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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回 风云际会 ...

  •   一连几日,来花町阁买香料调香的客人络绎不绝,作为一个奸商,花十二理所当然地抬高了价格,胭脂水粉、簪钗首饰也摆满了柜台,不出所料,被一抢而空。
      不过,一直没见着那个人呢……
      花十二拍了拍脑袋,让脑子清醒点儿,人家可是明月一般高不可攀的人物,还是不要做梦了。
      鉴于生意实在太好,花十二决定晚点儿打烊,一直熬到半夜,果然又来了几单大生意。
      白天那群人又来要保护费了,花十二心疼那交上去的十几两碎银子,粮蔬也不敢多买了,决心这个月戒肉戒荤,把十几两碎银子节省回来。市集上听人说什么“宵禁”,他也没放在心上。
      晚上,花十二想着再等几单生意,哪知过了亥时,柳曲街空无一人。花十二一拍脑袋,终于记起了“宵禁”,只得悻悻然打烊,心里又咒骂了那群地头蛇一遍。
      只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宵禁”?
      没过几日,花町阁迎来了一位“旧客”。
      世人皆知:太子与七皇子不和。薛郜一事让朝堂掀起了惊涛骇浪,身处风口浪尖的夏景桐却清闲地踏进了花町阁,道:
      “贺长安,先生如约前来,笔墨纸砚可备好了?”
      花十二手里的账本“啪嗒”一声掉了
      柜台探出一个脑袋,又飞快缩了回去。
      夏景桐斜睨过去,似笑非笑:“花老板又捡了个便宜伙计?”
      花十二张口结舌半晌,突然一本正经地点头:“是的。我看这孩子孤苦伶仃,干脆捡了回来,给铜钱儿当个伴儿,也能帮草民照看铺子,一举两得。”
      “多了一个人的开销也不打紧?”
      “呃……反正没有工钱,管吃管住换一个便宜伙计,划算得很!”
      说话的时候,那孩子端上了点心、沏了热茶,又铺了一层厚实的软垫,朝夏景桐的方向看了看,吐出细若蚊蚋的两个字:“请坐”,白嫩的小脸儿刹那间通红。
      夏景桐大悦:“好乖!――叫什么名字?”
      “元……元宝”
      夏景桐立即看向花十二,花十二摸着头发讪笑,弱弱地解释:“顺口”。
      “正儿八经的名字呢?”
      “……还没有”,想到铜钱儿,花十二急忙补充说:“要不殿下取个?”
      “不用了”,夏景桐坐在软垫上,抿了口茶,又打量了元宝几眼,嘴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等皇甫端和来了,让他取吧!”
      花十二连声应了
      “铜钱儿呢?”
      花十二苦笑:“在后院劈柴。”
      果然,夏景桐神色一变,怒道:“你让他劈柴?”
      护“子”心切的夏景桐赶到后院,看见铜钱儿大汗淋漓,身旁堆了半人高的木柴,大为心疼:“不要劈了!去洗漱,收拾好了再来找我!”又指着随后赶来的花十二,冷声吩咐:“准备笔墨纸砚,我在铜钱儿的房间等你。”
      花町阁有间小书房,是花十二特意收拾出来的,可是铜钱儿一有机会就躲在自个儿屋子里,花十二无奈,只能又在他屋子里放了张书桌。
      屋子虽简陋,好在收拾得很干净。夏景桐转了几转,没发现什么值得留意的,心下失望,突然,他脚下一顿,折回到床边,掀开床铺,一张纸赫然出现在床板上,略微眼熟,夏景桐心念一动,翻开那张纸,只见上面书有三个字:贺长安。
      身后传来花十二的声音――
      “想不到殿下竟有乱翻别人东西的癖好!”
      夏景桐哼笑:“铜钱儿不是别人。”
      花十二将笔墨纸砚放在书桌上,又道:“铜钱儿不喜欢旁人翻他的东西。”
      “我又不是旁人”
      夏景桐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把纸扔回去,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翘起腿,高贵的丹凤眸里一片潋滟春色,看似心情不错。花十二认命地铺好床铺,把纸藏到原先的位置,确定没有疏漏,才走到夏景桐面前,诚恳道:
      “铜钱儿就麻烦殿下了”
      “知道了,下去吧!”
      花十二干脆利落地退下
      中午,花十二撩起袖子烧了几道好菜,喊来元宝去请夏景桐。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眼看饭菜都凉了,还是不见元宝的影子,花十二只好亲自去请,拐弯看见元宝扒着窗户偷看,花十二轻手轻脚走过去,跟着偷看,屋里夏景桐正握着铜钱儿的手教他写名字,可惜成效不大,散落在书桌的一大叠纸上清晰见歪歪扭扭的字迹。
      元宝的眼里满是渴慕,花十二不禁心生怜惜,再思及他的身子,恐怕是得不了七殿下恩宠了,只是不知道皇甫端和会不会教他。
      一顿饭下来,怀有心事的花十二吃得索然无味,夏景桐倒是心情不错,喝了点酒助兴。临走的时候,夏景桐不放心,又教了铜钱儿一会儿,等他写得有了有模有样时,才起身离开。
      夏景桐离开没多久,回神的花十二忙追了上去:“殿下,草民闲来无事,可否送殿下一程?”
