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明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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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式神传音，悠看向身后的妖刀姬，表情严肃：“有麻烦的事情发生了。”
“阴阳寮折损了人手在里面，虽然不是精锐，但也足够引起重视。”
坐在鬼车轮入道里，悠把玩着手里的纸人式神，和妖刀姬解释道：“全国上下，修行阴阳道的人不在少数，能进京成为阴阳寮内的寮生的人，多少都有点才干，足以应付很多事情。”
“但是，本来以为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情，却失败了，还折损了人手。阴阳寮的贺茂保宪大人恰逢物忌，不便出门，只得委托晴明前去。”
“晴明又叫上了我，现在的我可不是之前的龙神姬，所以可能会需要你保护我了。”
妖刀姬此刻正穿着她被召唤出来时的铠甲，妖刀放在右手边，学着悠的样子跪坐着，不一会儿脸色就有些不对。
察觉到她气息变化，悠特意看了过去，然后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浅笑道：“要是不习惯，就不用跪坐了。只要不是那种大型的场合，在我面前，妖刀姬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
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妖刀姬小声的说了一声“失礼。”然后调整坐姿，盘腿坐在原位，平时几乎不离手的妖刀被她横放在腿上，脸色恢复了正常。
拜强大的灵力所赐，悠甚至能听见妖刀姬刻意压低声音松了口气。
低低的笑了一声，悠体贴的没有点出来这件事，然后侧首看向小窗外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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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鬼车速度减慢，慢慢的降落在地面，悠理了理衣物，在妖刀姬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刚到神社就接到了式神的传讯，再加之晴明在传音中提到事情恶劣，所以悠直接穿着进宫时的十二单衣赶了过来。
披着层层叠叠的衣服行动十分不便，导致悠在下车的时候不得不扶着妖刀姬的手。
也正是这彰显身份的特殊礼服，让晴明身旁的人惊讶起来。
“悠子内亲王？！晴明大人，我们等的人居然是悠子殿下吗？”一身青色便服的中年男人惶恐不安：“在下官职轻微，那里敢麻烦龙神姬殿下呢？”
“这种事情可不能说是小事啊，连公卿家都发生了这种事，下次发生在清凉殿该如何是好？悠子殿下忧心今上，便答应了我的请求，力求彻底解决作乱的妖怪。难道和原大人不愿成全悠子殿下的一片爱护之心吗？”换了一身浅青色狩衣的晴明微微皱眉，看着身侧一脸局促的官员，面上带着疑惑。
被妖刀姬扶着下车，刚刚站稳的悠险些一个踉跄，眼神复杂的看向前方的男人。
＃你说的我差点都信了。＃
安倍·演技派·表情无辜·晴明：难道悠子殿下不是这样纯洁善良的存在吗？
咽下一口血·百感交集·悠：不，您说的很是。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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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和原的带领下，悠和晴明见到了那个因妖怪作祟而困扰不堪的人。
那是平和原的女儿，平月子。
平和原的官位是少纳言，官阶为五位。在高级官员遍地都是的平安京里，这样的官位实在是太小，也难免他在看见悠之后会惶恐不安。
毕竟虽然皇室实权衰微，但毕竟名誉在那里。
而且悠与普通的皇室完全不同，是能和妖怪战斗的阴阳师。
鬼神滋生的平安京里，阴阳师们就是公卿们恐惧之时的安慰。
月子在平安京里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美人，不少猎艳的贵族子弟也曾写过不少和歌，试图在夜里潜进月子的房间。
也许是因为容貌，导致月子的自信心极度膨胀，顾影自怜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
最后自信心变成了狂妄的自大，月子的性格也就越来越奇怪。
面对比父亲官位高的人家的女眷，月子是一个温婉和善的小姑娘，收到了许多赞美；但是在家世不如自己的人面前，月子就是一个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人，对这些人家的小姐来说，月子是一个刻薄到让人想逃避的对象。
仗势欺人也不过如此，那些默默忍受的女孩子的态度助长了月子的气焰，她的言语也越来越过分。
但是外界对她的评价还是“一个有着自洁之心的美人”，那个刻薄心狠的月子却无人所知。
然而这些被隐藏在黑暗里的事情是瞒不过从自然诞生的生灵们的。
晴明曾经用很多东西创造过式神，比如之前为悠领路的女房蜜虫，本体就是一串盛开着的藤萝花。
虽然本体是一串花，但是蜜虫相当对得起她的化形。
晴明宅邸有一大堆的式神，闲来无事的消遣，就是听蜜虫从各家植物之精灵那里挖出来的各种八一八。
“知道吗？藤原北家的有成大人又找到了一个新的情人，有成大人这已经是同时和四个小姐来往了！”
