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仇人从小养大》谭诡玖

29、画师（九）

　　阿染把小川举出水面，拖着她往山洞里边游，他依稀能记起自己是谁，可是那些记忆却是破碎的，一时是火光冲天一时又是平静的岁月，连他自己都无法将这些记忆连在一起，可是还有一个人是连贯的......
　　那就是小川，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记起小川，细心温柔的满怀爱意的甚至是充满了信任的，这是令他感到陌生的情绪，可是却是让他身体发热的情绪......
　　现在，她来了，她来找他了......

　　阿染找到了一块平坦的石头，他把小川抱起到岩石上，他用手温柔地拨开小川额上的头发，用冰凉地手细细地划过小川的脸颊......
　　那是温热的柔软的......
　　四周无人漆黑一片，只有他的眼睛丝丝地冒着绿光，那是兽类能够夜视的特征。
　　他的心中有些颤抖，凭着本能凑近，唇贴上了那片柔软的肌肤，舌尖试探的一点......
　　他仿佛被自己惊吓到，瞬间沉下了水，在水下仰头看着石头上的小川，还昏迷着，没有反应......
　　他松了口气，又觉得憋屈。
　　他不敢再做什么，两只手一撑，他也上了那块岩石，蜷缩在小川身边，眼睛绿幽幽盯着昏迷中的小川。

　　小川喉头呛了一口水，鼻腔里都是疼的，先是剧烈的咳嗽，小川皱眉睁开了眼。
　　黑黝黝地一片，她并没有在水里，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不知哪里的风吹过，冷的令她发抖。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臂扶起来，她僵硬了一瞬，侧头看去，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小川已经睁大眼睛僵在原地叫都叫不出来，不知是冷还是害怕，全身抖的更是明显，反应过来就拼了命的远离那个东西，手下一空，她就失衡地要掉下岩石，却被那一双手臂抱住。
　　就连那双手臂都冰凉的如同冰块......
　　小川拼命地挣扎抗拒却无法撼动他半分。
　　他似委屈地哼了一声，小川心头一震。
　　“......阿染？”
　　阿染愉悦的哼了一声，兽类一样示好地舔了舔小川的脸颊，这次她是醒着的。

　　小川下意识的闪躲，却又被他紧紧箍在怀里。
　　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阿染你怎么了？”
　　“我们怎么出去？”
　　他不回答。

　　小川能感到风吹过，这里一定是有出口的，她进来的时候穿过了瀑布，一定能从瀑布的方向离开......
　　侧耳倾听，除了身边的阿染“咚咚咚咚”迅速的心跳声，还有......远处隐约的水声。
　　小川拽着阿染想要跳下水，“走吧，跟我回去，为了找你，大家都急疯了。”
　　阿染跃起跳下了水，把小川都带了下去，小川不知道阿染这么会游泳，只知道阿染拉着她的手，穿过了水流，穿过了暗礁，穿过了瀑布，从寂静到喧哗，从黑暗到光明不过一个瞬间。
　　小川用手捂住了眼睛，阿染感觉到了她的不适，伸出手帮小川捂住了眼睛，小川的手盖住了阿染的手，湿漉漉的凉冰冰的......
　　这只手好似有什么不一样了......
　　过了一会儿，小川适应了日光，慢慢挪开了阿染的手，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裸着健壮而苍白地上身正对着她正露齿微笑的少年。
　　阳光正好，水面反射着日光，这个深情看着她地少年明亮地就像是照亮她生命中的一盏灯......
　　攻城手在用重木捶打着她的心门，可她却忍不住地想主动为他打开城门，宁愿一败涂地，倾其所有都奉献于他。
　　小川好像突然明白了罗修言对她说的那句话，“我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心不由己，情难自禁。”

　　阿染好像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是却好像什么都没变，他更像是陈景染了......强大而自信......整个修仙界都有名的陈景染。
　　他本来也就是陈景染。

　　他拱着小川上岸，小川被他接触过的地方都羞热地仿佛要被灼烧，小川长这么大，从未与男人有过这样的接触，小川想要维持着平日的模样，可是这个阿染却与平日不太一样了。
　　小川要拉阿染上岸，阿染却摇了摇头，调皮地往下沉了沉，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她。
　　好像在水中他更自在一些。
　　小川向他伸出手：“走吧阿染，我们回家。”
　　阿染在水中朝她伸出一只手，苍白的手，在阳光下泛着光，修长细嫩，这并不是曾经阿染的手，却像是一个贵族的手......

