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歌》一步一史书

27、惠妃礼佛

　　“你可知当年在女帝的治下是何模样？”李隆基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微仰着头，似透过那半空中，看到了许多往昔。
　　“河清海晏，歌舞升平。”
　　“那是对百姓，她对我们这些皇室子孙，可没有那么宽容，否则当年神龙兵变不可能会那么成功，这世上有称赞她的人，也有恨她的人，她有些做法太过于铁腕了，她容不得威胁，容不得异心，再空前绝后又如何，毕竟是一个女人，女人啊，没有那个海纳百川的胸襟，可是，我和她不同，我听的进去任何声音，只要有才之人都可以得到施展，我的开元盛世，远比她的要强，可我没想到，在我的一众儿女中，居然成器的都是女儿，那些个儿子，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都尚且不知，上仙，曾经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现如今也可以是，只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高力士伺立在一旁，借着替李隆基添水的动作悄悄飞快地打量了一眼李初。
　　李初一直是那个跪直了的姿势，都不曾动一下，头是低着的，脸陷入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圣人希望我怎么选？”
　　“后宫绮罗成堆，终究太过于匠气，不如到这山顶上来看看风光。”

　　――――
　　一出大殿，等候在侧的梁澈和听碧就跟了上去。
　　听碧的手还没有好全，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的药味，见到李初平安后，才松了一大口气。
　　公主得知太子妃和会宁郡主死后直言此时回宫不安全，可是圣旨却又来了。
　　自公主进去之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好在公主并没有出什么事，平平安安的。
　　听碧正要为李初整理跪的有些褶皱的衣裳，却忽然瞥见自家公主唇角边极浅的一个微笑。
　　“公主，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不过是人心而已。
　　李隆基虽然不明说，但是他的那一种态度表明了就是非常不喜欢女帝，说什么女帝没有容人雅量，真正没有容人雅量的是他自己。
　　他自幼生活在女帝的光辉下，他崇拜她，同时也畏惧她，等到了等他自己坐上龙椅的时候，不停地告诉自己，女帝的不足之处，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够洗清那种负罪感，毕竟当年的神龙兵变，他可是一个重要人物。
　　这样的话说多了，也就信以为真了。
　　不过除了这一点外，李隆基算的上是一个很不错的皇帝了，这些年，他宠爱武清莹，任由她在后宫胡作非为，却独独没有让她朝皇嗣下手，他放任这些儿女们成长，就是为了等到夺嫡的那一刻。
　　李初从未低估李隆基，所以有些事情，她宁愿不动手，也绝对不让李隆基察觉出什么。
　　就像这一次，她杀刘程用的人是丽娘，她自己就有大批的刺客为什么不用，那是因为以李安的心性，绝对已经摸清楚了那东西的用途，也有可能已经和丽娘接触过了，那些人，要么查不到，要么就是在她的有意引导下查到的李安。
　　这一次，李安又出手灭了太子一府的人，想要连着上一次刘程的事情一起安在她的身上，三司也的确如她的愿了，可是李隆基呢？他不会信。
　　李隆基虽然知道太子一府被灭是出自李安之手，但是也不会降罪给她。
　　一来，这是家丑，二来，听李隆基的意思，似乎已经放弃了自己那几个儿子了。
　　李隆基虽然不会降罪给李安，却也不会拦着她去找李安“报仇”。

　　真是期待啊，等到她走到山顶的那一天，李隆基知道真相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李初走入后宫的时候正是武惠妃请了诸位夫人姑娘们一起玩乐呢，武惠妃这人吧，说她聪明，可是她却对朝堂上面发生的事半点敏锐度都没有，而且居然还在这个时候请人玩乐，即使那个太子妃没什么势力和用途，可也不至于如此无视吧。
　　李初本想绕过她们，但是武惠妃这个人隔着那么远都看见了，非让人请她过去。
　　大部分都是眼熟脸，王溪，崔词，杨玉环等人都在。
　　王溪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靖阳公主非让她来，不情不愿地来了，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露出来过。
　　此刻见到李初了，更是不忿，见她落坐后将头一扭，恰巧看到端着盘子准备上瓜果茶水的侍女。
　　王溪头一侧，对着自己的侍女小声说道：“去把她的那壶茶换成滚烫的。”
　　侍女有些迟疑，不敢上前。
　　王溪推了她一把，横了她一眼。
　　侍女不敢再忤逆了，悄悄退下去。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有人注意到，即使是有人瞥见了，也不会多问。
　　别人桌上多都摆着些酒水，但是武惠妃是知道自己女儿的，便是上了茶。
　　杨玉环的席位就在李初身侧，其实她也喝不太习惯酒，就偷偷让侍女也给她上了一壶茶。

