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碾压全世界的男人[综]》耶久

30、摘下眼镜做个人⑦

　　从始至终，须原秋纪都被章珎隔绝在外，因此，少年对佐伯克哉的所有遭遇全然不知。
　　离开狗舍重获自由，缺乏社会经验的须原秋纪也不曾想过向警方报警。

　　回到家中，不出所料的，父母对他这段时间的消失毫无感觉，就算察觉到了，也仅认为他只是和以前那样和朋友一起玩儿过头。

　　须原秋纪在家好好休息了两三天，提起书包便重返校园。
　　教师、同学的反应非常冷淡，不意外，反正他和这些人没有什么接触与联系。但是那些朋友们，看到疏久未见的须原，只有两个反应。
　　要么嗔怪须原秋纪不回邮件，要么揶揄他当晚离开酒吧后是否有继续那段艳遇。

　　身在人群之中，须原秋纪却感到一阵失落。

　　家庭，学校，无论是什么地方，都没有人关心他。

　　放学后，须原秋纪不理身后朋友的连声呼唤，孤身离开。
　　他回到家里，翻出章珎所给的几部舞台剧录像带，翘课在家默默看了两天，回头根据离开时那个男人所给的信息，找上了宠物店。

　　看到那个男人在宠物店里安逸地逗猫，须原秋纪感觉自己要瞎了。
　　他的形象能和精英、家境优渥二世祖等标签完美贴合，但是开宠物店撸猫养狗……这种可能性从来不在须原秋纪预想之中。

　　须原秋纪进店之后磨磨蹭蹭，别别扭扭，好半天才开口道出此行的目的。
　　他想让章珎帮忙参考他未来的规划，他想学表演。

　　章珎略感诧异，回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目光乱飘，脸上飞速掠过难堪的神色，以为男人在无声地嘲笑他不自量力，咬咬唇又说，只要能接触到戏剧，他学舞台美术也可以。

　　章珎弧度轻微摇摇头。他所吃惊的倒不是须原秋纪的志向，而是他的举动。
　　明明有那样富贵的出身，这种决定人生的大事却要拜托他这样的外人。

　　不过……如果有可靠可信的人，须原秋纪也不用来找自己了。

　　章珎转过头，继续逗猫。少年见状，以为他漠不在意，不禁越来越灰心，正想走，男人却开口道：“好啊。”

　　从章珎为须原秋纪联系学校，到少年为了能够顺利入学一边在章珎的宠物店兼差一边学习备考，又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这期间，章珎不需要主动跟着看佐伯克哉的成长进度，也有许多渠道能够去了解其情况。
　　佐伯克哉的强硬手段的确很适合混这一条路，他参与不久，组织中五十岚家的权威便不断下降，与此同时，该组织的道中地位也在持续上升。

　　权力的衰弱让五十岚家感到不安，对家族没有感情的五十岚太一却始终对此无动于衷，不做行动。在佐伯克哉的操作下，没多久，太一的祖父便形同傀儡，被佐伯克哉点点架空。

　　那份强势与魄力的确令人侧目。

　　所以，观察到这样的佐伯克哉之后，Mr.R还能忍耐多久呢。

　　章珎不动声色，删掉短信，给对座一脸丧气的客人斟上茶。
　　“好久不见，片桐先生。”
　　这些日子，工作上接连遭遇不顺心的片桐稔低眉垂目，水雾缭绕，神色中遮掩不住的失意，依然撑着无事的笑容温和道：“是呐，久疏问候了。”

　　旁人看来，佐伯克哉似乎已经拥有了世人穷尽一生所追寻的一切。光明的前景，权势，财富，所有所有，只要佐伯克哉需要，皆唾手可得。
　　佐伯克哉冷漠而从容地应对着旁人的恭维与刁难。

　　私底下，佐伯克哉已经受够并且厌倦与这些人类没完没了的接触。征服这一切是很容易的事，……除了中野。
　　仿佛腻烦，又好像极致的空虚，佐伯克哉对这个世界渐渐失去了兴趣。

　　是夜，又一次成功将他人狠狠打压的佐伯克哉从酒宴归来，独自回到自己位于六本木的新公寓。他进入家中不久，一位着黑衣配黑帽的金发男子无声出现在他身旁。
　　是Mr.R，他先是褒赞佐伯克哉如今的成就，继而转口邀请佐伯克哉随他一同前往新世界。
　　佐伯克哉下意识重复道：“新世界？”
　　“是的。”Mr.R笑容暧昧，蛊惑道，“一个与您十分相配的地方。”

