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女王》福云酥

10、暗潮涌动

　　贺燕飞听着她兴致盎然地说姬圈发糖的事，说什么只可惜杜雅的言情故事只存在小说里，如果现实中，真的能跟不知名的某个选手展开恋情，那就太有意思了。

　　“更可惜的是，渡鸦大人从不跟任何选手深交，崇拜她的二线运动员不少吧，而且她粉丝那么多，什么富家小姐学霸美女，还有好些美丽的小明星也特别粉她，做能被这么多美人爱慕却从不传绯闻，杜雅也真是够正派的了，一点都不像性/开放的西方人。”

　　“她也没说一定喜欢女生呀？”贺燕飞低声嘟囔一句。朴冬丽伸出俩指头，点点自己的双眼：“我这双眼睛是干什么吃的，要是这都看不出来，那就白长这对亮招子了。”

　　杜雅对女生有强大的吸引力，就是从来没有绯闻……麦婷婷听到这个，莫名脸红了一下，赶紧低头去吃饭。贺燕飞隐忍着内心喜悦，看看餐桌上的气氛有点绷着，觉得话题歪得有点过火了，就问起朴冬丽短道速滑全国赛的情况。她说先是各省选拔队伍上来，一周后进行决赛，胜利的前几名进入国家队。

　　“都是为了冬奥会，好不容易能在家门口举办，虽说还有两年吧，但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都要拼命，我比你早一周过来，这一通集训累得我呀，每天早上起来，都觉得背上腿上的肌肉不是自己的了，只有疼才是自己的！”

　　朴冬丽说话很爽快，对于训练的疲惫也没有藏着掖着，其他队员也都默默地笑笑，大家心里都懂，身为运动员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必须，不经过这些磨炼，绝不可能有辉煌的未来。

　　吃得差不多了，要预留晚间训练前的休息时间，精英们准备去舞蹈房热热身，麦婷婷提着三个饭盒加一个汤碗叠起来的塑料袋，熊浩赶紧主动帮她拿，一行人和短道速滑的队员们告别。

　　在去舞蹈房的路上，贺燕飞其实想对麦婷婷说，不用那么老老实实把一个个菜都拍给黄咏英的，多浪费自己吃饭的时间呀，肯帮她带饭已经很好了，别挑三拣四的。但看麦婷婷那副老实懦弱的样子，觉得说了也白说，谁叫她运气不好，跟最讨厌的人分在一间房呢。

　　想起黄咏英，贺燕飞突然想到她昨天在巴士上说的话，今天下午四点以后是男单比赛，她说了想去看可是领队不让，就吃饭到晚上训练的这一个半小时，她不会是真的自己偷跑出去了吧，这是违反规定的，要是被领队知道了……

　　贺燕飞直觉的隐忧没错，黄咏英的确打了摩的，以飞一般的速度来到冰雪中心的花样滑冰场馆，她一想到哥哥黄大海要在最后的好位置比赛，想到他也很有可能晋级，就把白天的什么疲惫都忘了，她一边往嘴里塞巧克力充饥，一边目光炯炯地在运动员通道，通过实况电视看冰场上的情况。

　　“下一位参赛选手，XX省队的黄大海。”广播里这么播报，黄咏英看着哥哥飞上冰场的身影，兴奋到不行，看到他顺利完成了后内四周跳+后外点冰三周跳，更是喜不自胜，他的步法和蹲踞转相当流畅，看不出来膝盖上刚做了积液小手术的样子。黄大海其实可以表现得更好，但毕竟膝关节隐隐的伤还在恢复中，他跳了一套中规中矩保持稳定发挥的节目，就算是这样，也得到了前三名的好成绩。

　　“我就知道你能行，这样我们都晋级啦。”等大屏幕的总分一出来，黄咏英就跑到现场去找黄大海，兴奋地说，她眼睛亮亮的，带着兴奋和真切，其他女队员从来都看不到黄咏英现在如此娇蛮可人的模样，只有对着哥哥她才能真正开心地笑。黄大海在高兴之余问起她训练的事，是领队批准她来看比赛啦？

　　黄咏英摇摇头说是她偷跑出来的，待会儿男单晋级选手要乘巴士去训练基地，她要求跟着一起返回。“再坐一次摩的我可受不了，出来时我没来得及穿厚裤子，冷风直往膝盖里钻，晚上我还会加练……”她看到哥哥就叽叽喳喳地把什么话都说了，太兴奋了没注意到，有人正朝他们走来。