      夏景桐下意识要拒绝,可看花十二一脸诚恳,又念他这阵子费心照顾了铜钱儿,心一软,道:“也好。”
      花十二心喜,狐狸眼弯成了月牙儿。
      “殿下去哪儿?”
      白衣红妆,醉意阑珊,遥遥一指,道:“醉仙楼”。
      去醉仙楼做什么?
      花十二一头雾水地跟着,没走多久,帝都繁华处,虽然不是吃饭的时辰,进出醉仙楼的人流络绎不绝。
      夏景桐貌似心情不错,带花十二进了醉仙楼,直奔二楼的雅间,小二跟在身后慌慌张张地叫唤,夏景桐充耳不闻,推开了“天”字号的房门。
      花十二小心提醒:“这雅间已经被预订了……”
      “无妨”
      没多久,醉仙楼的老板急慌慌上门了,哆嗦着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子,边擦汗边一个劲儿地道歉:“这位客人,真真……真不好意思,这房间已经有人了,请、请您通融通融,小的立马给您准备更好的,所以……所以……能不能换个雅间?”
      夏景桐正拨弄着一碟精致的点心,闻言,高贵的丹凤眼微微挑起,斜睨了老板一眼,老板立马吓得瘫跪在地上,抖得越发不成样子。
      “看你也是个有见识的,怎么偏偏脑子糊涂了?”
      夏景桐惋惜地摇头,咬了一口糕点,便不再理那老板了。
      花十二察言观色,狐假虎威道:“预订又如何?贵贱有别,谁还能比得上咱们尊贵的七公子?――去去去,给他们安排其他的雅间,要是不乐意敢闹腾,就带他们来找我们七公子吧!”转头看向夏景桐时,又是一张讨好陪笑的脸,谄媚地邀功:“七公子,小的说的对是不对?”
      夏景桐似笑非笑,道:“上菜”。
      老板哪敢不从
      几道菜陆续摆上来,即便花十二不饿,也被那香味馋得不行。
      花十二虽然猜测醉仙楼之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夏景桐不开口,花十二也只当纯粹来吃饭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无他法。
      陆陆续续上了一桌子菜,花十二暗中吞了吞口水,盯着夏景桐纤细白皙如冰雪一般的手,盯了半晌,仍是迟迟没有动静,终于按耐不住,取了筷子递到那手边儿,道:
      “七殿下请用!”
      夏景桐分出一缕目光扫了花十二一眼,高贵的丹凤眼里分明是带了讥笑的。
      花十二讪笑,又问:“七殿下可是在等人?”
      夏景桐这才赞许地笑了
      花十二暗自抹了把冷汗,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没过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花十二探头探脑地想去凑个热闹,实际上是想趁机寻个借口溜之大吉,正要开口,嘈杂声戛然而止,急促的敲门声随后而至。
      花十二起身开门,手还没摸到门呢,就听“砰”一声,吓得花十二一个趔趄,急慌慌停住了脚,差点儿被门扇到。
      门口处,醉仙楼的老板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一张肥乎乎的脸大汗津津,旁边那人红衣戎装,姿容秀丽无双,却是横眉怒目,刚才踢门的动作一气呵成,有眼见儿的早已猜到来人是谁,即便是不通世故的也看出来这位来历不凡了。
      花十二抚额:果不其然,又是位得罪不起的主儿!
      上君雪愠怒的神色在看见花十二的瞬间更加阴嫠了,简直可以用“可怕”来形容,这时从他身后慢慢踱出另一道人影,锦衣华服清俊文雅,神色间稍有忧郁。
      花十二心里哀嚎一声:怎么会是当今太子殿下啊!
      “七公子,凡是都该讲究个‘先来后到’,”上君雪上前几步,越过花十二,期间没有施舍给花十二半个眼神,停在品茶的夏景桐面前,俯视着他,冷漠而隐忍道:“要么滚出醉仙楼要么换个雅间,其他的我便不再计较。”
      夏景桐悠然的神色不变,放下茶盏,指了指身旁的空位,道:“难得有机会,聚在一块儿吃个饭如何?”然后一手托腮一手倒了杯酒,隔空对着太子举杯,道:“醉仙楼的‘醉梦’,大哥若不尝尝岂不可惜?”
