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入梦来》未子玖个柒

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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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出自清代诗人徐锡麟《出塞》。

　　[2]浆水不交：指为官清廉，无取于民。

　　[3]声色犬马：泛指旧时统治阶级糜烂淫乐的生活方式。

　　【第四十五章】

　　“殿下无须有愧。何谓负我？君但不负天下为我朝之幸。”权志龙倾身握住崔胜铉的双手放在自己膝头，“我愿戎马一生，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1]”

　　“这年头不太平，如愿有一天我们能为了朝廷为了国家同上沙场并肩作战，刀尖上过命之后，还能再有今朝。”

　　寒风带着烛光猛地摇曳，忽然间屋内暗了一下又马上亮起来，崔胜铉看着权志龙稚气已脱的脸，反抓住他的手交握在一起。

　　权志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眼睛里含了笑意，“殿下，可还记得杨师傅教与我们的那一套阵法？”

　　“自然记得。”崔胜铉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到自己寝宫取来了那把太和剑，来时权志龙已经那好陌刀在院子里等着了，一见他踏进院门就毫不客气地挥刀直去。崔胜铉也毫不退让，两人在院子里舞蹈弄剑地比试了好一会儿。

　　剑身映出冷光朝着权志龙刺去，权志龙右手握住刀柄向后腰上一轮连带一个利落的转身用陌刀抵住了这一剑，尔后迅速地借着这股力收刀在身侧一个前空翻轻落崔胜铉身后，趁着崔胜铉尚未挥剑反击之时，一把亮镫镫的刀就架上了他肩上。

　　随着一声轻笑，崔胜铉手中的太和剑也“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殿下，又输了。”

　　“输给你，我心甘情愿。”崔胜铉嘴角挂笑，“怕是一辈子也赢不了你才好，这样你就是我朝上下武功最强的大将军，将这江山社稷的安危交到你手里百姓才放心。”

　　“又在胡说！”权志龙警惕看看四周，虽说这是在茗芷院在宜王府中，可免不了人多眼杂，就怕哪个又是被收买了亦或是岑谨王的暗探，“殿下说这话可要当心脑袋！我这才是宜王府的府兵罢了，哪里又是大将军？再者说了，江山社稷的安危岂是你我说了算的！”

　　崔胜铉笑而不语，久久才道：“总有这么一天。”

　　容妃再三裁夺，终于定下了吏部尚书的内侄女班氏。班氏的爹爹是地方的官员，多年一直为官清廉算得上是一方浆水不交[2]的好官了。这样的出身再加之有个当吏部尚书的姨丈，女孩儿的画像看着也是面容姣好，考虑来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人定下来了，后面事儿自然要陆续跟着办上，崔胜铉进宫见容妃的次数也就日渐频繁起来。容妃打发了权志龙在门外候着，拉着崔胜铉的手左右嘱咐道：“班氏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也是吏部池大人的内侄，过了门你可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她才是。”

　　“母妃这话说得儿臣心里可不高兴了，”崔胜铉故作生气状，转而又笑道：“我哪里是那些声色犬马[3]的人？怎么还说起我欺负自己妃子去了？”

　　适才明朗的天忽然就落起了雪，看着不大，实则纷纷扬扬铺满了院子。没一会儿权志龙就觉得有些寒气萦绕在周身，四下无人，便搓了搓双手捂在耳朵上。一旁站得笔挺的鸿煊不禁瞥了两眼，压低声音皱眉道：“你这寒症落下的病根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你尚未及弱冠之年，以后怕是有得熬。”

　　里面传来模模糊糊的谈话声，依稀听得是崔胜铉因为大婚将至与容妃商议各项事宜。隐隐咳了两声，权志龙摇摇头，“会好的。”

　　待崔胜铉出来时，权志龙冻得鼻尖发红，隐隐约约咳嗽两声。崔胜铉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府，半路上在客栈里头要了间上房，打发小二上足了暖炉，又让人送来热水，帮权志龙褪去鞋履命令他将脚泡在热水里。

　　“以后你出来记得带上手炉，这天眼见着越来越寒了，你要是再冻着了可怎么办？”

　　权志龙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殿下，您可见过哪个侍卫跟着主子出来还得捧上手炉的？倒是比主子还金贵不成。”

　　“那你说怎么办？”崔胜铉赌气坐在一旁扭过头，“像今儿母妃的吩咐我又不能……”

　　“殿下，”权志龙打断他，“规矩就是规矩，该是我分内之事而自然就要做好，切忌感情用事坏了礼法。”

　　崔胜铉没再答话。客栈再好的屋子自然也比不上王府的，就连鸿煊站在那儿都觉得这屋子时不时漏风，于是提议道先回王府再作打算。

　　往后崔胜铉渐渐减少了外出的次数，实在不得已要出门的也尽少带权志龙出去，免得又是在雪地里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头几次也还好，权志龙也没多想纯粹觉得崔胜铉去的场合不适合带太多人，有鸿煊跟着他也放心。渐渐次数多了权志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问起鸿煊来也是模模糊糊。

　　“殿下！”权志龙穿好外袍大氅跑过去，拦住了正要出门的人，“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去宫里面见母妃，可是有什么要顺路捎带的东西？”

　　“既然是进宫，为何、为何只带上……”后面的话权志龙没再说出口，毕竟当着其他人的面，他还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来质问自己的主子。

　　话只有一半，崔胜铉哪里能不懂得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我是跟母妃去尚衣院商议婚服的，到了那儿恐怕你还得在外头受凉，何不在屋子里待着暖和些。”

　　“在您眼里，我就是那些要娇养的姑娘家么？”

　　一句话冲得崔胜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觉得权志龙有点儿无理取闹，明明自己一心为他着想，生怕他招了寒又犯病，这会子倒还变成他胡思乱想。

　　其他下人都恭恭敬敬低头垂手地站着，一副非礼勿听的模样。权志龙越是见这般状况心里越发委屈，自从跟崔胜铉确定了关系，两人在府内也就随意了许多，崔胜铉是喜闻乐见，恨不得天天把自己的小侍卫都得满脸通红才好。

　　可耐不住人多嘴杂，有些不明就里的下人开始眼红这愈发得宠的小主子了。虽说这小主子是从小跟在宜王身边的孩子，宜王对他的好早就超出了主仆之说，可是哪里有主子大半夜怕侍卫着凉特地从寝宫跑来巡夜的？或者又是小侍卫倚在主子身上斜靠着念书？

　　三伏盛暑之日权志龙总是掐着时辰做好一盅冰点等下了朝的崔胜铉回来；数九寒天崔胜铉总是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他的肩头；春秋良日两人拿着刀剑比划，一来二去就在花园里滚作一团，糟蹋了好一片合欢花……

　　人嘴两块皮，止不住流言蜚语在下人们之间流传起来。平日到哪儿都寸步不离的两人这段日子崔胜铉却不让权志龙跟着出门了，话风又不知道转到了什么更加不堪入耳的地方，一不小心让权志龙听了一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