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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红颜旧1-6 ...

  •   韩楚并没有乱来,她只是潜进了穆王府看看霓凰的情况,见她神态安然,似乎并不以为意的样子,又想到梅长苏一再强调不想再耽误霓凰,又悄悄离开了穆王府回到苏宅,径直找到梅长苏。

      “林大哥,你不会坐视不管的吧?”

      梅长苏笑着看她,“你方才负气离开,我还以为你会潜进宫里给霓凰出气呢?”

      韩楚是很想这么做,可是她知道这样做会乱了梅长苏的计划,横生枝节,不过她虽然不能直接做点什么,偷偷给霓凰出出气还是可以的,比如让那位越贵妃吃点苦头。

      “我已经给誉王送了封信,给他献了计策,皇帝陛下暂时动不得,给越贵妃和东宫一记耳光还是有办法的,不如你替我再去趟穆王府送点东西吧?”

      韩楚已经不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去过穆王府,点头应下,朝他伸出一只手去:“什么东西?”

      梅长苏递给她一张纸,韩楚接过来打开,里面放着一只玉蝉,雕工精致,栩栩如生,触手莹润,纸上写着“京西灵隐寺周玄清”字样。

      不用梅长苏再多做解释,韩楚已经了然他想怎么做了。

      第一天一早,誉王示意门臣在朝堂上弹劾礼部尚书陈元直,言其身为礼部尚书多年来明知祭典仪程有误,越贵妃僭越中宫,太子不敬嫡母,礼部却不加以纠正,是为失职,据理力争,提出朝堂论礼。

      誉王这些年礼贤下士,在朝中素有贤名,这次朝堂论礼,他这边的都是名儒,其中还有一位多年来隐居京郊灵隐寺的周玄清老先生更是当代治学大家,周老先生上了朝堂,那可是连皇帝都要礼遇三分的,有了他,誉王在朝堂论礼时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

      黎纲得了陈元直免职的消息告诉梅长苏时,韩楚看着他随手把写着“礼部”的木牌子丢到了火盆里。

      韩楚在他身边席地而坐,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他低着看着双手半晌,仿佛着了魔似的把手伸去拿那烧得通红的木炭,她低呼出声,梅长苏已经收回手来,惨笑出声。

      “林大哥!”

      “宗主!”

      梅长苏语调里带着浓浓的悲怆,慢慢地开口说:“以前我这双手也是挽过大弓,降过烈马的,如今却只能在这阴诡地域里搅弄风云了。”

      韩楚和黎纲看着他,只觉得喉间哽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梅长苏闭了闭眼睛,很快调整过来,对黎纲道:“备车吧,我要出门一趟。”

      韩楚知道他是去见周玄清老先生的,那枚交到霓凰手里的玉蝉正是当年林殊恩师黎崇老先生所赠,周玄清为着故去多年老友的一枚玉蝉不惜寒冬腊月进京上了朝堂,梅长苏少不得要去见他一面的。

      黎纲陪着梅长苏出了门,韩楚送走他们,正打算回转,却远远看到霓凰骑着马从长街的那头过来,竟像是要来苏宅拜访的。

      韩楚犹豫是否现身,梅长苏跟她提过,霓凰最近不知为何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一直在多方打听,韩楚上次去穆王府送玉蝉都是带着帷帽去的,她和霓凰从前相伴多年,虽然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彼此容颜大改,霓凰不像言侯那样熟知她母亲的长相,却是聪敏悉心的人,见面多了自己难免会被她认出来,到时不好解释自己为何隐姓埋名住在苏宅,她对梅长苏的身份会更加怀疑的。

      可是现在梅长苏带着黎纲出了门,府里连个能招呼客人的都没有,如果要见,肯定是她去招呼,不见面便罢了,若见了面霓凰问起,韩楚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对霓凰说谎。

