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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番外 胡三(下) ...

  •   新帝登基,本就繁华锦绣的金阙城近日百国朝贺,更添繁荣富贵。
      曾经骄纵跋扈的七殿下、如今尊贵的宁王夏景桐,闲散得整日领着小侄儿夏子瑞,东游西荡,吃喝玩乐。
      可怜的小侄儿,太子继位那日正是他的生辰,夏景桐心疼,特意每日都陪着他玩儿,以免到了那日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小侄儿不知随了谁的品味,尤其喜爱花哨漂亮的小玩意儿,如古玩玉器、簪钗饰物,那性子不似父王夏景鸢的疏冷,养得是傲气娇气,跟幼时的夏景桐倒是极为相似。
      也因此,夏景桐整日疼着宠着,领着四处嬉闹生事,以致夏子瑞愈发无法无天。
      这日,晴空大好、草长莺飞,本是踏青游玩的好时光。夏景桐身子困乏,用了早膳便卧在锦榻上歇息,心里迷迷糊糊想着要带小侄儿去郊外骑马、放风筝、摸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窗外的莺鹂鸣声清脆,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起,他睡得迷迷糊糊,以为是小侄儿找他来了,翻了个身,喊了一声:“进来。”
      话音未落,便觉得不对!
      小侄儿向来叽叽喳喳,一刻也不消停,进了宁王府要么敲门跟打鼓似的,要么冲进来撒娇,哪会像现在老老实实地敲门。
      夏景桐勉强睁开眼,看见推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是当今太子殿下。
      “……大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彻底清醒过来。
      “皇兄,怎么有空来臣弟这儿?”
      太子坐在锦榻一侧,眉目俊致文雅,温声笑道:“这几天忙得昏头转向,连七弟什么时候回了金阙都不知道。今日特意偷了闲暇,来看你。”
      夏景桐闻言,恭敬道:“臣弟一切安好。倒是皇兄近日为诸事操劳,臣弟游手好闲,实在不敢让皇兄费心挂念。”
      这话说得疏离而冷漠,并无丝毫亲厚之意。
      太子面色一僵,虽掩饰得极好,但仍能看出几分难言的苦涩。
      夏景桐抿了抿唇,又道:“臣弟衣冠不整,请皇兄去移步‘荣安厅’等候。”
      为了追寻花兰卿,他虽常年在外,但金阙城的几桩大事依旧有所耳闻。胆战心惊之余,更觉得面前的太子深不可测,于是下意识疏远了。
      如今的夏景桐早已远离朝堂,安分守己地做个闲散王爷,平日里躲着太子,遇上了就客客气气打声招呼,实则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太子好似不这么想,态度反倒比先前更为亲厚关切,数次弄得夏景桐摸不着头脑。
      夏景桐不想撕破脸皮,左右应付了几句,好歹送走了太子。
      午膳时,正食不下咽,忽闻啪嗒啪嗒的跑步声,稚嫩濡软的童音由远及近:
      “——七皇伯!!——但我去玩儿!”
      夏子瑞一溜烟跑进来,自顾自地爬上夏景桐的膝上,撒娇:“快嘛快嘛!二皇伯说柳曲街好多好玩儿的,我想去!”
      提到柳曲街,夏景桐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花町阁”,与花兰卿初识,可惜零星的记忆只能存在一个模糊的轮廓,细致的记忆并未恢复,一时间也很向往。

      柳曲街又称“蛮夷”街,街上尽是金发蓝眼高鼻的异域人,人来人往,车如流水。街上店铺林立,铺子里挂着的、地摊儿上摆着的也都是些西域异族的玩意儿。
      夏子瑞乐疯了,舔着一枚七彩圆糖,牵着夏景桐的手,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忽地鼻头一抽,像小狗闻到香味一样,小手指着不远处的店铺,叫嚷:
      “好香啊——七伯,我们去看什么东西!”
      “好好!小宝,不要跑,小心摔着!”
      夏景桐看着夏子瑞扭来扭去跑远的矮小身影,只觉好笑,忙快步跟上。到了近前,只见那店铺风雪飘摇的招牌上,书有三字:
      花町阁。
      走进去,一个少年正在柜台忙碌,见来了客人,忙道:
      “没开张呢,明儿再来罢。”
      “你家老板是谁?”
