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说要打我》东世

23、二十三

　　人生总是有几个特别尴尬的，尴尬到让人想原地自爆的那种时刻。
　　严术不想自爆，他比较想让乔良原地爆炸。

　　所幸上台前乔良并没有跟别人宣传他是同来的朋友，不然严术现在一定如坐针毡，芒刺在背，恨不得托马斯回旋把台上的小傻逼踢回娘胎重造。
　　最开始还是很正常的，乔良也不过是抢了吉他手的吉他，故作高深地扒拉了几个音后。但很快严术就感受到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还没来得及放下酒杯，把乔良拖下来，就被对方最大音量嘶声力竭的rap震出满身鸡皮疙瘩，差点灵魂出窍。

　　不过乔良好歹还戴了假发，不知道跟酒吧哪个小姐姐借了化妆品化了个烟熏浓妆，如果不是对乔良特别熟悉，严术估计也认不出他是个女装大佬。

　　这样瞎几巴唱还有年轻人在底下叫好，可能只是觉得台上这个灵魂歌手的脸还不错。哎，唱的不好也有资格热爱音乐嘛，是不是？
　　乔良用的竟然还是伪音，严术听了五分钟，终于习惯了这种神奇的rap风格，被洗脑得觉得乔良唱的还过得去。

　　不至于五音不全。

　　甩着头发唱完两首后，乔良眼皮一翻，歪嘴一笑，抓起散在背上的假发扎成一个马尾，让后面的架子鼓手停了停，才拿着话筒说：“刚才开个小玩笑，希望大家不要介意。我今天来宣传一下我男朋友的新歌《凉白开》，不接受恶意评价，要买专辑上网自己搜。”
　　他歪嘴笑时基本就看不出原来单纯不做作的形象了，整个就一妖艳碧池。严术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乔良这小傻逼还有两副面孔？还有他不是单身很久了吗？从哪里来的男朋友？

　　酒保拿了杯刚调好的鸡尾酒放在严术手边，说：“你新来的可能不知道，这个姐姐两年前在这里跟她男朋友驻唱过，不过一般都是她男朋友在唱……哎，好像就是最近要来开演唱会那个。”
　　“郑颂。”严术说，一边想怪不得乔良的手机铃声都是郑颂早年的清唱。
　　“啊，对。就是这名，好像还有点人气。那时被唱片公司签了之后两个人就很少过来了……”酒保说，“不过也是，谁成名了还会来这种小地方驻唱？多掉身份。”

　　刻意与外界隔离的环境，靡靡之音像翻腾的潮流，在不见天日的昏暗之处把这些挥动着双手的年轻人拖入幽深的渊底。
　　香烟，红唇，高脚杯。琉璃色的液面映着摇晃的灯光，还有无数双伸向天空，好像想抓住些什么，又什么都抓不住的苍白的手。
　　群魔乱象。严术先前也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酒吧。他在想乔良是怎么搞到在这里谋生的，而且两年前乔良就是以女性的身份陪伴在郑颂身旁的吗，为什么上次乔良说穿着女装在厕所遇见郑颂时，郑颂没有认出他？

　　好吧。严术道歉，他不该觉得乔良是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这个男同学的故事复杂到灯光师都要照死他。
　　“她男朋友没出名前，很多歌词都是她写的，厉害吧？”酒保摸了摸耳朵上的耳环，有些暧昧地笑了笑，“开始时她还不是这种打扮，比现在还要更瘦点，就跟高中的小姑娘似的。后来可能是觉得那种打扮不适合这里，才化成了浓妆。”

　　“他……她那时候也是长发？”严术问。
　　“不是，就那种学生头，很乖巧的样子。”酒保笑着说，“要不是她刚刚和店长说了自己的身份，可能我还认不出她是谁。”

　　时间，还有妆容。
　　但真正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因为这种原因认不出来么？
　　这样的伴侣不是感情不够深，就是太过粗心大意，对细节毫不在意吧。

　　乔良不知从哪拿了把凳子坐了下来，睫毛低垂，在吉他上轻轻地拨了几下，唱道:
　　“无言不知天寒地冻各自心中冷暖，若是从故事开始便知相守太难。”
　　“不曾经历春暖，徒步走过冰川。”
　　“日子化为凉白开，倒带不可重来。无知填充空白，学会自我疗伤。”

　　“这首歌是我和他三周年的纪念曲。”［少女］笑着，俯视着人群，“现在当然还在一起，以后就说不定了……”
　　她并不在意别人恶意或是批判的视线，从很早以前，她就作为乔良躲避这种视线的方式存在了。
　　郑颂在她这种依附的生命中，是一个同样特殊的存在。

　　因为在她真正产生自己的意识时，乔良的男友就是郑颂。
　　乔良那时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和郑颂在一起，连带着，她的世界里也只有本体和郑颂两个是具有真实意义的生命，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少女］说完结束语，才开始思考如何向本体隐瞒她的存在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解决方法是她可以接受任何人的邀酒，喝到烂醉如泥，不省人事，最好能宿醉到明天下午。
　　正好本体的朋友也在这，可以帮忙把这具身体完好无损的运回去。

　　严术拦她，说:“你现在才想起来喝？怎么不刚刚上台前喝几口壮壮胆？”
　　“壮胆我还用这种酒？”［少女］哈哈哈地笑，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壮胆得用老白干啊朋友。”
　　“还好，我刚刚都差点以为你不是乔良……早知道你是来搞这种操作，就该把老陆拖过来。”严术也跟着喝了两杯，头有点晕，想着还要搬运乔良，就没有再倒。

　　他看着乔良一杯一杯地灌下去，灌酒的模样又颓唐又艳丽，打个比方就是那种身着华服的败狗……
　　严术没有劝人的经验，干脆就耐心地等着，他听见乔良一边灌酒还一边哑着声音喃喃“累了累了”“早就告诉你要好好休息”“别坚持了”。
　　还能给自己毒鸡汤，说明还活着。严术这样想着，也没有再管乔良自言自语式的哔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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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前听过一段有点科学依据的话。
　　说开水凉了就别再煮了，煮多了容易出现有毒物质。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坚信放凉了的白开水不能再煮第二遍，一百度的高_潮一次就够，接下来就是慢慢冷却的过程。

　　他把七年之痒扭曲比喻成凉白开，已经是恰到好处的冷了，就别再强求着升温加热，企图回到以前热恋时如胶似漆的状态。

　　乔良把这段话编辑好后不知道发给谁，后来才发给老陆看过一次。
　　老陆说他“造作”。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造作一点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乔良不服。

　　老陆说，好，吕孩子，你先把兰花指收起来我们再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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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也许你们看出来了，这其实篇关于情感研究的调查报告。（抽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