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式雷之雷金玉升职记》金妮妮

30、期待

　　勉强睁开双眼，轻拍了几下欲裂的脑袋，发现无效后只得按压太阳穴，稍觉舒缓后，雷金玉起身下床，却头胀眼晕，险些跌倒，忙坐回床上，复又躺下，抬手遮住双目，闭目养神。
　　外间的谭明敏听得响动，忙端了热茶进来内室：“金玉，起来喝口茶，醒醒酒。”
　　闻声，雷金玉诧异的坐起来，接过茶杯灌了几口：“你怎么没事？昨晚不是吐的七荤八素的吗？”
　　难为情的挠了挠后脑勺，谭明敏把空茶杯送回外间：“就因为都吐干净了，才没事的，今早起来去找文师傅，看到那些脏东西就赶紧收拾干净了，省的碍了大家的眼。”
　　雷金玉哭笑不得，随意的歪倒后缩，示意他坐在床边：“原来你是惯犯啊。”想了想，又笑道：“这样倒好，酒肉穿肠过。”
　　谭明敏抬手欲捶，思及他宿醉不适，又收回手：“文师傅喝的不多，好好睡过一觉，无甚大碍，纳兰大人倒看着脸色不好，匆匆回府去了，你们昨夜是喝了多少？”
　　雷金玉努力回思，只忆起只言片语，便挥了挥手：“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全不记得了。”说着，又觉头晕恶心，忙紧闭双目：“我再睡会。”
　　见状，谭明敏轻步退出，用过午饭后回来，见他仍是沉睡，便轻手轻脚的躺下，不久便睡去了。
　　朦胧间，听得耳边有轻唤，睁眼见是雷金玉凑在面前，谭明敏忙不迭的坐起：“你醒了，身子可还有不适，要喝茶吗？”
　　雷金玉笑吟吟的拉他起身：“都睡一整天了，已经全好了，走，陪我出去走走，找点吃的。”又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还真饿了。”
　　二人边走边聊，路经鸿运楼时，雷金玉驻足：“就是这里吧，我攒了两个月的月钱，吃一顿好的绰绰有余了。”
　　谭明敏并未当真，迈步继续前行：“前面有个驴肉火烧铺子，肉给的多，汤也好喝。”却被他强拉着进去，捡了靠窗位置坐定。
　　不顾阻挠的点了几个招牌菜，催促跑堂快去准备，雷金玉呷着清香扑鼻的毛尖绿茶：“好茶，好茶。”
　　见他悠然自得，谭明敏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笑道：“你呀，人逢喜事精神爽，受了皇上的封赏，马上就高升了，所以看什么都好。”
　　按捺不住振奋欲发的心情，雷金玉正色道：“今天醒来后，我在心里发了誓，一定会有所成就，光宗耀祖，让所有人另眼相看！”
　　说着，跑堂送上凉菜，不多时又送来热菜，二人逐加品尝，赞不绝口，宛若秋风扫落叶般，全部扫入了肚里，又喝过一盏茶，起身出门，踱着心满意足的步子，往鼓楼大街去闲逛。
　　无巧不成书，将然进了牌楼，便远远看到芮格儿身先士卒的在跟摊主讨价还价，乌云珠等人在后面帮腔附和，待成交后，兴高采烈的凑在一起细看，真是好不热闹。
　　再三犹豫后，雷金玉想转身退却，突觉肩上一沉，转头看视后忙拱手施礼：“梁大人，这么巧啊。”
　　轻笑着点头致意，梁九向二人拱手回礼：“工期结束，大功告成，终于可以松口气，出来走走了。”
　　忙不迭的捣蒜表示赞同，谭明敏打趣：“在我们心里，梁大人可是金身铜人呢，不知疲劳，不会倒下。”
　　接连摆了摆手，梁九轻叹：“不过一介凡夫，也有力所难及之时，惭愧惭愧。”
　　话音未落，听得略带迟疑的惊叫：“那不是雷金玉吗！”而后便是不屑的拦阻：“是不是跟我们有何关系，走吧，去别处逛逛，没的坏了心情。”
　　本就相距不远，言语又未加掩饰，乘着微风送入耳中，字字清晰可辨，勾起了雷金玉面上的难堪局促，转脸对上谭明敏探究的目光，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被拉扯着走了几步，芮格儿立定身体：“你们稍等，我去说几句话就回来。”快步回转过来：“雷金玉，神木厂的事，我代哥哥向你赔个不是，道声抱歉。”言罢，兀自转身离去，与等候的三人汇合，说笑着往东去了。
　　走得远了，卢月琳小心翼翼的问起缘由，佟兰音添油加醋的叙述一番，末了推了一把引起麻烦的始作俑者：“以后再见，便当作不认识吧，省的惹来不必要的非议。”
　　芮格儿不耐烦的挥手以示休要再提：“行了行了，就你话最多，规矩最大，不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还真是可惜了。”