　　Mr.R口中所说的俱乐部，位于一条理应不能够开设此类娱乐场所的街道。佐伯克哉跟着他，一路前行，明明穿过闹市街区，奇妙的是，街上的行人似乎视他们如无物，几次险与佐伯克哉迎面相撞。
　　佐伯克哉掸掸衣袖，回头看路人，又看Mr.R，对方嘴角微微勾笑，不言不语。
　　他皱皱眉，不再去想。
　　走到那座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俱乐部前，佐伯克哉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去看，身后空无一人。Mr.R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佐伯克哉难道还在留恋着这个世界，期待有人能来拉住他吗。Mr.R轻轻拧眉，复笑道：“请随在下一同进去吧，佐伯先生。”
　　“佐伯先生”，这个称呼让佐伯克哉忽然恍惚。他不自觉迈开腿，踏入店门的前一刻又开口问道：“如果我进去，能得到什么？”
　　宽大的帽檐遮住Mr.R半张脸，佐伯克哉只看见他的柔润的唇角上勾：“一旦进入这家店，您就能拥有您所想要的一切。”
　　一切么，未必……也随便了。
　　佐伯克哉微微闭眼，忽略心底深处的细小悲鸣，怀着有进无出的觉悟，走进俱乐部大门。

　　啊啊……Mr.R满心愉悦。无论好坏，等候许久的果实终于成熟，并落到他的手中了。
　　Mr.R轻笑道：“我们期待您的到来已经许久了。”

　　佐伯克哉垂眸看向Mr.R，正要回应Mr.R，忽然，他的身体像一根电动特殊按摩用魔法棒一般剧烈地抖了起来，然后在Mr.R诧异至极的视线中霍地倒下。

　　身后一个男声和声笑道：“我等待这一天，也很久很久了。”

　　Mr.R猛然回头，清瘦挺俊的男人若无其事将电/击枪揣回怀中，低身为佐伯克哉铐上手铐以防万一，这才礼数周全地向浑身僵硬的Mr.R问候说：“不请自来，打扰了。虽然是初次见面，”他弯着眼睛，意味深长接着道，“不过您应该认识我吧。”
　　看到这位无理之客的第一时间，大惊失色的Mr.R便试图利用精神攻击击昏对方的意识，像对付以前那些不太配合的任务对象一般。可是，眼前那人非但没有如他所愿稳稳倒地，那双含笑的眼睛反而更亮，似有所察地盯向Mr.R的脸。
　　太不正常了。
　　Mr.R一脸提防，下意识倒退两步，强笑着向他打招呼：“晚上好，中野先生……”

　　章珎点点头，不管他的真实态度，径自微笑上前，不由分说强硬地抓起Mr.R的手腕，同样扣上手铐。确保眼前的情况已在自己的掌握，这才开始仔细观察这间俱乐部的情况。

　　这里的空气有淡淡的甜腻气息，让章珎想到第一世在D伯爵的宠物店中曾嗅过的味道。
　　同样是甜，伯爵的宠物店香得梦幻，让人沉醉放松。而这里的气味……则腻得人思考速度停滞。
　　还有就是隐隐传入耳中高低各异粗细不等的奇怪声音……

　　是他听错了吗。章珎略微皱眉，若有所思，回头打量面带不甘的金发男人，又在他的手铐扣上从店中带来的金属狗链。牵着Mr.R走向漫长的回廊。
　　男人明摆着早有预谋的行动让Mr.R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的心渐渐下沉，开口打算说些什么，章珎压根不想听，回身掏出一截胶布，“啪”地往他嘴上一贴。
　　Mr.R愣了愣，剧烈挣扎。

　　先是电/击枪，又是手铐，还是金属狗链，现在又是防静电胶布。这何止是准备周全，而且两手空空的他到底又是怎么带来这些东西。

　　这个人是哆啦A梦吗！

　　章珎没有那么好心去挨个解开Mr.R的困惑，他停在一处房间门口，犹豫片刻，轻轻拉开门，一副非常辣眼睛的多人肉搏现场戳入眼帘。
　　一时间，他觉得眼睛特别疼。
　　章珎默默关上门，走到下一扇门前，重复拉开动作，眼前的画面目害程度也丝毫不低。
　　……
　　他勉强开了几扇门，终于清楚肯定那隐隐约约的声音是什么了。

　　章珎目光晦暗，莫名叹口气。经过这几处场景的毒害，他也得以大致清楚这个空间的性质。
　　原以为，巴弗梅特妖精的存在只是俗套的配置，没想到，这个空间当真和那些欲望有如此深切的关联。
　　如此一来，章珎再看身后的Mr.R，只觉得无法直视一言难尽，连带着短时间内也许再不能正常看待佐伯克哉。

