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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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脚刚跑进房间，后脚小哥就寻上来了。我疑惑他大老远追过来，竟然一点儿不带气喘的。
“你方才不是腹痛？我去大殿里找了半天，也没找见你落下的东西，你怎么就跑回来了？”
哎，头痛。
先前我瞧见这小哥脱了外衣，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便急中生智编了谎话，可他不信，又继续脱鞋子，我只得再编上一编。
我便跟他说：“你别不信，这是我们蛇族的诅咒，你要是同我一起沐浴了，你真得嫁给我。”
他还是不信，哑然失笑道：“可你我同是男子，怎么个我嫁你的说法？”
说完就继续脱鞋子。
我俩先前有一面之缘，虽然不大了解这小哥，就冲他不胜酒力还可以醉倒在陌生人面前这个事情，我猜测他是个虎头虎脑的直肠子，若是不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让他理解，恐怕他都不会觉得有别扭的地方。
我赶紧说：“我们蛇族的婚嫁是不分男女的，你不想娶你那个凤眼眉心一点痣的姑娘了么？你同我一起沐浴，受了诅咒以后就娶不得她了。”
提到“凤眼眉心一点痣”，他可算是不脱鞋了，我叹口气，要不是我在水里，此时一定已慌得满头大汗了。
“真是奇怪的种族习惯，你既然这般不愿与我同浴，你便出来吧。”
我也想出去的……
然后我便佯装肚子疼，说自己害了怪病，而身上带着的药不小心落在桂云宫的大殿，把这单纯的小哥支走了，自己赶紧穿了衣服跑了。
边跑边忍不住想，这小哥一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
没想到我刚进房门，小哥也跟着进来了。
桂云宫除了大殿，其他房子的情形差不多，本来很容易让人迷路，只是因着它的布置与龙宫相同，我才轻轻松松找到了标着自己名字的房间。
我以为我的速度够快了，没想到小哥更快。
见我不说话，小哥善解人意地开口：“小白啊，你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今日见你，好像和前些日子的你感觉不大一样？”
琢磨着他这话好像问得挺合理，我也得挺合理地回答他。
然后赶紧“理解万岁”般的点头，说：“是啊，你同我表哥一拍即合，我怕你将我的行踪报告给他，到时候他又把我给捉回去。”
他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安抚我道：“放心，我向来不是那般背后动手脚的人，还是兄弟，你连这点儿信任都不给我，啧啧。”
我对他福了福说：“须知我那表哥厉害的紧，你若是告诉他，他真能将我捉回去剥一层皮。”
他抖了两抖。
解除他对我的疑心之后，我终于能稍稍放松下来。这时候才是晌午，还没摘桂花，这半天的惊心动魄已把我折磨得心力憔悴，我悄悄深呼一口气，缓解缓解。
不过后来想想，才这点儿事情我就说心力憔悴，当真是没预料到后面的情形。
松懈下来我俩坐着喝茶，我握着茶杯仔细瞧瞧，是了，这茶杯都同龙宫的一模一样。
我察觉到小哥的目光一直在我脸上游移，便放下茶杯，一侧头不巧刚好对上他的视线，他也吓一跳说：“小白我觉得你这个样子不大好，任是从你旁边过路的不认识的人，都瞧得出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一说我才一惊，我现下因为知晓那些事情的缘由，心里放不下，多有烦忧，又不懂掩饰，不是活生生地把自己送到了坏人面前么？
我点点头，瞎编：“是我思虑过多，我思家又想修仙，内心煎熬无以复加，表现在面上给旁人添烦忧。”
说完，我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刚才那小仙子一直唤他“殿下殿下”的，便问他：“那小仙子为何喊我时总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对你倒是客气的紧。”
他就笑了：“小白你莫要在意这个，我们天宫和桂云宫毗邻，两宫多有往来，就熟悉些，来日你多来这边走动，那小仙子对你也会客气更多。”
