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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番外·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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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百年前。

      “月生的手总是非常温暖呢。”白水一只大手包裹着小女孩的,后者仰起一张白皙小脸眼巴巴地看着白水,又傻乎乎地笑了。

      九条家三房的人大多长得好看,因为三夫人是个大美人,而九条月生就是当中相貌长得最好的孩子——白皙精致的小瓜子脸,一双机灵漂亮的大眼睛,卷翘浓密的睫毛,红粉菲菲的脸颊与柔顺的墨色发丝,可以说是把夫人最美的地方都遗传到了,可她却长得比自己母亲更标致,举止也比她的母亲更具气质。

      她一直是讨喜的,尤其是那傻乎乎的笑容——一个几岁的漂亮女孩儿总毫不吝啬脸上的笑容,对每个人都是笑逐颜开,笑容甜腻得让人融化。

      大家都说小姑娘长了一副好皮相,所以就算是九条家三房的孩子,将来也必定能嫁一户好人家——这么一说,貌似还有好几个小姐姐小哥哥说舍不得,决不能让可爱的小月生那么快嫁出去,因为月生是他们小甜饼。

      ——反正,那时候的她要谁宠就有谁宠,每天都过着高高兴兴的日子。

      但这一切,却在某个下午后改变。

      说实话,她不是记得很清楚了,只记得某天她一如既往地跟着堂兄堂姐们到九条家宅的后山玩耍,然后就忽而有个堂兄在山洞里头找出了一个神秘的陶罐子。

      那个陶罐上带着不少岁月的破旧痕迹与米黄色的封条,让人特别好奇它的来头。于是,他们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们也贪玩地打开了陶罐的盖子,却没想到那不是个普通储物罐。

      之后,她记得有一溜白烟从罐子里袅袅飘出,那时候月生只瞧见一像是狐狸形状的烟体,之后就当场昏了过去。

      那次,是堂兄们把她从后山背回去的,那之后她发高热了几天几夜,差点就死了——九死一生后再次醒来,她的体温就远高于常人,不论看哪里的医生都治不好。

      她奇特的体质叫身边的堂兄弟姐妹们开始渐渐远离她,她的活动范围也只限于三房分家里头。

      ……

      第一次不小心把东西烧掉,还是她特别不高兴的时候。

      那一次因为她的体质而排挤她的堂兄把她给骗进九条家的储物室内锁上,说她是小怪物——结果那个兄长也忘了把她放出来,时间一长,她急了又怕了,着急想要逃出去,储物室就忽而烧起来了。

      大人发现后都匆忙扑火,恐怕里头的月生会烧着,可是——当他们把火救下之后,里头的月生居然毫发无伤,就连穿着的小浴衣都没沾半点火苗。

      那一次的月生叫所有大人发毛,但他们都是渐渐的疏远她,口头上并没说什么。

      但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第三次。

      那之后九条月生只要情绪不稳定就会能力暴走焚烧附近东西这件事,这件异常灵异的事情也就渐渐就成了九条家公开的秘密——只允许叫九条的人知道,要是传出了宅子,则是禁忌。

      而意外接二连三地发生之后,她就被锁起来了。

      活动范围只允许在三房的一个烧不起来的房间内,只有少部分时间能被允许参与九条家的聚会——也因为她的能力问题,所有从前和她关系好的人都对她避而远之,畏惧不已。

      因为被视作怪物,九条家的小公主月生脸上的笑容也因此渐渐消失。

      ……

      所幸,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嫌弃她。

      在这么一个情况里,唯一会像以前那般陪着她玩、哄着她的,就是本家的长子,也就是九条家以后的继承人,九条白水。

      本家的人总是特别嫌弃她,因为害怕她会伤着白水一分一毫,所以每当见着她,就把她当瘟神那般赶走。

      “月生,不是让你不要总粘着白水大人了吗?”
      “他作为九条家的继承人,每天都有很多课业要学习的。”
      “去去,一边去!月生你要玩就自己玩!”