      想了想,韩楚还是吩咐门房,若有客人上门,只说梅长苏不在推了便是,然后自己回了内宅。

      她不知道的是,霓凰听闻梅长苏不在苏宅,便已经猜到梅长苏的行踪,调转马头便径直出了城。

      霓凰纵马出了城,小半个时辰之后,看到穆王府的马车在管道上缓缓前行,路旁一处斜坡上有座亭子,寒风里有两个人站在那里面对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霓凰放慢了速度,缓缓靠近,亭里的人已经有所察觉,转过身朝她看了过来。

      正是来送别周玄清老先生的梅长苏和黎纲二人。

      梅长苏注视着霓凰逐渐靠近的身影,眸光低垂:“不知为何,霓凰最近起了疑心,一直在追查我的身份,多方打听,我怕是瞒不住了。”

      黎纲浓眉紧皱,“霓凰郡主若是一直这样追查下去的话,怕是会有不妥。”

      梅长苏沉默了一下,身形一偏,黎纲便伸出手来扶住他,顿了片刻,他低声道:“霓凰对于我来说,终究与旁人不同,若是梅长苏劝不住她,便让林殊来劝吧。”

      黎纲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迟疑了一下:“宗主...”

      霓凰勒马停在凉亭外,见黎纲扶着梅长苏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自己靠近,她翻身下马,跟随多年的马儿自顾自地漫步开去,她举步走进凉亭。

      那张脸少了记忆里的娇俏灵动,举手投足间皆是沉稳凛然的气质,十年南境女帅,赫赫威名,霓凰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明媚天真的穆王府郡主,一袭玉色披风在寒风里烈烈作响,霓凰遥望着穆青的马车离开的方向没有说话。

      黎纲默默地退出了凉亭,他明白,梅长苏的身份瞒不住,他自己也不想瞒了,可是想到梅长苏的身体,他心内悲怆,低了头不露半分端倪。

      约莫两刻钟后,黎纲远远瞧见霓凰满是泪痕的脸,转身吩咐随从架着马车避得更远了些。

      雨夹雪落得更急了,苏宅里,韩楚在廊下吹笛,飞流盘坐在旁边摆弄着不知从哪里折回来的几枝寒梅,淡淡的梅花香气萦绕,韩楚一曲毕忍不住瞧着他笑:“蔺晨那家伙这么多本事里,也就这个本事你学得有模有样了。”

      提到蔺晨,飞流的表情明显闪过一丝不高兴,正想说什么,黎纲扶着梅长苏进了园中,看到飞流立刻道:“飞流,赶紧去找晏大夫过来,快去。”

      飞流看到梅长苏的脸色,把花枝一丢,人就闪了出去,韩楚上前扶着梅长苏,看到他攥着的方帕隐有血色,顿时担忧道:“你明知道自己身体抱恙,这么冷的天,何苦要亲自走这一趟?”

      梅长苏任由他们扶着褪下披风躺在软塌之上,闻言安抚地笑了笑:“无妨,不过是风寒罢了,休息几天就好了,你不必担心。”

      韩楚想说他身体就跟普通人不一样,人家感染个风寒几贴药汤灌下去就好了,梅长苏这身体,不辗转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但她也知道,只为着周玄清同他的恩师黎崇老先生的交情,梅长苏不去,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梅长苏要做的事,没有谁能改变他的心意,如果能,蔺晨也不会任由他拖着一身病体跑到金陵帝都煎熬心血了。

      晏大夫匆匆赶来,把完脉嘱咐黎纲这几日让梅长苏闭门谢客,好生静养,左右朝堂论礼之后,礼部尚书换了人,太子一方元气大伤,颇为收敛,誉王终于扳回了一成,两相对峙,倒也相安无事,因此梅长苏养病期间十分平静,只是誉王隔三差五的送些精致贵重的摆件往苏宅送,黎纲眼也不眨地全部退了回去,闹得他心里很烦。

      等到后来誉王学了乖,不送贵重的东西,该送了一些精巧有趣的物件上门,指明是送给飞流的,才在梅长苏的首肯之下被留了下来。

      黎纲说这件事的时候,韩楚正好帮晏大夫送药进门,闻言调侃地说:“誉王总算是聪明了一回,他再这么送下去,黎大哥怕是要翻脸了。”