　　“噗――”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

　　不过是茶刚入喉，杨玉环就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李初就在她旁边，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那发青的脸色。
　　以及鼻尖处那熟悉的茶香。
　　那壶茶和她的是一模一样的。
　　这毒是要杀她？还是要杀自己。

　　武惠妃也被吓到了，在这后宫中她一家独大这么久，居然还能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作妖。

　　很快御医就来了，施针，用药都用上了，那毒看着凶猛，却不是致命的东西，反正性命之忧是没有了。
　　寿王李瑁知道后马上赶来，不肯离去。
　　武惠妃但心他的身体，但是又拧不过他，只好多嘱咐人照顾着。
　　一众大臣的家眷也都被送出了宫，王溪走的时候心惊胆战的，她记得清清楚楚，之前那侍女想要端给李初的茶壶就是那个花纹，若不是她的无心之举，这个时候中毒的就是李初了。
　　是谁有这个胆子和能力去害她？王溪不敢再想下去，今天所有的一切都闭口不言。

　　当天夜里，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只穿着一层里衣都已经休息了的李安被梁澈一路拖到李初的寝宫里面。
　　李初只扫了一眼，便交代：“随便你这么审，别弄出明伤来，直到她交代出跟她合作的那个人是谁，怎么联系的就够了。”
　　“是。”

　　“李初……李初，你要做什么？你不能对我动手，我告诉你……”
　　李安又被梁澈捂上嘴带走了。
　　“让人去她寝宫里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到了现在，李初几乎可以确定了，那个和李安暗地里合作的人就是黎氏后人。
　　本来李初的计划中是没有黎氏的，但是人家都送上门来了，那支奇兵不拿白不拿。

　　李安还真有一身硬骨头，两天还没有结果李初烦了，直接让梁澈把她那侍女也一起抓了过去。
　　人嘛，都是有软肋的，这不就乖乖听话了。

　　李初看着李安被迫说出的一些东西，轻轻一笑，真是的，到了现在都不肯说实话。
　　李初带走李安的事情别人不清楚，李隆基却是清楚的，反正是李安有错在先，让她出出气也没有什么，可是太过了就不行了。
　　因此这几天过了之后就让人来敲打敲打。
　　李初没什么为难的就把李安放回去了。
　　反正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她只会不停地狡辩，李初有预感，那个人还会动手的。

　　这个时候，五原郡的事情也有个结果了，在众人眼中，她是还没有抵达五原郡就受伤了，后来就直接回京，五原郡一事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她没有去查，五原郡却因为内部分赃不均或者是推卸责任自己成了一盘散沙。
　　而且还将棣王李琰牵扯进来了。
　　李隆基罚奉，禁足，此事也就接过了，但是对那些臣子就没有那么仁慈了，通通严加处置。

　　等杨玉环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武惠妃决定带着自己的这几个儿女去礼佛，这几天真的是不太平。
　　这一次就连咸宜公主的驸马都来了。
　　礼佛什么的，李初虽然没有兴趣，心底却是敬畏的，她明明已经死了，却又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了下来，有的时候，她都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一路上有人开路，走的很是平稳，很快就到了。
　　主持亲自相迎，佛法说了一堆，李初没怎么听懂。
　　跪拜，上香一系列做完了之后武惠妃还有事请教主持，其他人都回避了。
　　杨玉环和李瑁，一个大病初愈，一个病弱依旧，两个人都是受不得风的人，都留在了屋子里面歇息。
　　寺庙后山是一大片竹林，在这夏日里带着幽幽的冷清。
　　李初往里面走了两步，突然，好像有什么影子飞快地在里面穿梭着。
　　有人？
　　今日上香，是关门闭客了的，不可能会有别人。
　　但是那影子，是什么呢？
　　不太确定危险性，李初想要先退后两步。
　　脚才稍微动了动，眼前却忽然出现了奇特的景象。
　　在这幽幽竹林中，多出了一个石桌，桌上摆着一旁棋，桌子两边各有一个人。
　　只看了一眼，李初就僵住了。
　　那……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