      ……可每当她被人赶跑,那个名为白水的大哥哥还是会温柔地让她过去跟他玩——一玩就是一下午,她知道白水是真的宠她,这就是月生对白水依赖不已的原因。

      “月生,我明天带你出去市集好不好?”
      “小月生,你最好看了。”
      “小月生,哥哥明天约了朋友垂钓,你要一起来吗?”

      总是偷偷地把被囚/禁的她带到外面去,用宠溺的表情看着她,比起她的轻生母亲更接纳她的体质的人,整个家里就只有九条白水一个人。

      现在想来,要不是那时候九条白水对她的包容和溺爱,她或许更早就被九条家摒弃了。

      就这样总是粘在一起的两人,关系如胶似漆——却没想到,那之后的意外也因这样而起。

      那是一个如同平常的下午,白水又偷偷地把月生带了出门。

      一如既往地在市集上闲逛,九条白水给九条月生买了她爱吃的零嘴,两人又安安静静地在市集稍远处坐着歇息——然后,也就是这一个空隙,两个孩子都被歹徒人掳走了。

      当时的九条家是临近几个区域中最为富有的贵族,所以要用白水勒索金钱是合理不过的,也因此白水外出都会带护卫——但那天却因为是偷偷地出门,带着月生,白水就没带保护自己的人。

      那之后问题就大了,两个小孩被关在荒山野岭,没有学习过一点灵力与武打知识的两个小孩完全无法在体能与力量上战胜好几个壮汉,所以也就只可以屈服于监控之下。

      然后,歹徒对九条家步步紧逼,九条家却迟迟未能缴出赎金,那些绑匪才想出要割白水小指与杀死月生这两件事来。

      之后,就是生死一线的月生激发体内能力,能力暴走把现场的歹徒一瞬烧死,同时波及白水那件事了。

      所以那一天的记忆对她来说,至今为止还是记忆犹新——她尤其记得那天在她面前被烧成焦炭的两个壮汉,以及她最爱的兄长渐渐迈向死亡时的所有细节。

      她不是第一次置身于被火焰包围的房间内,却是第一次用能力杀死他人。

      在那天之前,她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在那一天之后,她却一下子成为被家族唾弃的杀人凶手。

      而且杀的还是自己最爱的人。

      她记得,那時候的她甚至不能触碰他,不能减轻他的一丝痛苦。

      ——因为她自己也在燃烧。

      火焰伤害不到她,但却让所有在她身边的人痛苦不已,眼睁睁看着他因为自己而痛苦挣扎,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到。

      那天,对她来说是世界崩溃解析的一天。
      也是第一次让她明白到自己就是一只可恶怪物这件事。

      ……

      >>>

      ……

      一个人卷缩在木屋的角落,待火焰把一切燃烧殆尽,她也被九条家的人找到并带了回去。

      那之后也是另一個噩梦的开始。

      她杀死了家里重要的继承者,而且还是前途无可限量、备受所有人爱戴的白水——所以她回到家族之后,不只是她,就连她的母亲与亲兄弟都遭到家族的谴责。

      她从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变成了家族里谁也不待见也厌恶着的过街老鼠。

      那时候谁也想把她赶出家门,却始终缺乏一个机会。

      终于——在九条家老爷生辰那天,她又因为能力暴走把九条家一棵树烧起来了。那只是普通的一棵树,但小小年纪的她却迎来了家人的毒打。

      她被人饿了几天,又连续处罚了好几天——那之后再次放她出来,她只要做错一点小事都会被关回去再次毒打,就算是不小心打翻了水壶,还是课业做的不好,甚至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她都会被家人关起来体罚。

      她那時候深深地知道了,自己在家里已经是所有人都憎恶的存在。谁也讨厌她,就连她的亲生父母亲也不想见她。
      她明白的,因为就连她也憎恨着自己。

      ——不论是被人毒打的时候也好,还是学习的时间、吃饭的时间、或是晚上睡觉的时间也好,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天在火场里挣扎着喊她名字的白水。

      她也无法接受自己居然就是伤害白水致死的人;她也无法接受那个温柔的白水——那个就算是受了伤无法逃出木屋,还是挣扎着让她小心逃跑的白水,居然会死在她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人身上。