　　见识了这里，他不明白Mr.R对佐伯克哉要求那么高费那么多工夫是为了什么。简而言之，做这种地方的王，说白了……
　　不就是所谓的情///色场所老板吗？
　　章珎扯下胶布，居高临下地站在Mr.R面前，蹙眉质问道。
　　“您错了，”Mr.R低声笑了数声，这才说，“这里是世间一切快乐与欲望的聚集之所，只为禁锢于伦常的人提供服务，探寻他们的内心潜能与美丽……”
　　章珎深深地看看Mr.R，凉凉道：“还是我年少不懂事，原来世间的一切快乐、欲望、内心潜能……此类种种，到头来唯一的表现形式竟然只有这种方式。”

　　邪道。他懒得再听Mr.R的强行狡辩，再次摸出胶布往其嘴上一贴，这才出声呼唤道：“西虎。”

　　无视Mr.R的惊疑，一只条纹斑斓的大虎凭空出现在这处异次元空间中。
　　那只老虎大得惊人，和宠物店老板中野不同，它所散发的气场玄妙至极，非常接近这片异次元空间的气息。只需一秒，Mr.R便能清晰地判断出来，那不是活物，更不是寻常存在。

　　大虎甫一落地，当即开心又亲昵地围着章珎挨蹭不止。

　　已经是数百年没有再见到这样活蹦乱跳的西虎，章珎举起胳膊，搂住虎颈，把大虎的头揽入怀中。西虎嗅着主人的气息，乖乖将一对毛茸茸的前足攀在他肩上。

　　西虎开心极了，长而有力的虎尾左右摇晃。离开小花那片世界后，虽然它最终得以跟着章珎不断穿越，但仿佛是它强行穿越的代价一般，数个世界以来，它只能以一动不动的纹身形态相伴主人身旁，偶尔为章珎兼职四次元口袋，装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想到这里，西虎忽然一阵不舒服，像是吃坏肚子一般低头作呕，三两下便吐出一只狼狈不堪的妖精。

　　不明状况的妖精将将落地，眼睛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光亮。傻愣愣的妖精刹那间兴奋到原地打滚。

　　它胡·巴弗梅特·汉三又出来啦！

　　未等妖精充分抒发自己此刻的激动之情，一摇一滚中，眼角的余光便觑到了那个一掌把它攥到休克的恶魔般的男人。妖精顿默，小小身躯一阵瑟瑟发抖，停止滚动，再扭头，恰好和沉默无语的Mr.R对上视线。

　　妖精：“？？？？”

　　等等，那个恶魔般的男人也就算了，为什么Mr.R大人也在这里，还一脸菜色？
　　抬头看四方，妖精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好像是它所熟悉的异次元空间，R之俱乐部……

　　“哜哜哜哜哜我们店被入侵了吗R大人！”瞬间飙出眼泪的妖精向着Mr.R的方向扑身上前，一只嘟嘟的肉掌从天而降，稳稳地把妖精摁在肉垫之下，不许它做丝毫动弹。

　　妖精试图扑腾，发现挣扎无效，索性趴在地上流泪装死。

　　牢牢封住Mr.R口部的胶布再次被撕下，Mr.R喘口气，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道：“我还以为它已经死了。”
　　“显见的是，并没有。”
　　Mr.R闭眼，再睁开，用陈述的口吻淡淡道：“所以之前我失去和妖精的联系，是因为妖精被您的虎给吞下去了。”
　　“回答正确。”章珎站直身体，目光下睨居于弱势的Mr.R，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一边看向空无一人的四方，玩味道，“你的同族们都赶回来了，是吗。”

　　这是Mr.R今晚所受的不知第几个惊吓。明明他的同族都在墙壁的另一边，并没有直接露面，为什么他还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这是什么，第六感……精神力……？

　　话音初落，一个、两个……数不计数的苹果与石榴从四面八方的走廊里滚到章珎脚下，成熟的果香味在空气中弥漫，随着香味的扩散，一个接一个匪夷所思的画面在章珎眼前展开。
　　他看见片桐稔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佐伯克哉对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在脱衣服；
　　甚至还有五十岚太一和须原秋纪，越到后来，做出奇怪举动的事物已经不只是人，还有沾满粘液的藤蔓植物。
　　多么上不了台面的下作手段啊，章珎面无表情，抬起脚，精准地踩爆身边一颗石榴果，一幕不堪入目的幻象随着他的举动砰然破碎，消失。