　　其他队员们都返回运动员通道去拿东西，只有一个人跟他们逆流而行，站在黄咏英和黄大海面前不动了。黄咏英头一抬脸几乎都要抽筋：“小、小姨，你来看男单比赛，我以为你只管女单。”司雨今天挽起长卷发，比之前的优雅温柔气质要干练不少，眼睛微微眯起来瞧着黄咏英：“张领队批准你来看比赛？”

　　黄咏英脸色抽了一抽，咬着牙把谎话进行到底：“是啊，他能理解我想看哥哥比赛的心愿，就同意了。”

　　司雨根本不信她的谎话，本来就是十五天的封闭集训，除了运动场馆和餐厅，没有重大严重的事件，这些天里选手们什么地方都不能去，领队怎么可能自己破坏规定。司雨淡淡地把规定跟她说了一遍，黄咏英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心想这是要回去受罚的节奏吗，她晚上已经体能不达标要去加练，再受罚她要脱掉几层皮呀。

　　她不悦地听着司雨说教，终于忍不住此前积郁在心里的不平：“好啦小姨你也别说了，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对家里人这么严格，我是来看哥哥比赛，又不是偷跑出来杀人放火，你要是不顾亲戚的情面，非要跟领队汇报这件事，那我也没话说……”看着司雨脸有动容，她又不满地发起牢骚，“可是小姨你自己也违反了规定啊，光说我干什么。”

　　黄大海见她说话越来越没遮拦了，赶紧胳膊肘推推她，跟司雨赔笑。说起来司雨并不是他们血缘上很亲密的那种阿姨，只是一个远房亲戚，有那么一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论辈分管她叫小姨而已，实际上大家的关系并不近。黄大海知道妹妹的脾气，尽量把她的话挽回一点。但司雨并不介意她的态度，既然话说到这里，那不如说开吧。“我违反了什么规定，你倒是说说看。”

　　黄咏英见她气定神闲地站着，脸上呈现出女教练的风采，心里有点懊悔不该说这种得罪人的话，毕竟以后她还是要靠司雨的，压抑着愤恨说：“就是那天你给那个俱乐部的贺燕飞签名的事，为什么她的分数高，还不是裁判看在你是教练的面子上，不然她怎么能排得进前四名？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也没有怪小姨的意思，就是希望小姨能看看清楚，别因为她卖惨的哀求而放低了自己的底线。”

　　“贺燕飞并没有卖惨，她是用她的实力说话的，更何况那天比赛你也看了，她的3+2+3的确比你完成得好，”司雨脸色慢慢沉凝下来，“你要是强过她，根本也不用在这里对我斤斤计较了，劝你把主要精力放在花滑上，集训只有十五天。”

　　司雨平时对人和善温柔，但并不代表她好控制，黄咏英带着“你是我的小姨，你就一定只能帮我，其他人都是我的竞争对手，你不许胳膊肘往外拐！”的态度在说话，这让司雨心里不太舒服，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因为远房亲戚的面子，她是一点都不想接黄咏英这种性格的烫手山芋的。

　　在黄大海挤眉弄眼的阻止之下，黄咏英总算暂时没再抗议什么，她跟着男单队员们一起乘上巴士返回训练基地，到达的时候正好晚上七点，舞蹈房开始训练的时间。

　　“黄咏英怎么还不来？”精英们换上舞蹈服，来到大镜子的排练厅等老师过来，一个选手忍不住发问。诸葛姗儿耸耸肩，又问麦婷婷：“婷婷，她给了发过微信说什么时候来吗？”

　　麦婷婷摇摇头，她为黄咏英买的晚饭还放在更衣室里，按规定训练的时候就不能看手机了，她也不知道黄咏英现在在哪儿。

　　贺燕飞感觉到选手中的气氛流动，有人为她的迟到或者缺席而紧张，可是更多的感觉就是，黄咏英不来反而好，就等着看她被加罚吧，谁叫她平时那么趾高气昂，仗着有国家队教练是亲戚就仿佛高人一等，挨罚也是活该。

　　在芭蕾老师进门的同时，后面跟着一股旋风似的也冲进来一个人，那是满头大汗还没来得及换舞蹈服的黄咏英，她脸色白寥寥脏兮兮的，大概从训练基地门口冲到舞蹈室来的路上喝了不少西北风，头发也有点乱蓬蓬，总之看上去不那么整洁干净。