      她真的知道,因为还是换了白水的死是另一个人所为,她也会用一辈子去痛恨那个人。
      所以她知道自己是如何不可被原谅。

      她罪该万死,她是怪物,活该接受所有惩罚。

      这样的想法一多起来,渐渐地,她一双星眸只剩下了黑暗,笑容也不再在她的脸上出现了。

      那些黑暗的想法,也在那时候深入她的骨髓,叫她无法自拔。

      ……

      她一直努力地在九条家里生存。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生怕着自己会再为任何人带来麻烦,所以她也只敢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但能力暴走还是偶尔会有的事情,所以大约在白水死后二十多年左右,她在九条家的最后一次能力暴走将她在九条家留下的资格也剥夺了。

      那天,她的母亲亲手为她戴上斗篷,然后跟她说了几件事。

      一,再也不要回来。
      二,永远不要跟别人说自己是九条家的人。
      三,从今以后,你改名为鸦,不祥的乌鸦。

      当她看着母亲脸上对她绝望的表情,许久不曾流泪的她也禁不住哭泣,但祈求他们不要把她送走之类的话也只哽咽在她的喉咙之中——她知道自己是罪人,就算是被送走,也是罪有应得。

      所以,她就乘上了开往尸魂界最边疆的更木区的马车。

      从一个贵族,被逼活成一个深谙更木法则的人。

      ——在更木,她每天被羞辱,被暴力对待,更得担忧自己每一顿的晚餐。

      那个陪着她进入更木的人是家族买来给她的,但家族给她的食物只供应了几年,那之后的日子她都得和那个老爷子自己找维持生命的食物。

      她知道自己只要情绪激动或是遭遇危险能力就会发动,所以她在更木也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更木还是一个只有疯子存在的地方,所以杀人打架这种事情她也没少做。

      她很快就和贵族完全搭不上边了,原本白皙干净的皮肤渐渐肮脏得叫别人看不出她是个女生,娇柔滑腻的皮肤也应饥饿而瘦得只剩骨头,再漂亮柔软的发丝也因累赘而在入住更木第二年削成了超短发。

      一切只是为了“想办法活下去”。

      她还不想死,所以每天都得考虑如何活下去。

      纵然骨子里的贵族教育还在,叫她的某些言谈举止还是带着几分贵族的优雅,但她只要拿起刀、或是陷入不得不战斗的险境,她就会完全变了别人。

      所以其他人总说她带着别人没有的野性与凶狠,那都是在更木生存时学回来的。

      而也就多亏更木那几年,她彻底变成了一个谁也不愿意相信的冷淡女人——只要不相信,只要不去交往,她就谁也不会伤害。

      她是这么觉得的。

      因为她已经不想自己生命中出现像白水那么重要的人,更不想重要的人会因为她而痛苦。

      渐渐地,她的情绪起伏都在她的控制之类,能力暴走也不再发生了。

      然后余生,她都在寻找与那只她恨之入骨的狐狸脱离的方法,或者是封印牠,或者是压抑牠——她要用尽一切的方法。

      为此她到了现世工作,因为浦原制作的义骸压抑了她大部分的灵力,以此为借口,她能过着更不痛苦的生活。

      要回到尸魂界,都是因为身上压抑狐狸的措施越来越不管用的缘故。

      她的身体开始无法压抑火狐的能力了,牠的能力越来越强,甚至直接反映在她的斩魄刀之上,这让她不安到极致,才马上决定回到尸魂界——回到这个与狐狸相遇的地方,找出把牠从自己身体内拽出拽走的方法。

      不然,要到了她完全无法压抑火狐的一天,或许她身边的一切都会被她亲手破坏,而她已经不愿意看见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一生都在厌恶自己和等待家族的原谅,要是在这两样事情都还没解决之前她又暴走了,那她肯定无法自处。

      她只是想象个普通人那般,不再需要畏惧着自己度过余下的日子。

      她很想普通地过日子。

      所以知道她的体质的浮竹,也配合着她把她转队到十番队,让她在十番队工作的同时利用空余的时间寻找狐狸的真相……然后,在机缘巧合之下,她参与了今天这个任务。

      ……至于最近一连串的事件,叫她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种种。

      她觉得吧,或许她一直寻找的答案或解脱就在眼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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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番外·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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