也没多手阖上房门。毕竟，艾格尼丝也知道福尔摩斯会自己开门，但不会关门，房门被弄开了很正常。
他俯身，伸出手，福尔摩斯将那个药剂瓶吐到了他的手心。他定睛一看，是一个空瓶子，原本应该密封的瓶口有一个小针眼，说明有人已经用注射器抽取了里面的药剂。
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知道艾格尼丝有药（和谐）物依赖，但从前仅限于口服而已，从来没有见过她用注射的方式摄入药（和谐）物。从口服到注射，说明她的药（和谐）物依赖变严重了。
不安地皱皱眉，赤井将瓶子从反面转到正面，想要确认艾格尼丝究竟在注射什么。
正面的标签上，印着Prozium。
他的心一沉。
竟然是Prozium——
作者有话说第8章 东京·Prozi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