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仇人从小养大》谭诡玖

18、狐六（三）

　　小川自从那一次就不敢再让阿笙上床睡，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是怕阿染多想还是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笙好似确定了小川依旧和以前一样爱它，也确定了它在小川心目中的地位总要比那个冷着脸的讨人厌要高得多，阿笙倒是老实了很多，就像是已经确认了自己正宫的地位。
　　狐六闹了几天要同小川一起睡，被阿染和阿笙双重镇压后就熄火了。

　　阿笙做回了小川的好帮手，继续替小川照顾后院的其他灵兽们。

　　本来小川就觉得这件事应该以阿笙的回归结束了。
　　毕竟狐六又不知道受什么刺激跑哪儿了，以前两三天的回来点个卯就出去疯了，现在四五天的不见影子。
　　“别是碰上什么麻烦吧。”小川站在院门外看。
　　“不会。”阿染不以为意的样子，“他不找别人麻烦就好了。”
　　小川想想也是，狐六那个机灵狡黠的劲儿，想必别人也蒙不住他。

　　夜色刚刚降临，弯弯的月牙刚刚上了红阁楼的房顶，楼里男男女女欢声笑语，酒香似乎把房顶上的月牙都熏出了红晕。
　　“六爷，您这次可是少见的没了门禁，跟哥儿几个出来玩一玩，哥几个必然亏待不了您。”一个穿着绿色锦袍的公子哥儿一边谄媚地笑道，一边给身边的人倒了一杯酒。
　　旁边的男人，穿着一身暗红色锦袍，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在转动着另一只手上带着的羊脂白的扳指，那只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喂进自己嘴里，尖尖的下巴，张开樱粉色的唇，挺直的鼻梁，细长的双眼，左眼角还有一点风流妩媚的泪痣，满身不在乎的劲儿，细长的眼懒懒瞥你一眼就能酥掉一身的骨头。
　　真真比这楼里的花魁还要娇媚。

　　然而他身边的那个穿着绿色锦袍的人可是知道，这位爷真的是不好惹。
　　当初仗着自己的爹有些本事，看他这个颜色就真的不长眼地上去调戏，被狠狠教训一通后，又被收做他的小弟，两人都不是什么老实心眼的人，一拍即合，自此跟着他招猫逗狗，享乐作恶。

　　若是小川在，小川一定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在她眼中还是个孩子的小狐狸，转眼就变成了别人眼中不好惹的爷，还在这种地方出入犹如自家。
　　狐六虽说被当孩子养了几百年，可他去人间闯荡的时候才发现，小孩子并不吃香，男人才吃香，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他变作这般模样怀揣着种种作恶的心思来与各色人打交道，排遣自己想要观察人的好奇心。

　　任谁都不会把一只小狐狸和眼前这个妖孽一般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红阁楼里的姑娘不管是有客还是没客的总爱时不时地飘过来一眼，姑娘们都在注视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这让狐六感到了丝丝的骄傲。
　　瞧，这么些个姑娘都喜欢他，怎么就小川不长眼，他上赶着陪睡还被轰出来的。

　　想着这些，心中越是气氛，身边的姑娘每次想要凑近点来倒酒的都被穿绿袍的男子给挡住，他知道六爷不喜欢这样姿色的女人，近身都不大愿意。
　　谁知这次六爷一把捞过路过的姑娘坐在自己怀里，两只手指捏着姑娘的下巴，凑近了，两个人的唇都几乎要贴在一起。
　　“你说......我好看吗？”
　　姑娘怔怔点头。
　　手指上本应是女子细腻皮肤的触感，但却摸出了一手的粉来。
　　狐六悻悻松开了手，捻了捻手指上沾染的脂粉。

　　狐六觉得自己蛮贱的，小川又不喜欢他，他还巴巴地往上凑，这么多喜欢他的姑娘，他却一个都上不了心，还不是年少不懂事，喜欢小川的手温柔的抚摸他一身皮毛，哪儿痒就摸哪儿，从头顶舒爽到了尾巴尖。
　　狐狸总是爱惜自己的皮毛的，可是他就是愿意让小川摸摸他，温柔的爱意似乎能通过那一只手传达给他，也许这就是许多灵兽都喜欢小川的原因。
　　可他不是那些低等的普通灵兽，他可是高贵的九尾狐。

　　小川不喜欢他，无非是因为她身边那个傲慢讨人厌的小鬼。
　　狐六站了起来。
　　“不行，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狐六撇下姑娘和哥们儿一个人趁着夜色走出了红阁楼。

　　院子一直都没锁门，那是小川特意给小狐狸留的门。
　　狐六趁着月色赶回家，圆润修长仿佛还泛着光的手指刚摸到了粗糙的栅栏就“噗”地一声变成了一只有着黑色肉垫的红色毛爪。
　　小狐狸趁着夜色“嗖”地翻过了篱笆墙。