　　阿染没穿衣服。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小川已经拉着阿染的手把他拉近了岸边，健壮的胸膛滴落的水滴......怕自己又看到什么，眼疾手快按住了阿染的肩膀把他按下了水。
　　“你等等，我先找个人来。”
　　小川使了一个术法，用叶子叠了一只千纸鹤，千纸鹤晃晃悠悠地飞走报信了。
　　阿染在河水下仰头看她，湿漉漉的眸子有些迷茫又有些委屈，仿佛并不知道为什么小川放开了他的手又把他略显粗鲁地按了回去。

　　师兄赶来的很快，并带来了一身从猎户那里借到的衣物，小川背过身去让阿染穿上衣服。
　　师兄想问什么，小川对他摇了摇头。

　　阿染穿好了衣服，几人被士兵们团团围住被迫往王宫赶。
　　士兵们好似得到了王妃的命令，师兄敢怒不敢言，阿染却没从前那么听话了，士兵们拿着刀剑围住了他们，阿染却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们，没有反抗也没有动，还是小川主动拉住了他的袖子阿染才跟着小川走。

　　今晚，就是王妃要见罗修言的时间。

　　师兄一直在瞄两个人，小川心里知道阿染必然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此模样，如此奇怪，能在水下生存，必然是灵力法术恢复了，阿染也许真的是极品的水灵根，法术能恢复.......
　　记忆呢？

　　小川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若是阿染一直都这么听话粘人，小川宁愿永远都不去想那个问题。

　　几人被困在了侧殿中。
　　狐六对阿染并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阿笙却扇动着翅膀对阿染一直粘着小川表示抗议。
　　师兄让阿笙安静下来，然后就对小川问了一堆问题。
　　“你怎么发现的他？”
　　“他之前就一直在潭水里泡着没出来过？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是失忆了，那他怎么单单记得你了？”

　　阿染仿佛并不想说话，只是看着小川，小川冷汗都快要滴下来了，师兄却一直不放过她。
　　“他能在潭水中呆那么久......我想他也许是掉下来的时候摔住了......恢复了从前的法力？毕竟师兄也知道，阿染他是单系水灵根，之前他那么厉害，也许他是极品的水灵根呢......”
　　师兄看着跟个傻子一样的阿染思考着这个答案的可能性。

　　阿染依旧一句话都不想说，问他就只会摇头点头，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夜色来的很快，还没刚到傍晚，王妃就让脸色惨白的宫女来请几人出门。
　　阿染路过宫女的时候对着宫女暗暗呲了呲牙，小川看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挡在了阿染与师兄中间，却忽略了狐六也跟在后边。
　　狐六走快两步跟上了阿染，喉咙里发出兽类威胁的咕噜声，阿染瞪大眼睛，朝狐六低低吼了一声，狐六被震得浑身的狐狸毛都竖了起来，狐六逃到最后边用阿笙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自己。
　　小川听到动静回头瞪了一眼阿染，阿染扁了扁嘴，和他小时候一样，乖乖拉住了小川的手。
　　夜晚，湖心亭灯火通明。
　　小川以为终于可以见到传说中的第一美人，可是王妃依旧没有出门，她让官儿传话。
　　“我姐姐让你们带着罗修言进殿中找她。”
　　师兄哼了一声，“是人是鬼说不准，派头这么大。”

　　小川手中拿着阴阳镜召唤他，可是这次罗修言却没有依照他的约定现身。
　　试了几次后，小川犹豫的说道，“也许是人太多了，你们把灯都熄灭了，所有人退后。”
　　阿染不愿走，却被周英不耐烦地拉着走开。

　　果然，阴阳镜一出，罗修言就现出了身，他笑眯眯地双手插在棉衣的袖套里。
　　“今日来的晚了，还请见谅。”
　　罗修言看了看阴阳镜。
　　“这个东西阴气太重了，若是没什么用了是谁的你就送还回去吧。”

　　罗修言被王妃召见。
　　他终于迈出了湖心亭。
　　殿门已开，殿内的白纱被风吹到了门外，殿中灯火幽幽，烛火晃晃悠悠地似是要被风给吹灭了。
　　罗修言先行进了踏进了殿门，抬头看了看。
　　“这里，还是从前的模样。”
　　小川好奇，跟着罗修言进了殿中，师兄他们却被拦在了殿外，只有官儿能进来。

　　王妃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罗修言，多年不见了。”
　　罗修言正色，恭恭敬敬对着王妃行了一礼。

　　“罗修言，靠近说话。”

　　小川跟在罗修言身后，罗修言往前走了走，小川犹豫了一下，好奇心促使着她也往前走了走，那是离王妃最近的时候，浓烈的暖香熏得人头晕，不知道王妃怎么喜欢这样浓烈的味道......
　　“罗修言，她不见了。”
　　王妃手中拿出了一幅画，隔着纱帘朝罗修言缓缓展开，那画中湖光山色鸟语花香，雕栏画栋都如同身临其境，只是这些所有的景物都应该是陪衬，传说中画上的美人不见了......
　　“她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把她给变不见了......”
　　“罗修言，我要你找到她......或者你再替我画一个她。”王妃有些激动，说完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罗修言闻言皱了皱眉，又对着王妃行了一礼。
　　“王妃，若我没记错......她不就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