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东京·Ti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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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艾格尼丝，你觉得红色的好，还是蓝色的好？”
“你已经有很多条蓝色的了——”
“是么？但我觉得红色太过扎眼——大概，深红色会显得低调些？”
赤井看着威廉微微低头，凑近艾格尼丝，将已经系上的领带送到艾格尼丝眼前。而艾格尼丝倒是认真地埋头打量，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过近。
他百感交集，而醋味占五分。
“嗯......看上去也还行。”
艾格尼丝抬头看了眼戴着深红色领带的威廉，思索着点点头。威廉则是像被顺了毛的金毛犬般，因为她的正面评价满足得笑弯了眼。
酸味，醋，味觉中莫名其妙的酸涩。赤井秀一从不愿承认他会因艾格尼丝和别的男人过于亲密而心里不舒服，尤其是她的第一次给了他之后。
——但这可是威廉·蒙巴顿，不是Gin。
他是男人，他最了解男人。从先前窃听的只言片语，他非常自信Gin对艾格尼丝兴趣缺缺，Gin也不是那种会将埃维莉娜和艾格尼丝弄混的男人。艾格尼丝忽然粘着他，也只是她的单方面行为而已，一个巴掌拍不响。
但威廉不同。
他第一次在伦敦认识艾格尼丝时，便看出她这位下属对她的隐晦的爱慕之情。只是，艾格尼丝完全没自觉，还一直坚持威廉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让他不需吃醋。然而，同为男性，他太懂，只是不想同艾格尼丝说穿。
当艾格尼丝辞退威廉时，他有那么一瞬的如释重负——很好，又少了一个围着她转的男人。但现在是什么情况？艾格尼丝不是辞退他了么？怎么又冒出来了？
“蒙巴顿先生可以试试黑色，说不定会非常适合。”
所幸，他作为FBI的王牌，绝没有那种受了刺激就暴露身份的冲动性格。他只是笑眯眯地插了句，随手便取了条黑色的领带，递到两人之间将他们隔开了些，又转向艾格尼丝。
“安德尔曼小姐觉得我适合什么款式的领带呢？我很在意女性的意见呢。”
他顺其自然地说着，却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气味都是酸的。而艾格尼丝似乎很不满他的打扰，冷淡地瞟了他一眼，还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半步，刻意保持距离。
他更为不爽。帮他挑领带很为难么？刚才她也帮威廉挑了领带不是么？
“那......冲矢先生平日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衬衫？”
没有直接拒绝，她懒懒地一抬眼皮，非常敷衍地应付他。
“一般来说，蓝色的领带，都不会踩雷。”
“是么？安德尔曼小姐真是有经验呢。”
“没什么经验，都是威廉告诉我的。”
艾格尼丝眉毛一扬，悠悠地说了句。在赤井看来，她毫不犹豫地踩了他的雷。
很好，又是威廉·蒙巴顿。
“蒙巴顿先生真是位称职的‘朋友’呢。”
他得体地维持着眯眯眼的笑容，朝同样微笑着的威廉点了点头。
“嘛，毕竟我认识艾格尼丝很多年了，相处的时间比较长。”
威廉从容地接下了他虚伪的赞许，还不忘将他挑的那条黑色领带环上脖颈。
“呐，艾格尼丝，你会系领带么？”
“不会。”
艾格尼丝重新将目光转向他，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我来教你吧。”
“喂——等等——”
只见威廉动作优雅地牵起了她的手，引导着她，让她的手指持住在他脖颈上绕了一半的黑色领带。艾格尼丝没预料到这突然的主动，有些慌，他则温柔地微微一笑，压低嗓音，轻声安抚。
“跟着我做就好了——这是女孩子的必备技能吧？我得教会你啊。”
“威廉，我平时又不系领带——”
“但是我想让艾格尼丝帮我系——这样会感觉很幸福呢。”
赤井此时非常恨自己脖颈上的变声器。若不是这劳什子，或许他还可以用上这招。而且，如此赤裸裸的告白，就像刚才在餐厅那句“即使艾格尼丝是我的妹妹，我也一样喜欢你”——威廉一直都是这样直白的么？这相当于语言骚扰了吧？
若此时艾格尼丝凶威廉一句闭嘴，赤井会很高兴。然而，她只是嘀咕了一句“不准说这种随便的话”，便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看上去是不接受也不拒绝？