      “都说了明儿——”少年不耐烦地抬头,濯黑的眼睛霎时灼灼一亮,“好漂亮的娃娃!”
      说着丢了抹布、越过柜台,跑到夏子瑞面前,流口水说:“娃娃,我好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
      “呸!”
      却见夏子瑞掐着小胖腰,气得脸蛋儿越发红扑扑的,骂道:“我七伯父问你话呢,你家老板是谁?——说不说,不说抓你哦!”
      少年不管不顾捉住夏子瑞的小手,说:“你叫我‘黑子哥’罢,你这么漂亮,我叫你‘美人娃娃’好不好?”
      “呸呸!!——你是聋子还是傻子?”
      少年这才不情愿地转头看夏景桐,说:“你找那个贪财又小气的花老板么,他不在。”
      “花、花兰卿?!”
      夏景桐闻言大惊:竟然……真的来金阙城了?!
      脑袋倏忽闪过一个念头,他摸了摸小侄儿肉嘟嘟的脸颊,声音都在颤抖:“你跟着小哥哥玩儿,等会儿来接你。”
      说着便转身跑了出去。
      被丢下的夏子瑞委屈地鼓腮:“……”
      “娃娃不要生气嘛,来,给你看有趣儿的小玩意儿!”
      少年却乐滋滋的,忙把珍藏的“百宝箱”搬出来,一儿样一样儿拿着献宝。

      夏景桐一路施展轻功,不消片刻,便落到了青衣巷。
      一道篱笆墙,花开花落、清幽静谧的院落,院落前一条潺潺流水的浅溪。
      院门敞开着,落花落叶被清扫到院落角,月季蔷薇花藤爬满了的花墙下,一人正蹲在那儿,忙活着什么。
      似是察觉到院门的动静,那人惊讶地回过头,流金的头发、翡翠般的眸,记忆里久远的褪去了色泽、模糊得看不清面孔的画面,突然在这一刻清晰地浮现出绚丽的色彩。
      “花……十二?”
      夏景桐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下一瞬,胡三像离弦的箭直直冲了过来,将夏景桐抱了满怀。
      “都一个多月了,想死我了!”
      不待夏景桐多问,胡三揽腰抱起他,抬脚踹上了院门,火烧火燎地奔进新近搭建的竹屋,手臂用力一扔,夏景桐便坠进了温泉水里。
      “你做什么——?”
      恼怒的夏景桐刚想发火,却见扒了衣裳的胡三也跳了进来,抻着脖子咬上夏景桐的嘴唇,双手同时去扯他的衣裳。
      这般粗鲁野蛮的行径,这番如狼似虎的急色痞模样,就如干柴遇上了烈火,不消片刻,两人便赤呈相对,旖旎缭绕的烟雾笼罩着绞缠的身影。
      “花兰卿,你发什么疯?”
      夏景桐难耐地斥责了一声,逃脱不出他的怀抱,只觉得身上每一寸被爱|抚过的肌肤都像着了火,酥软的腰肢勉强倚靠着石壁。
      “终于又摸到你了,小桐,再打开些,让我进去。”
      此时春光大好,院墙爬满了花藤,艳丽的花在翠绿的枝叶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妩媚。久别重逢的思念却比这盛开的花更加热烈。
      胡三痴迷着怀中人,拉着夏景桐的手挂在肩膀上,声音嘶哑兴奋地犹如颤栗:
      “抱紧我!”
      下一刻,落花吹拂进来,飘荡在水花跌宕的水面上,水花四溅,细碎的娇吟媚叫溢出红唇,只见夏景桐紧紧抱住胡三的肩膀,清丽的面容染了胭脂般的媚|色,妖冶媚惑,无比顺从地放纵着,直至涌上了那浪潮之巅。

      傍晚,夏景桐浑身酸疼地醒来,闻到一股烤鱼炒菜的饭香味儿。
      胡三推门进来,撩起床帐,看见夏景桐睁着惺忪的睡眼,揉着肚子,了然道:“饿了?”
