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狮郎）狐火》十三朝

50、一

　　>>>

　　……

　　润林安，后山。

　　她下意识地唤了他的名字之后，数之不尽的记忆就不受控地涌入她的脑海，站在那个白发高挑的少年面前，她因忽而获得所有记忆而感到头昏脑涨——她跪坐在地上，一手又抚上旁边那只白色的小狐狸。

　　“你是队长…然后你是子歌？”

　　她轻轻唤了下狐狸的名字，后者又兴高采烈地扑到她的身上，用舌舔了下她的脸颊——像是在邀功一般。

　　子歌？真的是子歌？今泉用眼神看着那只小狐狸，小狐狸精灵的大眼睛让她直接想起了她从前见过的子歌，记忆中子歌幼年的时候，还确实是这个样子。

　　这么多年后，她以狐狸的姿态出现在她身边？
　　今泉的心既酸又暖，抱住子歌的手又紧了些。

　　“队长，那之后过了多少年？”

　　她轻轻地扶着手中的狐狸，又仰眸看向面前的少年——他长高了那么多，该不会是只过去了一个月半个月吧，少说也有几年、甚至十年。

　　闻见今泉的问题，少年喉头一哽，又蹲下身去，与她平视——再把一个让今泉惊讶不已的答案缓缓道出：“凑巧百年。”

　　看见今泉脸上不掩饰的惊愕，日番谷冬狮郎的嘴角勾起一个俊逸的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过去了几分钟一样：“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今泉心头一紧，又伸手抚上日番谷冬狮郎的手腕，百年不是个小数目，她那时是真的死了，那他还说什么等她？——“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她？这件事日番谷冬狮郎百年以来都没有想，他知道自己就是要等她，就是想等她——他伸手扼住她的手腕，又把她扯进怀里抱紧：“我不是在做梦吧？毕竟这种梦，我也做了不只两三遍了。”

　　感受着少年炽热的体温，今泉的眼角悄声无色的流下了泪。

　　“该不是梦。”她轻轻地回答——她回来了，以本来的她的姿态回来了，今泉想到这里，忽而勾起了嘴角：“队长，今泉未火，以后拜托你多多指教了。”

　　“包在我身上吧。”他搂着她，沉声说道——她之后的一辈子，他都会用尽一切去照顾和守护。

　　……

　　或许是忽而恢复了记忆的关系，今泉感觉自己的身体格外疲惫——也基于这个考虑，她就带着日番谷冬狮郎早早下了山，在约莫黄昏的时候，她带着他到了自己喜欢的餐馆处吃饭。

　　“漂亮小姐，你居然带了日番谷队长的来吃饭啊！”

　　饭店的老板见了今泉忽而出现在门前，而今泉脸上一凝，又缓缓地勾起嘴角，笑出酒窝：“老板，我叫今泉。”

　　“能给我一个包厢吗？”她轻声问道，又看了眼旁边的日番谷冬狮郎，小声问他：“队长，原来你是个名人啊？”

　　“我是润林安出身的，平常也经常在这附近休息。”

　　日番谷冬狮郎耐心地解释，又把视线放在今泉嘴角的弧度上——自从重逢，他觉得面前的今泉比起记忆中的她笑得更多了，那或许就是她的体内再无那种妖力困扰着的缘故吧，现在的她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少女。

　　没了与人的隔膜，不会刻意与人保持距离，见了每个认识的人也会毫不吝啬笑容地打招呼——这是他下山之后、见了今泉和其他人相处时的感想。

　　仿佛她背上的千斤重担已经卸下，让她能毫不费力地展露笑靥。

　　——这样的她，实在太好了。

　　……

　　跟随着老板进了店里最清幽的包厢，今泉很快地就点了自己爱吃的小菜和清酒，那只白色的小狐狸一直在调皮地在她手臂间转来转去，偶尔又趴在她的大腿上歇息。

　　“今泉，那只狐狸是……”

　　“就是那个孩子。”今泉语气安静地回答，白皙的手又轻柔地抚摸狐狸的头顶，她未等日番谷冬狮郎质疑的说话吐出口来，就马上补充：“不用警惕，这孩子从我醒来后一直就在我的身边照顾着我。”

　　日番谷冬狮郎的一双碧绿双眸微瞪，想起了百年前与今泉执行任务时，她那浑身是刺对自己厌恶至极的样子——她该是痛恨着那体内的狐狸的，此刻为什么就接受了呢？

　　“今泉，这一只狐狸伤害过你。”
　　“队长，子歌不想的。”

　　今泉勾起嘴角，看着子歌的眼神写满了心疼：“在我身体被夺去了的那段时间，我的斩魄刀也灰飞烟灭了，然后在那一个多月里，我都被关在体内跟子歌独处。于是我知道了她的过去，我知道她的一切情绪，虽然从未开口说过，我和她实际上是互相依存的。”

　　“虽然那一切的开始是个错误，和九条家有关的一切也让我痛彻心扉，但是……我确实是有近百年的时间是跟子歌单独过的，所以她已经离不开我了。”

　　日番谷冬狮郎皱起眉来，又站起身来：“今泉，就算你打算原谅这只狐狸，我也绝对原谅不了牠！”