赤井抿紧了双唇。
威廉这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哈哈，但我真的喜欢艾格尼丝。”
见她半默许同意，威廉自顾自地牵引着她的手，熟练地将领带绕了几个圈，末端往上抽穿过精致的布结。艾格尼丝有些犹疑，但还是让他抓着手，完成了全过程。
“艾格尼丝觉得怎么样？”
“挺好，冲矢先生眼光不错。”
见完工了，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回。威廉也知道适可而止，自己解开了那条领带。
“那还真是要感谢冲矢先生了。”
哦，不用谢。你若是能离艾格尼丝远些那就更好了。
赤井感慨自己的演员素养简直登峰造极，否则根本无法对威廉笑得如此灿烂。他从前虽然看得出威廉对艾格尼丝有想法，但丝毫不认为他会成为他的威胁。毕竟，他和艾格尼丝共事那么久，两人真能看对眼早该发生些什么了。但当真正面对面时，他却仍冒出了想剁掉他握过艾格尼丝的那双手的冲动。
再加上艾格尼丝对他爱理不理的，他觉得自己真是好脾气。
他的不满从三天前就开始积攒了。
三天前的那个早晨，他将烤肠从煎锅中盛出，完成了丰盛的早餐的最后一道工序。当时他还天真地以为看在自己是“赤井的兄弟”的面子上，艾格尼丝会给他好脸色看。然而，可惜的是，艾格尼丝似乎在这方面丝毫不讲情面。
虽说双方身份说开了不用再打太极了，而艾格尼丝却仍是一肚子气，恶狠狠地凶了柯南一顿后又凶巴巴地诘问他。他虽然挺怀念她这毒舌而刁钻的样子，但这种好感度直接降为零不得不重新攻略的事情他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而且，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和赤井上（和谐）过（和谐）几次床，你权且当作你哥哥在异国旅行时遭遇了麻烦的一（和谐）夜（和谐）情，不构成任何责任关系。”
一（和谐）夜（和谐）情？很好很好，措辞露骨，坦坦荡荡。
但赤井认为，虽然他们只做过一个晚上，但相互之间的责任关系还是有的。
他下意识有些气，用Prozium的事情怼她，她更是针锋相对，毫不退让。若不是一个电话打断了他们的僵持，她大概会直接将早餐盖他脸上。
趁着她去接电话时，他自行冷静了一下。根据从前的经验，艾格尼丝炸毛任性时，最明智的选择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否则她一爪子将他挠死都有可能。他的当务之急是照顾她，想方设法地让她戒掉Prozium——所以，激怒她不可取，给她顺顺毛才是上策。
她注射Prozium，大概是因为组织的任务压力太重？那么，他或许该多驾车带她去东京景色优美的郊外逛逛。压力缓和了，她的药物依赖也不会那么严重了。
于是，她接完电话回来时，他准备主动提出驾车带她出门逛逛，去进口商品超市补充些她最喜欢的英国罐装焦糖拿铁和厨房中即将耗尽的糖浆。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她冷淡的眼神堵了回去。
“有朋友从英国来了，我陪着他出去住几天。”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时，赤井只听到自己心中咯噔一声。
英国的朋友......难道是威廉·蒙巴顿？
还要陪着他出去住几天？
这自然是不行的。于是，艾格尼丝前脚出了门，他后脚便紧随其后，不顾头顶的假发被雪水淋得湿漉漉，重操他盯梢的老本行。直到他亲眼看着艾格尼丝和Gin会合，并在网络新闻上看到自己的那张脸，他才勉强安心了一半。
而另一半仍在悬着。
艾格尼丝如此急切地出门，找的是“赤井秀一”，而不是威廉·蒙巴顿，这让他心里舒服不少。但那个“赤井秀一”根本不是他本人，而是Bourbon——顶着他的脸皮到处乱晃，试探他究竟有没有死透的Bourbon。
赤井心累地叹了口气。
能如此执着地坚信他没有死的人，也就只有Bourbon了。正如他假死前预料的一般，这头一直尾随的狼，反而成了他最棘手的敌人。论老谋深算，艾格尼丝与Bourbon相比，还是太年轻。若艾格尼丝与披着假面的Bourbon正面相遇，她一个眼神，Bourbon就能看出些什么。
他可不想艾格尼丝像先前那样，又着了Bourbon的道。至少，他必须在她见到Bourbon时截住她，断绝她与Bourbon接触的所有可能性。
然而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混乱。艾格尼丝暂时没碰上Bourbon，却与朱蒂撞了个正着。正当他感慨艾格尼丝遇上朱蒂就会不由自主去激她的性格变本加厉了，威廉却真的出现了。