      夏元靖虽有瞬间的迟疑,但还是应了。一旁的上君雪露出惊讶的神色。
      花十二赶忙打圆场:“是啊是啊,兄弟一块儿吃个饭,咱们外人跟着瞎掺和什么!”说着把太子拉进来,把外边儿一群看热闹的人全给轰走了。
      夏景桐也没闲着,给他们二人斟满了酒,笑道:“上君雪将军斩杀天引卫头目薛郜,龙心大悦,命你取而代之。升迁大喜,只是只有太子一人在这小小的醉仙楼里摆宴未免太寒酸了些,不过嘛……上君雪将军一向低调示人,想来也不喜喧闹。薛郜本是九殿下的人,承蒙上君雪将军关照,如今九弟不在,我这七哥就代他来表达谢意了。”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上君雪不为所动,冷笑:“薛郜借九殿下之名欺行霸市草菅人命,引得百姓怨声载道,败坏了九殿下的声誉不说还动摇了我朝民心,人人得而诛之。想是圣上也有此心意,否则不会在我斩杀了薛郜之后非但没有龙颜大怒,反而命我取而代之。”绵里藏针,上君雪四两拨千斤,竟有了威慑的意味,最后,甚至逼视夏景桐隐怒的目光,一字一顿,仿若警告:“侍宠而骄终会自取灭亡,七殿下以为如何?”
      “是啊”,夏景桐眉梢挑起,拿起一杯酒,竟恭敬地送到上君雪面前,勾唇浅笑道:“所以我来替九弟道谢,顺便告知上君雪将军一声:这份恩情,九弟他日定加倍……不,百倍奉还。”
      上君雪去接那杯酒,却被半路截了去。
      太子夏元靖截走了那杯酒,道:“拭目以待”。
      酒,一饮而尽。
      夏景桐但笑不语
      花十二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又不敢贸然搭话,只得埋头装作大吃大喝,勿视、勿听、勿言,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本宫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夏景桐突然拂袖而去
      啃猪蹄子啃得满嘴油光的花十二当即跳了起来,慌慌张张道:“太子恕罪,草民也……也有事,先行告退了!”
      “――花十二!”
      “嗯?”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花十二停住了脚,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上君雪,问:“将军大人有事?”
      上君雪迟疑片刻,也许是看出了花十二眼里的完事,嘴巴张了又张,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最近金阙不太平,想要活命的话晚上不要出门。”
      “谢大人提醒”
      花十二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明白此时此刻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目光在上君雪与太子之间转了几转,毅然决然离去。
      出了醉仙楼,人来人往,环顾四周皆不见夏景桐的影子,花十二思索片刻,朝着仙人阁的方向一路寻找。
      天色渐暗,却迟迟找不见夏景桐的踪影,花十二心急如焚,偏偏又无计可施。
      如今醉仙楼一聚夏景桐与太子一行彻底决裂,虽然和太子只有数面之缘,但是刚才的太子……唔,给花十二的感觉很不好,那张清俊文雅的皮囊之下像是隐藏着一只舔舐伤口的野兽。
      最大的变数是太子师上君雪,依他以前的性子,最厌恶勾心斗角、战争与杀戮之事,可是如今却深陷朝廷辅助太子,真是……捉摸不透啊……
      “夏景桐,你究竟想做什么?”
      将自己推到暗潮的风口浪尖,若不能全身而退,将会被失控的浪潮摔打得粉身碎骨。
      花十二浑浑噩噩地游荡在街巷,用力抹了一把脸,眼见街巷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抬眼一看天色,花十二才惊觉天色已晚,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寻找,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花十二果断掏出钱袋,道:“好汉饶命!身上带的钱都在这儿了,初到金阙,还没赚啥钱,不多,还请好汉留小的一条贱命!”
      那人大笑几声,花十二听着还挺耳熟。
      “最近晚上不太平,花老板还是不要走动的为好”,巷子尽头,又一青年缓缓而至,黑衣锦带,身配一把长刀,竟是之前的皇甫端和。
      花十二傻眼,再回头一瞅,那人一张俊朗英气的脸庞简直是花十二内心深处的噩梦,尤其一道纵横右眼的新伤疤令人不寒而栗。
      花十二想起夏景桐说的薛郜之乱,恐怕也波及了整个天引卫。
      “草民知道,草民这就回去!”
      花十二忙不迭应答,还没来得及把钱袋放回去,杜珩眼疾手快直接抢了去,当着花十二的面儿掂了掂分量,露出满意的神色。
      “虽然不多,但付一顿酒钱绰绰有余――花老板,谢啦!”
      花十二咬牙切齿:“不谢!这是草民应该做的!”
      于是杜珩揣着花十二的钱袋直奔酒馆,不忘拉上皇甫端和。
      皇甫端和被拉着踉踉跄跄跑了几步,瞥见花十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喊了几声:“花老板――早些回去!!――不然明天停尸房里见啦!”
      花十二方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追了上去,拉住皇甫端和。
      皇甫端和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反观杜珩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笑得意味深长。
      花十二道:“七殿下喝醉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金阙晚上又不太平,大人可否派人找找?”
      哪料杜珩听了嗤笑,皇甫端和也似笑非笑盯着花十二。
      花十二倒愣住了,反问:“怎么了?”
      “很晚了,花老板还是回去吧!”杜珩挥了挥手,便潇洒离去。
      皇甫端和抽空回了一句:“人家可是七皇子,哪儿轮得到咱们操心!”
      听似话里有话
      偏偏花十二关心则乱,一时没有品出话里的深味儿,扭头继续找夏景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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