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事情要开始了》粟烟

18、十八章

　　季柠白猛的一震，冰冷的身体贴近暖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梁栖雅在耳畔的低语酸涩到让人发慌，有一种情绪在内心不断膨胀，难受得就快要炸裂开来。

　　季柠白捂着心口，想哭，又发现自己没办法流出眼泪，整个人彻底瘫在梁栖雅怀里，好半天，才颤颤巍巍的带着哭腔开口：“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感觉圈着自己肩膀的双手在听见这句话之后收紧了一些，季柠白闭上眼睛全身无力：“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当我看见血的时候就不由自主想要看见更多，更多，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的让我破坏，破坏，然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变态？”

　　“别这么说。”梁栖雅动作轻柔的扳正季柠白的身子，让季柠白能面对着她，她的眼睛里好像装了星星一样，闪烁着的柔和光芒漂亮极了：“你是我见过最最最善良，也最美好的人。”

　　季柠白心酸的别过脸，梁栖雅只是在安慰自己吧，只因为自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她？

　　“虽然你嘴上这样说，但你一定觉得我很冷血吧。苏奚她...”一提到苏奚，季柠白整个人又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明明是我的朋友...我却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了她，更可怕的是，我竟然一点内疚的感觉都没有。”

　　季柠白怔怔的看着梁栖雅，目光呆滞，好像之前的事情又在自己面前重演了一次。

　　“不是这样的。”梁栖雅的表情变得有些黯然，似乎很不喜欢从季柠白的口中听见这种自暴自弃的话：“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嗯。”季柠白艰难的笑了笑，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人永远也回不来了。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梁栖雅心疼的抚上了季柠白的脸颊：“不要再难过了。”

　　“嗯。”季柠白停顿了两秒，双手回握住梁栖雅放在脸上的手，心思千回百转，重重的点了点头。

　　梁栖雅刚刚的语气里带着颤抖和不安，季柠白明白她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心，被人关怀的感觉填满了心里空荡荡的失落，而另一方面她也不由得嘲笑自己的软弱，这不过才末世第一天而已，这么下去还怎么到k市？

　　嘶...布料碎裂破空的声音，右手一阵刺痛，季柠白回过神来，才发现梁栖雅已经把手从她的脸上拿开，而且扯下了衣摆上的一长截布条，正在给自己还流着血的手做简易包扎，布料有些单薄，覆上去之后瞬间就被浸湿了一层，鲜艳的颜色晃得季柠白眼睛疼，她忙别过脸去不再看。

　　梁栖雅的动作很熟练，像做惯了这种事情一样，除了布料最初触碰到伤口的刺痛感后，几乎再没有别的痛感，季柠白不由得怀疑梁栖雅之前的职业是不是和医院有关了。

　　“柠姐姐...”被惊呆后就一直站在原地的阮意终于开了口，只见她表情复杂的上下看了季柠白一眼，最终把视线定格在季柠白的右手上喃喃道：“你没事吧？你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右手被震开了一小道口子而已。”

　　“没事就好。”

　　两人这才注意到阮意的存在，季柠白有些难堪，不知道该怎么和阮意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但阮意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只自顾自的蹲在了那具脑袋已经面目全非的怪物尸体面前，还用西瓜刀挑了挑地上散落的几颗被砸得飞溅出去的碎齿，幽幽的感叹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看上去像个小孩，但它的样子很奇怪诶，牙齿竟然是尖的好恐怖，被咬了肯定很疼吧。”

　　阮意的眼神平淡，看向那具尸体的表情没什么不同，就好似从未把这怪物未变异之前的人类身份给放在心上。

　　季柠白定定的看着阮意，她真的只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女吗？难道这种反应才是正常的吗？这些感染者，就算他们以前确实是人类，但他们已经变异了，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那就不该怜悯吗？包括苏奚也是一样的？。

　　季柠白心口一窒，弄不清楚了，说不出的奇怪情绪盘踞在心头，她看着满不在乎的阮意，又看向还低着头，神色专注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梁栖雅，突然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了。

　　是什么让她犹豫？明明没错啊，现在这样，犹如末日来临，感染者跟人类，如果只能存活一种，那么这些东西，就该死。

　　包扎完伤口后的梁栖雅似乎没注意到季柠白的心境变化，她终于将视线放在了怪物身上，进而表情变得非常凝重：“怎么会这么早就出现奇行种。”

　　“什么是奇行种？”季柠白抽回手腕，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梁栖雅凑近季柠白，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道：“是感染者的一种，异变的感染者，或者称之为进化过后的感染者。它们拥有特殊的外表和特殊的能力，但没有自我意识。”

　　“刚才会变得那么冷，也是因为它吗？奇行种？”

　　“嗯。这个怪物的皮肤表层覆盖了一种能散发出极寒冷气的东西，所以这里才会这么冷，而且这种怪物的攻击性很强，敌我不分，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展厅没有其它丧尸靠近的原因。”梁栖雅皱了皱眉，又担忧的开口：“我记得，这种东西现在是没有的。就算在上一世，这类感染者也是很久之后才出现的，一切轨迹并没有如同前世那般发展，有些不受控了。”

　　梁栖雅的话让季柠白心底一沉，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起上一世的事情，尽管季柠白已经相信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柠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一旁的阮意被晾了半天，终于不满的开口。季柠白一怔，才发现自己现在跟梁栖雅的距离实在是贴得有些过近了，她轻轻推了推梁栖雅，耳畔不小心擦过一抹柔软，整个人悄悄的红了。她把刚才梁栖雅说的话又简洁复述了一遍，但只说了进化后的奇行种，只口不提有关梁栖雅重生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一下子就暖和了许多。”听罢后的阮意了然道。

　　“这种怪物好像很棘手。”季柠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怪物身上，看了看它的尖牙，叹道：“那么一只都不好对付，如果同时遇上几只，后果难以想象。”

　　“是很棘手。”梁栖雅也跟着瞥了怪物一眼：“但这些家伙喜欢单独待着，不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所以也无需担心。”

　　“嗯。”季柠白这才松了口气，往展厅的窗户外望了望，日头已经渐渐西斜，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她迈上前一步，示意梁栖雅把车开过来。

　　车子一路开出展厅，路过大厦侧面时，季柠白远远的看见了一部停在原地纹丝不动的高级越野车，应该是阮意和她姐姐开过来的那一辆。但又因为阮意说自己不会开车，所以那辆越野车也只能搁浅在原地，等待原主人找到姐姐之后再回来取。

　　季柠白算是有些明白阮意在家里面的地位了，明明不会开车，却保管着钥匙，根本就是管家婆一样的存在嘛。

　　“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去那个公园。”阮意看着窗外，满脸的忧心忡忡：“如果姐姐出了什么事，我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越临近目的地，阮意就越慌乱，季柠白也忍不住跟着皱眉：“为什么之前没有把钥匙给你姐姐？她会开车的吧，你们怎么不一起跑？”

　　“一大群感染者突然出现，我和姐姐都被吓坏了，而且在逃跑途中我跟姐姐被冲散到了不同的方向，姐姐她为了引开感染者只对我喊了一句，快藏起来附近公园见，就消失了踪影。”

　　阮意的声音满含无奈，季柠白大概能想象得到当时的事态有多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