还一手将她揽了过去，艾格尼丝也没拒绝，直到他自动自觉将手收回。
他又不高兴了。
“嗯，就买这条，你去结账吧。”
艾格尼丝一锤定音，将赤井从一团怨气的回忆中拽回。他见她理所当然般打发威廉去结账，然后目光终于多在他身上停了几秒。
赤井看出她是想趁着威廉离开的几分钟好好同他谈些什么。
“呐，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她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眼神中的气势犀利。
“查探我，查探威廉，还是因为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亲爱的哥哥？”
“哈哈，真的只是想买条领带。”
一时没有想到最佳的应对答案，赤井也不正面作答，只是继续同她打哈哈。毕竟，这些天，他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同艾格尼丝实话实说，告诉她电视新闻中的那个“赤井秀一”，实际上是Bourbon假扮的。
他还记得，他以冲矢昴的新身份与她在木马庄再次相遇时，隔着绿色的树篱和水雾，他看见了她哭肿的双眼。那时，她刚得知了他的“死讯”，大概是哭了整整一个晚上。所幸，她很坚强，恢复得很快。几天后，他在波洛咖啡店重新见到她时，她挂着满满的笑容，似乎已将所有的悲伤忘诸脑后。
她一个人应对得很好，但他不想让她再一次经历这一切。
他不想再弄哭她了。
但......若不及时告知她那个“赤井秀一”是易容后的Bourbon，他担心她又会中了Bourbon的陷阱。
他低声叹了口气，心中的天平仍是晃晃荡荡。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想买条领带？那好。”
艾格尼丝自然不知晓他的烦恼。她对他不老实的回答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直接从货架上抽了条蓝色斜纹领带，动作干净利落地往他后颈一绕，双手一拉。赤井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下拽得俯身，正对上艾格尼丝夜色的眼瞳。
“买了这条领带就立即离开——”
距离似乎有些过近，赤井甚至能感到她压低声音的吐息撞上他隐藏在高领背后的变声器。出于自我防卫，他下意识往后挺了挺脊背，而艾格尼丝却仍是紧紧握着领带，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这边里里外外都是组织的人，全都在搜寻你哥——你不该待在这。”
眸子微眯，她的语气半是威胁，半是警告。
“你若被组织的人抓到，供出了我会很麻烦。”
赤井却很清楚艾格尼丝什么时候是在撒谎，什么时候是在说实话。他太了解她的心口不一了。
果然还是在担心身为“赤井兄弟”的自己遭遇危险？艾格尼丝能为他的兄弟出乎意料地讲情面至此，他有些欣慰。
大概将来她能同他的家人相处得不错？
“原来我给安德尔曼小姐添麻烦了？”
他不自觉便笑了，艾格尼丝反倒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知道了就快滚。”
“但是，我对安德尔曼小姐的‘朋友’很感兴趣呢。毕竟，能如此近距离地查探一名组织成员，这种机会我不想浪费。”
这自然也是谎话。他不喜欢艾格尼丝和威廉独处，更重要的是，他目前不愿离开艾格尼丝半步——若Bourbon顶着“赤井秀一”的面皮突然出现，他至少也能及时拦下她，避免他们之间正面接触。
艾格尼丝却以一种洞察一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慢慢地问了句：
“呐，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威廉了，冲矢先生？”
接收到艾格尼丝意味深长的目光，赤井第一次感到自己和艾格尼丝是何等没有默契，两人的对话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这问题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或者......”
艾格尼丝一挑眉。
“不是威廉——你喜欢上我了？”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东京·T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