　　他双手插兜，慢悠悠走来，一脚踩碎一颗果子，飞溅的汁水在地毯上盛开浅红散花。章珎低头俯视Mr.R，慢声道：“你现在，还有一个向我解释的机会。”

　　一滴冷汗从贯来风云不惊的Mr.R额上滴下，他知道这个男人没有色//欲，可不知道他的无欲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作为R之一族，他能清晰地看见同族所释放的那些活色生香幻景。
　　不客气地说，但凡是人，在那样的画面前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反应。
　　偏偏眼前的人没有。
　　他明明具备正常的荷尔蒙数值与生理条件，唯独、唯独，就是没有情/欲。

　　这个男人比Mr.R所认识的和尚还夸张，俗世中的和尚，能够做到彻底禁欲的少之又少，不管是自幼步入空门还是成年后投佛，作为人，他们的一生多多少少都会有所躁动。在允许僧侣结婚的日本，屈服于情/色的和尚更加不是少数。
　　而他，明明看见了，嗅到了，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可以让人捕捉。
　　就像是……就像是自性清净，由是本不生灭，由是本自具足，由是本无动摇，故……能生万法。失策招惹到这样的人，对操控人类欲望的R之一族来说，或许是最大的错误。

　　Mr.R努力平静，不让略微发颤的语调泄露自己的真实心情，勉强道：“我的同族做了失礼的事，请您原谅。”章珎依旧垂着眼看他，不言不语，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不称心，Mr.R沉默片刻，又道，“如果之前让妖精前去贵舍，为您造成了巨大的困扰，我也在这里向您道歉。”
　　章珎看了他许久，终于开口道：“你以为我说的是这个？”
　　“原本，我的确为妖精的监视而生气。这次过来，也是想和你弄清楚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章珎一手轻拍西虎的头，大虎乖依地顶顶主人的手，微圆的琥珀色圆眼与章珎看向同一个方向，两双眼睛都盯着Mr.R。“我本来以为，我的遭遇是特例。此刻才发现，全人类对你们来说，都是无差别的玩物是吗？”

　　看看那些房间里的人，高矮胖瘦，年长年幼，不管美丑身份，在这里通通沦为失去自我的欲//望娃娃。
　　看着他们丑态百出的举止，章珎不觉得滑稽可笑，浸上他心口的情绪只有同为人类的怜悯，悲哀，和漫无休止的愤怒。

　　如果没有Mr.R这种存在的插手，那些人中，有几人心甘情愿堕落为那种形态任人取乐。

　　“这样糟践他们的灵魂与尊严，凭什么？”那个身穿洁白上衣的男人轻轻问道。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回应，自顾自道：“你们觉得自己超凡，认为自己特别，觉得自己有资格这样玩//弄和折/辱他们？就因为所谓异人的身份给了你们这样的优越感？”
　　“如果你们当真足够强大，即使所行之事为恶，也能无所忌讳地走到阳光之下，坦荡磊落。显然，你们没有那个能力。”章珎一手摁着额角，双眼紧闭，慢而清晰，字字有力地说道，“所以，告诉我，你们的力量来自于何方，然后，”而这个能让西虎现身的异次元空间……，“这里真的是欲/望的世界吗？”

　　空气不明原因地震动起来，Mr.R满目惊骇，章珎不再问他，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以他的脚下为中心，这片空间开始接连崩碎。Mr.R被章珎牢牢捆住，无法逃离，他的同族们早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情况不妙，转身准备撤离这片世界的关口，所有的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自动关上。
　　不知道是他的同族，还是散落在这处空间各个角落的妖精，抑或是那些沦为玩//物的人类，惨叫哀嚎声由远及近，渐渐传来。
　　Mr.R不再勉力保持淡定的表象，看着周围的一切，大声喊道：“你做了什么！”

　　男人说：“如果这里是欲望的世界，那么欲望理当是精神力的从属；如果你们需要一个强欲的领主，或许另外的一个人也能够同样将这里支配。”

　　Mr.R瞬间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不可能！没有人类能够拥有那样的精神力。”即使是这个人也不可能，区区一个只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类……

　　仿佛是为了呼应男人的言语般，异次元空间进一步坍塌。

　　或许普通人类的确做不到这一点。
　　但一个死后独自冥思千百年的灵魂呢。一个曾与西虎一起从太平洋一路冲杀到大西洋，最终将世界之都纽约控制在手中的灵魂呢。一个曾经以帝王身份征服世界二十余年，让数十亿人俯首膜拜，更作为魔龙统率一座世界半壁天下数百载的灵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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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可能真割的，一旦做了，佐伯克哉在Mr.R那里就会直接失格，那就玩儿不下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