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女王》福云酥

8、同屋美女

　　“我是502，谁和我一间？”诸葛姗儿大大方方地抽出一张房卡，看了一眼就对大家示意。其他几位选手有的沉默有的耸肩，贺燕飞静默不语。其他几位选手分别说是501、503的，依次组成了对。

　　“我是504，你是几号？”黄咏英“喜上眉梢”，主动朝贺燕飞喊了一嗓子。

　　贺燕飞就愿意看她差一点就要得逞的扭曲表情，伸出白白的手掌托着房卡，故意可怜兮兮地看着黄咏英，在她流露出快意的那一瞬间，突然转脸朝诸葛姗儿一笑：“我也是502。”

　　什么？黄咏英瞬间脸都要抽筋，小兔崽子你敢这么拿我耍着玩？！还没等她发飙，麦婷婷怯生生地走过去碰碰她：“我和你是一间。”

　　贺燕飞极高兴地来到诸葛姗儿身边，诸葛姗儿笑颜动人：“很高兴和你成为室友。”其他两组的选手，也愿赌服输并无异议。张领队看看玩得差不多了，叫大家快点回房休息，明天早上五点一刻，准时在运动员宿舍楼下大厅集合，不许带手机和任何电子产品，互相监督谁都不能迟到！

　　贺燕飞在浴室里好好地冲了个热水澡，她想着今天一天所发生的奇异之事，兴奋和紧张感仍就在心头交织。回想起来她自己都不敢完全相信，不能参赛谁都不肯帮忙，居然会是国家队教练司雨出手相助，还运气好到最后一个出场，得到了第四名的好名次，想到这个她心里暖融融的；还有居然见到了杜雅，贺燕飞一直存在想要挑战她的心思，但今天见面看到现场，顿时感觉到跟人家相比，自己无论在花样滑冰上，还是在对待媒体上，似乎都有不小的差距。

　　没事儿，一点点来嘛，每天进步一点点就行，滚热的水声激起了贺燕飞的好胜心，心潮澎湃地要向杜雅靠拢，想成为和她一样厉害的人物。

　　神思游荡，她痛快地冲完澡准备休息，出来看到室友诸葛姗儿还没睡，坐在靠窗的单人床上，拿着电子产品戴着耳机，认真地看着视频，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尽管很有好感也得过她的恩惠，但贺燕飞毕竟跟她不熟，不好意思过去打扰，只是坐到自己的床上整理衣物，想着临来时，不知道会运气好到进入八强精英，东西没带够，还要搞点生活用品过来，麻烦是麻烦，幸好这种麻烦，是多少选手都求之不得的。

　　“你要睡了是吗，行，那我也明天再看吧。”诸葛姗儿意识到她的举动，关掉视频拿下手机，也准备洗漱休息。贺燕飞不禁问起她在看什么片？诸葛姗儿笑笑：“倒是没看片，我在听外语呢，有时候太兴奋了睡不着觉，外语是最佳催眠利器，你先休息吧，我来关灯。”说着她进浴室去了。

　　贺燕飞舒舒服服地躺下，两腿伸直的感觉真是美妙无比，趁着房间里只有她一人，轻悄悄地打开手机想给林怡秋教练打电话。但先前发的微信还是没得到回复，熊浩的消息倒是来了，这家伙邀功的速度真快，说俱乐部领导已经知道了她进八强的事，领导层相当满意，叫她再接再厉，争取在全国冠军赛的决赛中再创佳绩，如果真的能进前三被重点培养，那俱乐部还会增加奖金，从目前的三万五升到七万，就看她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熊浩还说生活用品什么的，明天他们会顺丰快递过来，就叫她安心训练吧。贺燕飞回复收到，俱乐部用加钱的方式来鼓励她，可即使是没钱，她也要努力呀，毕竟不能给司雨教练丢脸，更不能决赛那天在杜雅面前丢脸。

　　说起来贺燕飞觉得好奇，不知林怡秋教练所谓“不和的队友”到底是谁，直觉告诉她或许真的是司雨？她想了想还是打电话过去，但奇怪的是对方没有接，好像从下午到晚上都消失了一样。

　　之前的精英选拔并没有在电视上转播，因此林怡秋也看不到她的英姿，贺燕飞浮上些小小的失望，觉得林教练平时都极为认真严格，怎么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会儿不带她来参赛，一会打电话也没人接……不禁让她又联想起去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自己。呼，她长长地松一口气，在艰难困苦中进入精英八强，让那耻辱的一页，终于可以翻过去了。

　　灼烧、刺痛、酸麻……

　　次日早上四点钟，贺燕飞就睁开了眼，并不是因为她如何勤奋想早点去集训，而是肌肉的酸痛感从经络里灼烧出来，那一下一下的刺痛像针尖似的从她的左边大腿延伸下到小腿。那感觉就好像有无形的手在撕开她的小腿肌肉，一直撕一直扯，往极限的方向用力，一会儿又抽紧，像是把肌肉都塞到钢珠里似的，那鼓胀的挤压感令人疼得发汗。