      “很饿,想把你吞了。”
      “等晚上罢,你想怎么吞就怎么吞。现在么,乖乖起床,吃饭。”
      夏景桐慢吞吞地坐起,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素衫,赤着脚,伸出两条手臂,说:“不想动,抱我。”
      胡三闻言,好笑道:“有这么累吗?往后夜夜笙歌,岂不更累?”
      夏景桐皱眉,显然不想聊这个,胡三却看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说:“还是在凤越城的时候听话啊,千依百顺,说什么做什么,那一声声‘相公’喊得真好听。”
      “胡说!谁喊你了!”
      他恼羞成怒,顿时提脚踹了过去,哼道:“再说了,此一时彼一时,能一样么。”
      “嗳,这话说得为夫好伤心呀!”
      胡三捉住踹过来的脚腕子,一手沿着初雪般细长纤白的小腿摸上去,素衫内未着衣物,夏景桐霎时面红耳赤,怒道:“色痞,你还敢胡来?”
      “咦?——这话说得冤枉,为夫可什么都没做啊?!”
      胡三笑嘻嘻地凑近,手掌爱抚着细嫩的肌肤,手指细致地撩拨,不大一会儿,夏景桐便酥软了腰肢,下一刻,彻底恼羞成怒,抬掌便要打上胡三的脸。
      胡三却一偏头,手臂忽地放在腰侧,猛一用力,将夏景桐整个人拉进了怀里,嬉笑着安抚说:
      “不气不气啊,这就去吃饭。”
      撩拨得过火了,胡三见好就收,抱起夏景桐出了门。
      一顿晚饭,夏景桐是坐在胡三怀里吃的。
      夏景桐觉得难受,奈何胡三坚持,又是夹菜又是盛汤,伺候得殷勤。
      夏景桐隐隐有种预感:今晚走不掉了。
      如他所料,晚饭后,被胡三抱着回了卧房,放倒在床上。
      “小桐是猜到了么?所以才这么顺从,都不挣扎了。”
      拉开衣襟,露出大片莹白的羊脂玉般的肌肤,胡三笑得狐狸般,得了便宜还买乖,俯身在细肩上咬了一记。
      夏景桐躺在床榻上,素衫早已凌乱,难以蔽体,被胡三调侃了一句,润红的脸色羞红如霞。胡三狡诈得意的嘴脸看在眼里,实在刺目,他干脆闭上眼,冷淡地撇开脸。
      可这一幕落在胡三眼里,又是另一番欲拒还迎的媚惑模样。
      “真是……好想吞了你啊,娘子。”
      细细碎碎的亲吻落在雪白的颈侧,缓缓下移,温柔得如蜻蜓点水,缠绵又缱绻,激得夏景桐揪紧了胡三的衣裳,手指根根骨节泛白,似是不堪忍受这般轻柔的对待。
      不知何时,纤白无力的手移到了胡三的背上,款款摆动的腰肢无言地催促着。
      胡三轻笑道:“不要急,我们有一晚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
      新帝登基那日,五王簇拥着夏元靖,站在高不可攀的金阙之巅。
      金阙城下,少将军皇甫端和身着白虎铠甲,身姿挺拔伟岸,眉宇间尽是金戈铁马的戾气,看上去犹如一把出鞘的峥嵘利剑,身旁的一位白衫男子,军师皇甫柒,则是垂柳般的柔和秀丽。
      宁王夏景桐远远看着,怔愣了片刻,忽地垂眸,视线移向别处,目光所及,衣山衣海、人头攒动,正觉得无趣,忽见一道炽热的视线灼灼看过来,幽深翠绿,不是花兰卿是谁?
      霎那间,夏景桐笑得花枝乱颤,花兰卿见状,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然后无声得说了几个字。
      夏景桐读不懂唇语,然而那简单的几个字,在说:回家,等你。
      望断天涯路,何处为家?
      夏景桐不禁莞尔,狭长的凤眸微挑,唇角勾了抹不怀好意的邪笑,便花兰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无声道:
      “相公,等我。”
      四目相对时,繁花锦绣、情至深处,落不尽江山如雪,人间尽是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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