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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PTER 24 画地为牢 ...

  •   CHAPTER 24 画地为牢

      为了戒断吗啡,成则衷申请了休学。成则昭要求成则衷去戒毒中心,但他拒绝了,坚持要完全凭自身克服,这样才能断绝复吸的可能。
      成则衷只提出一个要求,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成则昭都不要亲自来见他,他不想在她面前犯瘾、让她目睹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扛过前三个月生理上的硬仗,接下来两年内他只要在心理上足够自制,就能彻底离开这些魔鬼般的药水。
      成则昭接受了,她也告诉成则衷她会先替他瞒住父亲,但会要求鲍里斯每日向她汇报情况。而且,如果成则衷没能自己撑过戒断期,她就亲自送他去整片大陆最闻名的那家戒毒中心,届时不仅父亲,所有家族里的长辈和同辈、甚至成家以外的人,都会知道成则衷身为这一代最受希冀的成氏子弟却丢尽了成家的脸面。
      成则衷清楚得很。

      成则衷选择的就是“干戒”,简单粗暴,连□□都不要。
      最初因为症状太过激烈,成则衷几乎生不如死,更没有足够的理智控制自己,限制拘束活动力根本不够,还得鲍里斯再暴力镇压甚至注射不成瘾镇定剂,最后虚弱得拿不起一根筷子;因为间断性的呕吐,他甚至没法在嘴里咬东西或者直接用胶布封上来制止哀嚎出口,好在这个房间隔音效果极佳。
      第一次犯瘾,他煎熬了近一周。
      后来情况有所缓解、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每当出现戒断反应征兆的时候,成则衷就指挥鲍里斯用拘束带把自己一捆,丢进特意搬空了所有家具、四壁与地板全部铺上软垫的那间客房里,锁上门熬过去。别管里面什么动响,都不准进来,除非成则衷状态清醒平静地说出“可以了,结束了”,只是有时舌尖被他自己咬得鲜血淋漓——为求保持神智。

      鲍里斯倒是真敬业,别说怨言,连个牙疼的表情也不曾有过。雇主给钱,他就干活,说往东就不往西,干脆利落,嘴巴也很牢。
      相比之下,伊莱就显得爱管闲事了些。

      那次没料想到会在伊莱面前发作,成则衷感受到身体上的前兆,立刻抽身中止了理疗,一边叫了鲍里斯的名字。
      成则衷脸上很绷得住,伊莱一时还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表情有些茫然。鲍里斯已经心领神会地过来让成则衷搭着肩膀借力,迅速带着他进了那个特殊的房间,又迅速地关门。
      伊莱只好待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他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太好。

      过了好一会儿鲍里斯一人出来了,看到伊莱傻愣愣地站着,顿了顿才道:“你先回去吧。”
      鲍里斯懂手语,于是伊莱直接用手语同他交流:“成怎么了?”眼里透着担忧。
      鲍里斯摇摇头:“我无权透露。”
      伊莱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打手势:“我可以坐在这儿等他出来么?我想还是将理疗完成比较好,否则他的腿明天会不好受。”
      鲍里斯想了一想,还是点了头:“好吧,不过我得提醒你,等他出来时心情估计不会太好。”
      伊莱点点头。

      良久之后,鲍里斯才听到里面成则衷的声音,告诉他已经结束、可以进来了。
      鲍里斯却先去拿了湿毛巾,然后开了门进去立即关上,伊莱思忖一下,转身进厨房倒了杯水来。

      成则衷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差,显然流过汗,看起来筋疲力竭,但仍是自己坚持着扶着墙和家具走到了长榻边上才半躺着松懈下来。
      伊莱将水递给他。
      成则衷瞥了他一眼,还是道了谢接过水喝了几口,然后才说:“下回你应当听取鲍里斯的建议。”他的声音有些发飘,几乎是虚弱的,但伊莱当然听不到分别,伊莱只注意到成则衷的手有一点抖。
      伊莱在手机上打了字给他看:“我只是想尽到自己的责任,关注你的健康并且尽可能缓解你身体上的痛苦。”
      成则衷看完了这句话,但只字未发,伊莱觉得他像是丝毫不为所动。