　　贺燕飞睁眼看着暗暗的室内，感觉着腿部肌肉从细微到强烈的劳损疼痛，她知道，这是因为昨天上场前没赶上六分钟的冰场热身，拼了一口气用坚强的意志滑下了整套大运动量的节目，之后又因为兴奋没感觉到不适，一旦放松下来，比如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立马就给她颜色看。

　　运动员有伤是很普遍的事，贺燕飞算是好的，腰肢膝盖没什么大问题，暂时只有腿部的肌肉劳损，程度并不算轻，过于疲惫的时候就会发作，痛起来还是需要一番咬紧牙关的毅力。她躺在松软的单人床上微微发抖，刺痛杀死了瞌睡虫让她慢慢爬起身，要往包里找肌肉舒缓按摩膏。

　　该死，包里没有，大概在熊浩那里。贺燕飞忍着痛感寻找未果，也不能发出声音来吵醒隔壁床的诸葛姗儿，只好再摸回床边，不小心踢到了放在地上的冰鞋三角包。

　　“怎么了？”诸葛姗儿睡眠很浅，掀开眼罩，迷蒙着睡眼问。贺燕飞感觉到左大腿下方至小腿这里一阵酸胀，勉强说没事，但是诸葛姗儿伸手开灯，眯着漂亮的眼睛看看她，声音很温柔关切：“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是哪里不舒服吗？”也不能贺燕飞回答，她就一个翻身爬起来，向她投来关怀的目光。

　　“没事，只是有点肌肉劳损，待会儿我叫熊浩带点药膏过来就好。”贺燕飞腿上的刺痛感突突直跳，她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强装笑脸坐回床上：“还有大半个小时能睡觉，可不能浪费这么宝贵的时间，今天还不知道要怎么魔鬼训练呢。”她话说得很轻松，但诸葛姗儿看得出来，她嘴角这里微微地动，好像在倒吸冷气，那是忍痛的表情。

　　“劳损的话，肌肉很痛吗，我记得包里好像有……”诸葛姗儿顺手抓过床边的大包，找到一个随身的医疗小包，一件一件2往外掏：三角绷带、创可贴、消炎药水、放酒精棉球的瓶子、爽身粉……“对啦就在这里，我就记得出发前没拿出来，果然派上用场了。”诸葛姗儿欢喜地叫着，从小包底部拿出一个扁扁的迷你圆形盒子，上面画着一只卡通狗獾。

　　“拿这个试试看，美国国家队的内部产品，治疗缓解肌肉酸痛一流，比冷却喷雾管用多了。我上个月用过一次，到现在腰肌劳损都没发作，放心吧不会上瘾的，我帮你涂还是你自己涂？”

　　“我自己来，谢谢你。”

　　小盒子在空中抛出一道美妙弧线，贺燕飞双手一接，真不知道说什么感谢的话才好。

　　诸葛姗儿摇摇手，阻止了她表达感谢的情绪酝酿：“好啦大家都是队友，你就别老是用这么千恩万谢的目光看着我，以后大家相互帮忙的时候多着呢，趁着还有大半个小时，我就先睡啦。”说着她翻下眼罩，蒙头钻入香软的被窝，轻轻地睡过去。

　　涂上药膏，腿上一阵清凉。贺燕飞小心地只用了一点点，居然效果不错，她把盒子盖好放到床头柜上，慢慢躺下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使然，刺痛灼热感好像真的慢慢缓解，她侧脸看看隔壁床睡得香甜的美女诸葛姗儿，心潮涌起感激，这次来比赛尽遇上贵人了。

　　“你们的体能都差到死！你们是娇小姐还是运动员？怎么预选赛就选出了你们这几块料，还什么优中选优，我看是矮子里拔将军，拔得出拔不出，鬼知道！”

　　八位精英们五点钟起来，五点一刻就到楼下集合，每人发了一双跑鞋，简短热身之后，就被体能教练带着绕花样滑冰训练场外跑了三公里。

　　聪明的姑娘还知道提前塞一两块巧克力垫垫肚子，没经验的姑娘就只能空着肚子一边喝西北风一边跑，清晨寒冷的薄霜冻得让人的腿也迈不开，但穿着黑色弹力背心、肌肉发达的体能教练，在旁边狠狠地吹口哨“一二三四”跟她们一起练。到最后她们都快被风给刮跑了，一个个勉强才把三公里跑步任务完成，累得有点东倒西歪的样子，健身教练扯开大嗓门，丝毫不给面子地训斥。