　　这让芭蕾老师看了很不满，她是个表情严肃的青年女士，姓苗名苗，这个可爱的名字似乎和她的铁板气质很不相称。

　　她的脸很小，头发紧紧地盘在头上，穿着一身艺术风格颇浓的披肩装，长长的彩色纱巾在脖子上围了好几圈，松松地拖到腰部以下，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摇曳生姿，紧身的修腿长裤和尖头鞋也很美，只是表情看上去太严肃了，颇有点对艺术苛求的神经质，手里拿着根乌金的手杖，专门用来在学员腿部放置不到位的时候，让她们长长记性。

　　“出去，出去，脏兮兮的鞋子不要踏进来，你的舞蹈服和舞蹈鞋呢，被你吃啦。”苗苗老师毫不客气地用手杖把她拦在门口，黄咏英大喘着气至少是赶上了，她打了个照面说自己没迟到，马上转身去更衣室换装，苗苗老师也不等她，对大家呼喝：“靠把杆五位脚，跟着音乐擦地、蹲画圈、踢腿、单腿蹲，重复八个小节热热身。”一边拍手一边喊：“快快快！”

　　大家呼啦一下靠到墙边，每人占据了一小块地方，音乐响起，她们顺从地进行芭蕾辅助训练。贺燕飞跟着音乐擦地画圈，想着集训还是叫芭蕾老师来啊，她倒是想尝试一下其他风格，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要在十五天内迅速练成一套能参加比赛的新风格节目，似乎还没有哪个花样滑冰选手能做到。

　　今天苗苗老师上课的内容是，指导大家领悟腿部的柔韧性，在花样滑冰的过程中，腿部柔韧极为重要，在节目流畅度上也有着关键作用。大家都是过了发育期的女选手，柔韧性肯定没有少年时期那么好，所以必须加练。

　　贺燕飞很认真地听从安排，很快把上压腿和耗腿，跟着老师打出的节拍来一二三四地把腿往前、右、后的方向拉抻，平时还好，但现在贺燕飞觉得白天积郁的酸痛感在瞬间崩裂开来，大腿小腿的刺痛感更甚，忍着痛苦往后看了看，其他选手们脸上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啪！”不轻不重的一下手杖，敲在贺燕飞直立的那条腿上，“说什么来着，控制，控制！”苗苗老师一边跟着音乐喊节拍，一边叫着要控制。控制个鬼啊真是的，贺燕飞耗腿耗得要把全身的经脉都拉开了，她额头上渗出隐忍的细密的汗珠，总算在一秒一秒的时间流逝里，熬完了艰难的柔韧度练习。

　　贺燕飞脸色发白地从把杆上把腿放下，看看其他选手也不好过，黄咏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加入了队列，站在最后一个，她的脸色比其他人都差，毕竟她之前没有休息也没有吃晚饭，只是塞了两块巧克力，还被司雨教练一个软钉子碰回来，心里憋着气呢。

　　接着训练的项目总算不太苛刻，苗苗老师指导大家找花样滑冰步伐中的手位细节，虽然每个人的节目不同，但基本道理一样，选手们练习下来感觉都挺好，回去的路上都说，除了把杆上的柔韧度训练太魔鬼了，其他内容还是不错的。

　　贺燕飞、诸葛姗儿和其他两位选手总算能回宿舍休息，但黄咏英、麦婷婷等人还不能轻松，她们还得去健身房接受体能教练的体罚。幸运休息的人也没有笑话她们，毕竟每天都必须有四个人留下来加罚，谁知道明天会不会轮到自己。

　　路上麦婷婷把买的饭提给黄咏英，有点讨好地说：“帮你买的饭，你先吃点东西吧，你的脸都白寥寥了。”

　　但黄咏英已经累得半死，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吃了不吃了，马上就要体能训练大运动量，吃了等下犯盲肠炎怎么办，再说冷的我也不想吃。”说着随意地挥手，打到塑料袋上，不小心把层叠饭盒上的汤碗给打翻了，蛋花汤洒到袋子的里里外外，弄得一片狼藉。

　　麦婷婷隐忍着收拾，黄咏英看到了也不搭把手，好像跟她完全无关。其他两个选手见了一言不发，交换一个眼神走到一起，都觉得黄咏英这人太不地道，以后别帮她的忙。

　　“好像她跟那个贺燕飞关系不好，要不是房间安排的巧合，黄咏英早就跟她撕起来了”

　　“可不是，我也看不惯她，不就是有个国家队教练是亲戚吗，搞得跟什么二代似的，要是贺燕飞给力点就好了，治治她的恶脾气。”

　　“算了吧，我看贺燕飞也是个包子样。”

　　“不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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