“啧啧啧，橘少将家的老大人又新收了一位十三岁的平民侍妾，我偷偷去看过，长得真是我见犹怜。老牛又要啃嫩草了！”
“蜜虫蜜虫！我们继续讲讲高明大人家那几位女房的宅斗的事吧？”
知道这些之后的悠：突然觉得没有秘密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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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月子房间还有很远的距离的时候，悠就能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混合着恶意的妖气在前方盘桓着。
在前往住所的路上，平和原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三天前的早上，月子醒来发现眉心处出现了一颗红痣，见它不痒不痛，就没当回事，当趣谈和父亲讲了说笑。结果又过了一夜，那颗红痣隐约变大了些，月子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依旧不太在意。等到了晚上，那颗红痣就突然长出了纹路，开始快速在她的身上蔓延。
靠近了瘴气的源头，逐渐浓重的浑浊气息让悠感觉到了不适，她一边听着平和原的解释，一边按照晴明所教的方法在自己的周围支起了一个小型的结界。感觉到好受许多之后，继续不动声色的往前走去。
等到站在外屋的门前面时，悠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恶意还在不停的扩大。
门被打开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悠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此刻的平月子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模样。
她的身上缠满了绷带，甚至于挡住了五官。在悠看来，简直像是穿了衣服的木乃伊突然诈了尸一样。
她在自己的屋子里大吵大闹，肆意的破坏着屋内的一切。
地上全是凌乱的纸张、打碎的瓷器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的残骸。
女子一边破坏，一边疯狂的大喊————
“为什么！！我的脸！！我的容貌！！我不要！！”
月子的仆妇们聚集在门外，看着在房间里疯狂的破坏着的月子畏缩在一起，不敢靠近。
悠和晴明站在不远处，妖刀姬跟在悠的身侧，宠辱不惊的模样对比着旁边的平和原，显得男人的表情更加的精彩。
又是苦涩又是嫌弃的表情。
最终在平和原的呵斥下，仆妇们强压着恐惧上去把月子按倒在地。月子还在挣扎，同时对这些仆妇们破口大骂。
“住嘴！月子！悠子内亲王和阴阳寮的安倍晴明大人已经过来了，收起你这幅模样吧！一切会好起来的。”平和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地面上的人停下了辱骂，挣扎也渐渐变小，最后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在晴明的示意下，月子身上的绷带被解开，露出了那张可怕的脸。
悠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女子的脸上有着暗红色的纹路，一直蔓延到衣领内。较大纹路末端分出了许多细微的血丝状纹路，在她的脸上不断地滋长着。估计再过几天，月子的脸就会全变成暗红色。
白色和暗红色的鲜明对比，加上月子那一脸扭曲的表情，显得她的脸格外的恐怖。甚至有胆小的仆妇吓得惊叫一声，半滚半爬的躲到了一边。
哪怕面对这样的场景，安倍晴明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蝙蝠扇敲击着手心，他对悠说：“殿下看出了什么？”
“浓厚的恶意，还在不断增加。就像是能以什么东西为养料成长着一般。”
没有原身的记忆，哪怕是最近这段时间在疯狂地恶补着阴阳术，悠也只能说出这一点。
“能麻烦殿下帮我稳定下月子小姐的情况吗？”
“可以。”悠回想着之前学习到的内容，手心运起灵力，然后贴上月子的额头。
被灵力暂时压制的红纹停止了蠕动，月子也昏了过去。
悠扭头看向晴明，用眼神询问他这样可以不可以。
笑着点了点头，安倍晴明掏出一张符纸，低声念了几句咒文，然后把符纸贴在昏迷时也泪流不断的月子右手上。
符纸泛起微弱的蓝光，然后悠就惊讶的看到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快速的退去，沿着月子的右手被吸入符纸之中。
揭下符纸收进衣袖，安倍晴明向一旁的平和原，点头示意道：“由于事出蹊跷，我和悠子殿对这妖气暂时都没有头绪，目前只能先把这些可以拔除的部分处理好。逢魔之时将近，我和悠子殿不能久留，还请和原大人谅解。”
平和原看向两人，又看了看外貌恢复正常的女儿，松了口气躬身行礼后便送他们离开了。
重新坐在车里，安倍晴明突然开口问道：“虽然不清楚，但是悠猜猜看那个东西是以什么为食繁衍的呢？”
悠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还是那副笑得云淡风轻的模样，眼角的朱砂在黄昏的阳光里照成了暗红色。
就像刚刚月子身上的那些妖纹一般的颜色。
见悠没有开口，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自己回答道——
“就像以黑暗为食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明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