　　众人笑将起来，佟兰音追着她要打，被乌云珠拦下来，便恨声道：“出阁以后，再不要见你才好，这张嘴生生惹人不痛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此言一出，却被芮格儿抓了把柄：“出阁？你这是心心念念盼着嫁人啊，羞不羞！”
　　佟兰音气极，却无言以对，轻扯住卢月琳的手臂，推她上前：“月琳，你最能讲道理的，帮我教训她。”
　　见状，芮格儿忙拉卢月琳到身边，作出臣服状：“月琳最通情达理，必不会偏帮你，且别病急乱投医了。”
　　乌云珠掩口轻笑：“你俩一见面，便要拌嘴吵闹，总是乱糟糟的，最好呀，一个嫁去天南，一个嫁去地北，可千万不能凑在一起，否则还不吵塌了天。”
　　芮格儿拍了拍胸脯，尽显冲天豪气：“放心吧，无论怎样，我都让着你。”
　　懒待辩解，佟兰音毫不掩饰的飞了白眼过去：“想的美，谁要跟你嫁在一处。”
　　卢月琳忍俊不禁，引得佟兰音绷不住脸，“噗嗤”一声笑将起来，于是四人闹作一团，攀扯着去稻香村喝茶吃点心。
　　顺利演算完题目，康熙不禁神清气爽，听得李德全禀说昭妃前来探视，忙宣进来：“闲了便歇着吧，何必跑这一趟，朕原想晚上过去用膳呢。”
　　昭妃接过红蕖递过来的食盒，缓缓掀开盒盖，端出一碗甜汤：“臣妾想着，时气开始热起来，喝碗莲子羹去去热，静静心。”
　　闻着清香扑鼻，康熙愈加愉悦，索性就着昭妃的手喝了一口：“手艺越发精进了，清甜可口，朕本来没念想，现在倒勾起了馋虫。”
　　说着，伸手接过来一饮而尽，又觉意味犹尽：“晚上你再做些吧，朕还能喝好几碗呢。”
　　见他点手相招，昭妃绕过桌案坐在他侧旁：“什么好东西也不能一口气吃个够，本是去火的，吃多了反而伤胃，明日臣妾再制一些送过来便是。”
　　笑着点了点头，康熙轻握住她的手：“嗯，说的对，这叫细水长流，便如我们一般。”见她面飞红霞，不禁心旌神摇，情不自禁的将她拉进入怀。
　　李德全见状，忙朝红蕖挥了挥手，二人默然退出大殿，轻轻掩蔽门扇，静候在门外，待听得内有传唤，才入内送入热茶。
　　康熙随意的歪在榻上，悠然呷着绿茶：“马上便端午了，朕想着摆个家宴，哄老祖宗热闹一番，算是尽个孝心。”
　　昭妃笑道：“要说向老祖宗尽孝，这第一大功臣，当数佟家小姐，皇上定要好好赏她才是。”
　　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在浸染了面庞，康熙放下茶碗，借闭目加以掩饰：“那便替朕备好赏赐吧。”又突的睁眼笑道：“老祖宗爱热闹，多传几个人进来吧。”
　　心头陡然一跳，立时油然而生莫名的慌乱，昭妃试探性的问道：“请皇上示下，传哪些家眷进来？”
　　康熙坐直身体，随意的拍了几下膝盖：“索额图家的乌云珠可以，本就是皇后的堂妹，朕还听说她跟兰音素日交好。”顿了顿，笑道：“朕险些忘了，你家妹子也常跟她们一起，都传进来吧。”
　　昭妃点头，起身福礼：“臣妾这便回去安排起来，晚上备好小菜，恭候皇上圣驾。”
　　康熙道声好，目送她出门后，长长吁了一口气，鬼使神差的，突觉心虚慌张，忙灌了几口茶，抚平了心底的涟漪。
　　回至永和宫，昭妃一言不发，静坐良久，将半年来的可疑情形细细滤过一遍，终究是无迹可寻，虽知与当事人无尤，仍是意难平，只觉胸闷气短。
　　红蕖见她神色不豫，向红萸递个眼色，小心翼翼的侍奉茶水，笑道：“娘娘先歇会儿吧，养些精神，晚上皇上还要过来用膳呢，奴婢们先准备起来吗？”
　　闻言，轻然泄了一口气，昭妃歪身靠在榻上的软枕：“就准备平时皇上爱吃的那几样清粥小菜吧，再加两个肉菜，谨防皇上觉得嘴里淡。”
　　听得有气无力，红蕖轻声问道：“现在便做上，再用锅子煨着吗？”
　　猛然惊觉方才的心不在焉，昭妃轻叹道：“走吧，我去看看。”说着，起身去小厨房，选定几样时鲜青菜，吩咐做成精致的小碟，肉菜随他们做拿手的两样便是。
　　回到殿里略坐了坐，遣红萸去打听着皇上何时起身，兀自闷闷不乐，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
　　别人家的便算了，偏偏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己虽是早有察觉，却自心底抗拒面对，才故意放纵这份刻意的粗心大意。
　　可惜，烦心事并不会因为逃避而消逝，反而渐渐显山露水起来，到底是为何，他对青梅竹马无意，却对向来懒待理会的妃嫔家眷生了心思。
　　末了，终是无可奈何，又听得康熙业已起驾过来，昭妃强打起精神，吩咐将饭桌摆开，往宫门口迎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