　　贺燕飞弯腰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呼哧喘气，冷风从脖子后往衣服里钻，吹得汗湿的内里一片发凉。其实她跑三公里是没问题的，在省队的时候也经常训练，可眼前这个肌肉发达的体能教练实在太狠，整一个军事化管理，节奏喊得特别快，就差用鞭子抽屁/股了，她又不是田径选手，用得着跑那么专业嘛。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最后跑完的麦婷婷脸色发白，好像呼吸也有点接不上来，噗通一下坐在地上；
　　黄咏英稍微好些，毕竟她的小腿肌肉特别发达，可也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按在横膈膜附近，似乎跑得有点儿岔气，在原地慢慢地走来走去，看到贺燕飞往他这里瞧，连恶狠狠的眼神也瞪不出来了；
　　诸葛姗儿和其他队员情况一般，一个个都脸色苍白很疲惫，听着体能教练轰天炮似的训斥，想反驳回应两句也开不了口。

　　“你们知道欧美运动员的运动承受负荷是多少，你们的又是多少，还好意思一个个作出这么委屈的脸？国家花了多么大的代价培养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回报国家的？”

　　体能教练看得出来是个退伍军人，说话硬声硬气，“你们还别拿白眼翻我，给你们发的跑鞋里有高科技芯片，你们今天的体能训练成果都会检测出来，数据高低就是你们的身体素质的真实反应，为了提高你们对体能训练的重视，今天结束后，体能指数排名前四的选手可以休息，排名后四位的留下来，加练！”

　　“什么这都要比赛，还有我们是花样滑冰运动员，不是田径运动员，体能训练累得半死了，那下午的冰上训练哪儿有力气啊？”有个选手气喘吁吁地提出抗议，其他女生也纷纷表示赞同。然而体能教练只回了她一句：“你今天不想练体能，明天不想练体能，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练体能？退役以后练？还是结婚生娃后练？”

　　平心而论贺燕飞觉得，这个体能教练说话很讨厌，但道理是对的，亚洲选手和欧美选手最大的差异之一就是体能，她也觉得自己一套自由滑下来，到节目后半段的三周跳，有种心脏要爆裂的感觉，最后做旋转动作也有点失魂落魄，那是体能尚不达标的表现，。

　　纵然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也唯有靠意志来支撑，接着体能教练叫她们去吃早饭，半小时后在冰场门口的台阶处集合。

　　八个人买了稀粥馒头坐在一桌吃，谁都没说话。贺燕飞累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为了接下来的魔鬼训练有体力，硬是塞了两个大花卷下去，看着其他选手有点疲惫发懵的表情，知道能留到最后的，一定是最强者。

　　她暗自摸了一下大腿到小腿的肌肉群，刺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只是酸胀这样的正常跑步后感觉，不由地在心里感谢诸葛姗儿，要不是她借用药膏，自己三公里是绝对坚持不下来的。诸葛姗儿感觉到她的友好目光，转脸朝她甜美地微微一笑，笑容里也有相互鼓励的意味。

　　然而在滑冰馆外面，贺燕飞又见到了那个她想为之努力的恩人。司雨和其他两个国家队的教练站在台阶上沿，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次十五天的集训真不是闹着玩的。体能教练说他们来考察队员，想进前三名的人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努力，偷懒的人后果自负。

　　“六十五级台阶，深蹲蛙跳，往返两次，预备——开始！”体能教练一声哨响，八位精英背着手从最下一级台阶往上跳，有国家队教练看着呢，谁也不敢偷一点点的懒。

　　逆风而上是很难的，寒风吹得脸颊生疼，更何况半小时前刚跑完三公里，贺燕飞觉得自己的腿像拖了两个铅球，这么一级一级地并着腿往上跳，腹肌处感觉也酸痛。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数十级台阶以上的司雨，远远地也看不清司雨在注视哪一位选手。贺燕飞觉得腿越来越沉，但她咬紧牙关，为了让提升体能，为了实践她身为强者的宣言，为了让司雨不后悔为她签名担保……

　　往返一次后小腿肌肉酸得都打颤了，还有最后的几十级台阶，贺燕飞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往上跳跃，看着司雨越来越近，她的心都要蒸腾起来，终于在拼了一口气的努力下，她第一个完成任务，往后一看甩开其他选手大约有十级台阶那么远。

　　这回体能教练对她的努力点点头，大声训斥了其他人。贺燕飞在旁边活动手脚缓和一下，看到司雨和其他两个国家队男教练站在一起，想着怎么过去感谢才不显得突兀。此时司雨朝她走来，脸庞依旧那样的充盈着优雅的光华，似乎对她极为认真的体能训练表示满意。

　　贺燕飞涨红了脸，一方面是因为蛙跳之后太热，一方面是因为见了她就又高兴又感激。

　　“谢谢，谢谢司雨教练，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 见她走到面前，贺燕飞隐忍着大运动量后的喘气，赶紧把这句话说出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明澈而炽热。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名单：QAQ——1朵地雷+10瓶营养液套餐；Alphard——1朵地雷；落英缤纷2瓶营养液；泊库酱2瓶营养液，非常感谢各位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