　　他用术法挑开了小川的房门，笨凤凰睡着了，缩在小川脚踏旁，头塞进了自己的翅膀里，还轻轻打着呼。

　　真是好时机。

　　轻手轻脚爬上小川的床，一只爪子掀开被子，利落钻进被窝里，小狐狸奶着声音“嘤嘤嘤”地寻求小川的怀抱。

　　谁知，小狐狸这边还没摸到小川，他就被隔着被子打了。
　　小狐狸怒掀被子，看见黑夜里亮晶晶的一双眼睛。
　　阿染皱着眉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只长木棍。

　　小狐狸呲了呲牙，没有发出声音，暗暗威胁他。
　　阿染冷着脸，对着他做出一个口型。
　　“滚。”

　　小狐狸气呼呼看了眼熟睡的小川，翻身下床，出了门。
　　阿染也跟了上去。

　　阿染这阵子苦修法术，他肯用功，悟性本也是极佳的，这些术法都像是已经学过一般让他有些熟悉感，他的法术精进不少。
　　小狐狸也没有如同上次一样随身带着捆仙绳。
　　两人仿佛都有着不出声的默契，静悄悄地过了几招。
　　小狐狸眼看着就落了下风，心中并不想输给这个讨厌鬼，找到时机窜上了房顶，尾巴团着四只爪乖乖坐在房顶上，头顶上一轮圆月照着他的皮毛都泛着光。
　　小狐狸眯眼威胁道：“你等着。”
　　说罢，便甩着九条飘逸的尾巴从房顶的另一边下去了。

　　阿染松了口气，扔了木棍，暗暗握了握被狐狸爪子刮伤的手，回屋里继续睡了。

　　小川自从上次在邻居那里知道了他们并不想让孩子跟他们交往，小川就不再强求为阿染找到个伙伴。
　　阿染这个性子太过沉闷，小川问一句才答一句，一点也不活泼主动，也不像是平常孩子的性子，小川也就放弃让他交个朋友的想法。
　　再说阿笙自从性子转变了之后，对阿染也就友善多了。
　　兴许两个人能做朋友呢。
　　小川乐观地想着。

　　阿染沉浸在小川默给他的弦川门高阶术法口诀中，心中有了底了，默念着口诀手指一伸，指尖上就显出一捧水来。
　　这是唤水术，没有纯净的灵根使不出来。
　　小川见了尤其高兴。
　　“这是门主都使不出来的法术，这本书也曾因此束之高阁，本来门主期望着我能参透，可是我的天资愚钝灵根杂乱，只能生硬背下来，没想到被你参透了。”
　　小川鼓励阿染再使用一次，阿染集中了注意力，手掌一抬，一捧水就现了出来。
　　小川愣愣的看着那捧水，阿染又使了使力，那捧水又大了些，他想要看小川惊喜的神色，也想要看看自己的能力究竟多大。

　　那捧水慢慢变大，阿染皱起了眉，脑子中嗡嗡地响，识海逐渐变得灼热，那是力竭的征兆。
　　水球“啪”地一声掉落在桌子上，摔成了一滩水渍，阿染倒在桌前。

　　小川摸了摸阿染的额头，烫的厉害。
　　看来是力竭了，小川把阿染抱到自己床上，盖上了被子，用冷水浸了手帕，搭在了阿染滚烫的额头上。

　　小川坐在床边，看着阿染通红的脸，叹了一口气。
　　看来他真的是天资聪颖，天生修仙的料子，当初门主得到他的时候必然是欣喜若狂的吧。

　　想起他从前的风光无限，少年成名，又想起又是他造成了弦川门的惨状。

　　小川的手摸了摸阿染的脸，又叹了一口气。
　　阿染好似找到了发挥自己特长的术法，每日不停的练习，然后每次都力竭地休息。
　　“你不用这么拼命，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修习这个术法。”小川摸了摸阿染的头。
　　阿染通红着的脸，眼睛却晶晶亮地看着小川，抿着嘴甜甜地笑。

　　他想变得强，想快点变得厉害，想要保护小川，想要把那些不好的全部赶走，然后......然后......
　　小川就可以只对着他好，只对着他笑，只对他说话......

　　想到这些，他的脸又红了些。

　　小川微凉的手蒙住了他的额头，他的目光只能从她的指尖透过看到她樱红色的唇，嘴唇轻抿出一个担心的弧度。

　　小孩子长得尤其快，小小少年日复一日努力着，小川学着她娘亲的样子给阿染也在院中的树上划上阿染成长的痕迹，划痕越来越高，阿染从一个小小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少年。
　　少年在抽个，个子长得飞快，手长脚长细细瘦瘦的，阿染圆润的脸渐渐有了轮廓，眼睛变得更加沉寂，他变得更加像是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