　　今泉一愣，而手中的子歌貌似也被吓到了，就慌忙把头窜入今泉的衣袖里头，半刻，又把头探出来，对对主人大呼小叫的日番谷冬狮郎龇牙咧嘴。

　　“队长，我绝不会抛弃她。”今泉看着少年那能喷出火来的绿眸，又气定神闲地补充：“此刻的子歌和百年前一样，身边只有我——所以，我是不会抛弃她的，被人抛弃背叛的滋味是如何，我十分清楚。”

　　日番谷冬狮郎看着她眸中难得出现的一丝哀伤，刚要说出口的话又被他硬生生地吞下去了——接着，他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尝试平静地看着她手中的狐狸。

　　“你知道吗？队长，子歌输给朽木白哉，输给尸魂界的理由。”

　　今泉把那只害怕的小狐狸从自己衣袖里头揪出来，好脾气地安抚：“那是因为她始终不愿意把我的魂魄毁掉、完全得到我的身体，也是因为这样……在最后，我才能和你见面…也因为她的放弃，尸魂界才能恢复那一切。”

　　“最初入侵尸魂界的，也不是这孩子决定的事情。”今泉安静地补充：“所以要不要接受她，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说我要照顾她到她离开我那天，就谁也别想伤害她。”

　　说到这里，今泉搂住子歌的手又紧了些。
　　——对，她再也不会让人伤害这个小家伙了。

　　“好吧……”日番谷冬狮郎的语气软了下来，又点头认同：“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也会跟你一起遵守的，我会跟你一起保护牠。”

　　今泉盈盈一笑，又松了口气。
　　而察觉到两人的气氛像是放松下来的子歌，又眨巴着可爱的狐狸眼睛，好奇兮兮地盯着日番谷冬狮郎瞧。

　　……
　　…

　　一顿美好的晚饭转瞬结束，迎来了告别的时刻。

　　虽然对今泉来说，告别这件事自然不过——但对日番谷冬狮郎来说，就不是这个意味了。

　　毕竟等了百年的人是他，今泉并无这百年间挣扎痛苦的记忆。所以当离开餐馆，今泉平静地跟他说起“再见”的时候，日番谷冬狮郎犹豫了。

　　“怎么了？队长你不是说这是仅一天的假期？”今泉眨巴眼睛，一双柔和的黑眸看着面前的少年，语气轻柔：“晚上要回去报道的啊？”

　　日番谷冬狮郎看着面前语气温柔的少女，脑海里不自禁地想起那只有他一人的办公室，内心泛起一丝寂寞与疼痛——既然她回来了，他就不甘寂寞了。

　　想了想，他就语气诚实地在街道上牵起今泉的手：“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今泉一愣，又勾起嘴角，一双眸写满了好笑：“我又不会消失。”

　　“你……我不知道。”日番谷冬狮郎一愣，从她口中听见消失二字，他是更加没底了，牵着她的手下意识收紧：“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今天这一切都是假的，太不真实了。”

　　那个他亲手杀死的少女，居然在此刻完好地站在他的面前——而且，她的身体还不再存在百年前的那种束缚，她自由自在地活着，能随时展露轻松的笑靥。

　　那是百年前，以及这百年间，他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今泉看着日番谷冬狮郎脸上的纠结与沉痛，然后又笑着拖着他走了起来。

　　“我让你看看我的家在哪，你要是害怕了，随时来找我。”

　　今泉语气轻松地说着，又示意子歌往前走——而日番谷冬狮郎一声不吭地看着少女那在风中轻扬的发丝，脚步沉重地跟着她往前走。

　　数个拐角之间，她带着他到了一座小木屋前。今泉轻轻把门一推，又示意日番谷冬狮郎：“我的家就在这里，我不会走，你要什么时候来找我都可以啊。”

　　“我真心不会离开你。”今泉一双冰凉的手抚上日番谷冬狮郎的脸颊，用哄小孩的口吻说：“而你，今天该回去了。”

　　日番谷冬狮郎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少女，她一双黑眸柔情似水，她对他越温柔、唇角的笑容越甜美，他就越害怕——想了半天，他终于是把一句话道出了：“今泉，我不回去。”

　　“那个没有你的地方，我不回去。”日番谷冬狮郎认真地说，一双碧绿色的眸写满了对今泉的各种情绪，而今泉表情一怔，并不说话。

　　“对……我早就决定了，”日番谷冬狮郎垂眸下去，看着今泉精致的脸庞，用最深沉的语气说道：“这百年间，我思考了许多遍……要是你能回来我的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对我来说，这世上没有任何比你更重要的事物。”日番谷冬狮郎伸手抱住她：“静灵庭给我的职责也好，什么也罢，我都可以不管……所以，你不要让我回去好吗？”

　　今泉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听起少年那带着隐忍情绪的告白，一阵不忍又在她的心中泛起——对啊，对她来说是弹指之间的事情，但对面前这个爱着自己的少年来说，她的离去是他痛彻心扉的百年…甚至，更漫长。

　　这样想着，今泉就伸手拥住了他，打算用尽一切去安慰他：“好，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

　　“我答应你，这余生我就和你厮守。”今泉的语气很轻，想着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爱恋，她的内心更暖了：“所以……队长，今夜，你在这里留宿可好？”

　　月色底下，是脸容姣好的她的邀请。

　　……

　　>>>

　　车车车车车车车车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