我心知他并没回答我的问题，且这般说东道西实在是个不高明的逃避方法，那小仙子喊他“殿下殿下”的，他的品阶一定不低，搞不好还是什么仙界神族的后裔，这般藏着掖着，倒跟我似的，像有难言之隐。
他不愿说，我本也不打算勉强他，正想问问他桂云宫的事情，他便瞧着我身后，打断我：“小白，你觉不觉得那画像同你有几分相似？”
我往回头看，瞧见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副是祖母，一副是年幼时的我。
祖母是个很温婉的人，同阿娘大大咧咧虎虎的样子不同，虽然性子是个闲不住又好动的，浑身上下却透着娴静，这画也恰好画出了她的神.韵，既不跳脱又不呆板，能这般熟悉祖母脾性的人……我赶紧跑过去瞧瞧落款，右下角两列小字，写着“爱妻；覃渊写”。
覃渊是我祖父的名字。
我从未在龙宫看到过祖母和阿娘的画像，才知道它们都跑到这桂云宫里来了。
“小白，你认识这画里的人么？”
我别过眼，演技大概拙劣了些，说：“不认识，只是这女子气质像我娘，我看到她，就想起我阿娘。”
小哥继续问我：“小白，你知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可曾见过画里的女子？”
我摇摇头，告诉他只觉得这年轻女子像我阿娘，另外那个年幼的，从没见过那般长相的人。
他叹口气，说：“我未见过蛇族真身，是我冒昧了。”
又说：“我本来知道这画像上的女子已不在这世上，但存着一丝侥幸，盼望她不是白龙族，或许是什么白蛇族？方才也是思念得有些恍惚了，几杯茶水竟然把我喝昏了，喝得我越看那画像上的人越觉得像你，便那般怪语气问你，是我不对。”
我深知自己刚才对他说了谎，现在他这样低沉的情绪，我应当负全责的，便安抚他：“你同这姑娘是有什么渊源么？若是如上次见你所说，只是从这画上见了一见，你这样执着于一个已不在的人，就有点儿自讨苦吃了。”
这些事像在他心里积压已久。
他伸手轻抚了抚那画：“这画上的女子曾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后来她父亲叛变魔族，生出很多事情，他们种族被讨伐，没想到最后竟被灭了族，我很小的时候听说这些，心中没什么感觉，我与我这未婚妻从未见过面，也就没什么感情。”
我望了望画上的人，凤眼眉心一点朱砂，额头处有个不仔细瞧都瞧不出的旋儿。
这人是我，可是长这样大，阿娘从没跟我提起过未出生时给我订过婚事，我甚至都不知道何人给我画了这幅画像。
“许多年后我去九华山上听无忧祖师讲学，在他的书房里瞧见这幅画，当时惊为天人，回天宫后时常梦见她，后来忍不住去找无忧祖师问这女子的下落，才知道这就是我那未见过面的未婚妻。”
他似陷入了某种情绪，自顾自说着。
“若我俩生来无缘，何必存了这一门婚事，若生来无缘，何必让我看了画像便对她日思夜想。”
“若我俩有缘，却是到她死去，都未见过一面。”
我走过去瞧了瞧那画像的落款，只有个名字，而这人我也不认识，真是有些奇怪。
我拍了拍他肩膀，提醒他切莫沉浸在悲伤之中，他也很受用，便不再说下去。
我便安慰他说：“你可以找一找这个叫清晏的人，或许他知道这姑娘的事情也说不定。”
他没说话。
我从离开北海，这一路看过来，颇为感慨。
无忧祖师思念我祖母，思念了千来年；三师兄为了四师姐，不去继承家业，愣是耗在仙山上当跟班；在这桂云宫，虽不是龙宫，却一山一石一树，甚至一张画都在诉说祖父与祖母之间的恩爱。
小哥在瞧画里的我，我也在瞧画里的我。
小哥喜欢这画里的人数十年，我站在这厢，他也不会喜欢上我。
倒不是我有啥诉求，实在觉得自己有点可怜，这天上地下海里，难得遇到个对我有些青睐的人，却似乎并不青睐我这个人。
我俩这各怀心事的发愣，忽的一个小仙子就出现了，禀告说，南海大公主来巡殿下。
我听着是来寻他的，同我没啥干系，一会儿吃过午饭，该摘我的桂花摘桂花。又一琢磨……南海公主……听着有些莫名地耳熟呢……
反应过来赶紧一抱拳：“小哥！我已耽搁一个上午！我是条勤奋的蛇！这般懒惰实在是把我往地狱里推！我且去摘桂花了！改日再聚！”
便不等他反应，赶紧一溜烟儿跑了。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八章（修）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