      成则衷说:“是要继续理疗?等一会儿再开始吧。”说着他眉一皱,无意识地按住了一边太阳穴。
      伊莱想,哦,他的头在疼。
      伊莱知道成则衷不算什么好说话的人,但脾气也并非多么差,于是鼓起勇气又打了些字婉转地问他:“成,如果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成则衷看完这句,终于有了些反应——他露出了一个短暂的轻蔑冷笑。
      伊莱觉得自己一脚踏入了窘境。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刚才怎么了?”成则衷抬起眼问他,黑眸深不见底,以至于显出几分阴沉。
      伊莱被那眼神的温度冰得心里一颤,连忙打字想要道歉:“对不起,成,我无意刺探……”
      伊莱还未打完字,手机就被成则衷伸手按了下去,不禁愕然看着成则衷,难道自己真的触怒了他?
      成则衷慢慢道:“我在戒吗啡,你想怎么帮我?”眼里分明有讥诮。
      伊莱震惊之余不由松了手,成则衷拿住了他的手机,在手中调转了一下递还给他。
      伊莱动作有些僵硬地将手机握在手里,成则衷靠着靠背已经半阖起眼:“不愿意为瘾君子服务的话可以辞职,不会算你违约。”

      其实联系一下成则衷的身体状况,不难想到他为什么会对吗啡成瘾。
      伊莱定了定神,打了一段话:“这不构成我中途提出辞职的理由,我对你也没有任何偏见,成,我仍会尽心为你服务。”接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上一句:“但我想更好的方式是去戒毒所在专业人员的帮助下进行戒断,能避免无意中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然后他才轻轻地点了点成则衷的肩膀,把屏幕放到适宜阅读的位置。
      成则衷倦怠地掀起一点眼帘看完了,又有些厌烦地闭上了眼:“随便你——至于戒毒所,等我想彻底丧失尊严的时候,就会去了。”

      伊莱抿了抿嘴唇,不再打字赘言了。
      他走到成则衷后方,想着帮他按摩一下缓解头痛,但双手还未真正碰到成则衷,成则衷就已经扭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了。
      伊莱被弄得有些战战兢兢的,只好指指脑袋用口型问:“……可以吗”
      成则衷没说什么,转了回去。
      伊莱猜这大抵是默许了?这才动作轻柔地落手揉按起来。

      ……

      戎冶同成家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

      早在戎拓追悼会之后,成海门就亲自给戎冶打过电话,大意是希望寻个空跟他坐下来面对面聊一聊,语气仍然关切。
      戎冶一方面是感动的,但另一方面也隐隐抗拒,他大致知道成海门要跟他聊什么,无非关乎于今后的打算和戎拓之死——但恰好,关于这些,他都不能与成海门详说,甚至出于为成海门的考虑,他还应在未来与对方减少来往。
      成海门听得出来戎冶不愿详谈,只好退一步问:“你父亲的案子进展如何了?”
      戎冶不假思索道:“警方恐怕无能为力。”
      成海门隐约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肃然劝诫他:“戎冶,无论如何也不能选歧途……你绝不能重蹈覆辙,听见了吗?”
      戎冶不答,却道:“大爷,阿衷的腿……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
      提到儿子,成海门心里不由沉痛,慢慢地说:“那并不是你能预测到的事,则衷他会挺过来的。”
      戎冶在电话这端露出了一个无声的苦笑,低声讲:“谢谢您肯原谅我。”

      自那个电话之后,戎冶再没有接过成海门的电话,之后在成则衷回来前的几年里,也仅与成家保持了不远不近的关系,不复两家从前的亲密。只是每逢成海门的寿辰——尽管成海门不喜操办——戎冶仍会差人送来用心挑选且价值不菲的贺礼。

      成则昭几乎已经将戎冶当做陌路,断绝了一切私交,后来即便社交场上碰见也不交谈,而且时间越长,态度越为冰冷。
      戎冶虽然无可奈何,但也不会自讨没趣到上去找钉子碰。只是他有时忍不住猜想,成则昭的态度和成则衷的情况是否直接挂钩?但他无人可问。

      倒是成潮生,当初在戎冶回到国内的第一个十二月碰到了他,笑眯眯问:“小衷应当告诉你了吧,今年他不回来?”
      戎冶滞了一下,道:“我还没有和他联系上。”
      成潮生愣了愣:“什么?那时你拿了地址没有去吗?”
      戎冶说:“是我拖延了。”
      “没找到人也不来问叔叔?”成潮生讶然道,“可怎么连你父亲过世小衷也没给你打个电话么?小昭肯定告诉了他的啊。”
      戎冶脸色沉了下来。
      成潮生似是没有留意到,兀自给戎冶编辑了条信息,一边说:“小衷现在在K国念书,我把他的住址和号码给你。”
      口袋里的手机一震,戎冶才回过神来。
      成潮生含笑轻拍他肩膀:“这次可得趁早去啊。”
      戎冶心不在焉地牵了牵嘴角,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这次戎冶再没了之前那种一腔孤勇和按捺不住的冲动与急迫,也再没有心乔意怯的忐忑和不安,他异常地平静。
      直到那天凌晨他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同在K国的傅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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