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深情》苏扶疏

40、那也无所谓

　　当天晚上程奕言并没有待太久，只坐在沙发上和林嵌音说了会儿话，见她打了个哈欠，便善解人意地起身同她告别了。

　　送走了这尊大神，林嵌音才打着哈欠进了卫生间，打算做一下善后工作。毕竟刚刚在里面折腾的是程奕言，她可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没抱什么会做家务的期待，只求他别弄得一团糟就好了。

　　然而等林嵌音做好了心理准备推开卫生间的门，却微微一愣——

　　卫生间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洗衣液还放在原本应该放的位置，洗手台上没有一点水渍，在顶灯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整洁，裸米色的长裤就挂在卫生间窗口处的晾衣服的架子上，干干净净连半点可乐的污渍也看不出来。

　　他倒确实是个爱干净的人，也不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贵大少爷。

　　林嵌音一只手握着门把手，靠在卫生间的门口盯着那随风微微晃荡的裸米色长裤看了一会儿，低头打开某软件，发了一条消息。

　　＊＊＊

　　处在土地荒漠化边缘的环保基地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尤其是又出了金发姑娘的事，大概有一周的时间，无论是驻扎的志愿者还是探险队，整个基地的气氛都十分低迷，和林嵌音同队的两个队友也整天唉声叹气。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林嵌音和伊森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寻常。是以，当探险队的大块头某日惊奇地发现他们队里那位一向独来独往冷若冰霜的亚裔成员最近都和林嵌音待在一起的时候，直接震惊到了跑去询问林嵌音的地步。

　　彼时林嵌音正托着腮帮子坐在篝火边上看伊森低头做什么手艺，气氛看起来温馨又和谐。

　　等大块头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伊森正在低着头认真地缝摊在膝盖上的裤子，应该是当天早些时候他们去附近的峭壁上探索时不小心刮破的。

　　“你们最近是在恋爱吗？”大块头虽然胆大心细，但终究是条硬汉，问起话来也不拐弯抹角，见两人之间弥漫着费洛蒙的气氛，便直接了当地问出了声。

　　其实本来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但话音未落，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竟然都愣住了。

　　虽然最近两个人做什么事都会默契地在一起，俨然一副已经谈恋爱了的样子，但实际上从那天晚上之后，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那个生涩又微微带着些痛感的吻（林嵌音也是在后来回基地的休息室照镜子才注意到自己的唇角已经破了），也没有相互做过任何承诺。

　　毕竟一旦暴雨停止，探险队就会启程继续前往未知地探险，而林嵌音的暑期志愿活动时间也已经过半。

　　林嵌音在那天晚上其实就问过伊森，为什么会跑来参加朝不保夕的国际探险队，而对方沉默良久，最后言简意赅地回答她说：“为了寻找生活的意义。”

　　印象里这个人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老谜语人了，他不说，林嵌音也不再问，想来他说要寻找生活的意义，必然也不可能就此停下脚步，既然明明知道走过一段路就要继续分别，很多话也就不必再问了。

　　林嵌音是这样想的，所以面对大块头的询问时，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想到伊森却蹙了蹙好看的长眉，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是的。”

　　大块头得到了当事人的亲口回答，立刻满意地吹了声口哨，说了句“玩得开心”便自动自觉地去一边研究登山要用的锁链了。

　　林嵌音撑着下巴没动：“恋爱？难道不是一场艳遇吗？”

　　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语气有些轻飘飘，好像没怎么放在心上，但伊森闻言便立刻抬起了眼，正要说话，没留神一针下去直接扎在了手指上，疼的皱了皱眉。

　　林嵌音顿时感同身受地抽了一口冷气：“嘶……你倒是小心点呀。”

　　对方并不为所动，手上缝裤子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只是扬了扬长眉：“艳遇？”

　　不然呢。

　　林嵌音盯着他因为不悦而微微抿起的薄唇和线条优美的手臂，敷衍地“嗯”了一声。

　　怎么说呢，虽然她那天听到了伊森的那句“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太当真。毕竟她们认识的时候年纪都不大，重逢之后也没有相处太久，心动是有的，但“喜欢”对她来说并不太好界定。

　　与其说是恋爱，倒不如说是本能的吸引。

　　林嵌音承认，这个时候的伊森实在是帅在了她的审美点上。而他靠近的时候，林嵌音总是没来由地闻到一股非常好闻的冷冽清香。

　　没有得到认真的回答，男人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不过却并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用力地拽断了一缝衣针上的线，在裤子上打了个结，然后将裤子扔到一边，抬手揽住了她的后脑勺，直接低头吻了下去。

　　吻毕，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林嵌音的脑子还有点浑浊，那人已经离开了她的唇，微微颔首抵住了她的额头，呼吸间的温热气息迎面扑在脸上，有些痒痒的。

　　清朗好听的声音在空气中氤氲，乌黑的长睫几乎要扫到她的眼睛，那人歪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一双漂亮的黑眸专注得发亮，拉着她的手按向她还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你觉得，这是艳遇？林嵌音，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林嵌音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是有点晕，明明知道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再次分别了，心跳声却响的震耳欲聋，动了动嘴唇，又觉得喉咙又干又涩，说不出话来。

　　怔忡间，那人已经扣住她的腰重新吻了下来，唇齿相接中，冷冽好闻的清香再次袭来，林嵌音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同她说的：

　　“算了，就算是你只当是一场艳遇，那也无所谓。”

　　＊＊＊

　　冷白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卫生间外的夜空，不上不下地卡在中间，程奕言留下的那条裸米色长裤还在夜风里微微摇晃。

　　林嵌音眨了眨眼睛，抬手抚上自己的鼻尖。

　　似曾相识。

　　既然不是一个人，为什么今天当程奕言弯腰朝她靠过来的时候，她竟然再一次地闻到了那股冷冽的清香？

　　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两声。

　　林嵌音低头摁亮手机，明晃晃的屏幕上立刻跳出了一条内容：

　　【我到家了】

　　很快，又接连跳出了好几条：

　　【裤子还没有干，洗完就挂在你家了】

　　【改天去取】

　　【睡了吗】

　　林嵌音叹了口气：【没有，不过你不是知道我家有烘干机吗】

　　程奕言：一定是我的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