      梅长苏托着药碗,闻言浅笑:“不是他聪明,这怕是那红袖才女秦般弱出的主意。”

      “秦般弱么...”韩楚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梅长苏素知她对秦般弱和滑族的心结,并不多言,下人来报说誉王来了,梅长苏吩咐请人进来,韩楚便转个弯出门找飞流玩去了。

      童路轻车熟路地进了内宅,拐角处看到韩楚,行了个礼道:“韩姑娘。”

      “童路?”韩楚略一思索就知道他此时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她转身慢慢往梅长苏房间那边去,“誉王在里面同你家宗主说话,等他走了你再进去。”

      童路点头:“多谢姑娘提醒。”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誉王长随高声唤着誉王的名字进了内宅,还被黎纲拦了,长随进去没多久,誉王便神色匆忙地从屋里出来,韩楚来不及多想,对黎纲说:“先进去吧。”

      黎纲来禀告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前户部尚书楼之敬在城西开了一间私炮房,年关将近,便利用官船夹带黑火进京,制作炮竹,楼之敬虽然已经倒台,但这块暴利太子却舍不得放手,因此私炮房还在运营。

      事实上江左盟的下属的兄弟们略一打听便知道,往年楼之敬还在时,这个私炮房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夹运黑火,让人不安的是,今年除了私炮房之外,还有一批数量不小的黑火流入京城,只是幕后之人十分小心,避开了江左盟的追查,因此这批黑火便不知所踪。

      梅长苏卧床静养几天之后,身体好了几分,也能下床走动了,前脚誉王刚走,是因为得知宫中皇后忽然抱病,后脚童路便传来今年黑火夹带比往年多了两成不止的消息,梅长苏隐约觉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但没有一点头绪。

      靖王从宫里出来,悄悄地进了苏宅探望梅长苏,又带来了一个消息,皇后的病并不是是病,而是中了软蕙草的毒。

      韩楚一早出门去了趟锦绣坊,回来便来探望梅长苏。

      靖王前脚刚走,韩楚进来,两人说了几句话,梅长苏心思一转,道:“对了,方才景琰来找我,说户部的沈追沈大人最近在追查私炮房的案子,担心他会有危险,托我找些高手护他性命,飞流怕是不肯离开我身边的,子玉,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韩楚点头,“最近正闲着无聊呢。”私炮房是太子开的,太子手下有天泉山庄,他想掩人耳目对沈追下手,多半是让卓家出手,她行走江湖时日不短,倒还真没跟天泉山庄打过交道,而且霓凰那件事她还憋着一口气没出,太子那边的人,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说来也可笑,他堂堂东宫太子,这天下将来都是他的,居然还会把这点银子看在眼里,鼠目寸光。”

      “他虽是太子,朝堂上却还有一个七珠亲王足以与他比肩,甚至论才智还在他之上,朝中官员打点疏通哪里都要用银子,他这私炮房运营不是一天两天了。”梅长苏神色淡淡地说。

      韩楚转头看他,问:“那批数量不小的黑火,还没查出去向吗?”

      “暂时还没有线索,”梅长苏摇头,“这个幕后之人能够利用官船夹带黑火,还利用户部和私炮房来做挡箭牌转移视线,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韩楚沉吟半晌,缓缓开口:“黑火进京,若不是为了制作炮竹,便是想炸毁什么,此人费此周折,掩人耳目,目的显然是后者,年关将近,要说有什么能够比较重大的场合足以引人注目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了。”

      梅长苏目光锐利起来:“是年终祭礼。”

      联想到一些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梅长苏转头看向内室,视线的终点在一盘柑橘上,那是之前言豫津和萧景睿来做客时拿来的,终于明白了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我知道这个幕后之人是谁了。”

      “是谁?”

      梅长苏回想起言豫津的话,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吐出一口浊气,道:“是言侯。”

      韩楚眉心一跳,这个答案确实太出乎意料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红颜旧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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