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时光之外》京城一十二斋

7、谁的唯一——送你离开

　　李潇出院的那天，顾明远并没有来，是楚留香开着车来接她，楚留香带她去买了很多衣服，几乎全是休闲装，几个单子下来刷了好几千，楚留香笑着告诉她，“我年轻的时候总喜欢买衣服，衣服多的柜子都放不下，后来全部都送给我朋友了，不过……女孩子就是应该多打扮打扮。”
　　是这样吗？女孩子就应该多打扮打扮，她可没忘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是她的婶婶，她更加不会忘了她喜欢的是她的丈夫，这要她如何有心思打扮，抢别人丈夫这种混账事她李潇可干不出来。
　　“潇潇，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李潇良久才抽回神来。
　　“快点，前面有家餐厅，请你吃好吃的。”
　　“好啊。”
　　二人一起来到餐厅，楚留香叫了服务员，简单点了一下菜，便把菜谱交给李潇，“想吃什么。随意点，婶婶随你。”
　　李潇不禁有些触动，虽是初相识，可李潇觉得，楚留香这个人值得信任，而这不免让她心中又多了一份负罪感，可是……她又想到，是她先认识的顾明远，算起来，应该是楚留香后来者居上。李潇看着菜单，也简单点了几样，便将菜谱递给服务员。
　　不久，菜便上了上来。
　　李潇准备拿筷子吃饭，出了院她肚子还没填饱，却看见楚留香的目光似在盯着某个地方。
　　“婶婶……婶婶……”李潇轻唤着，然而面前的人置若罔闻，目光依旧望着某个地方，她随着楚留香的目光望去。
　　她小叔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另外一个包间吃饭，显然顾明远并未看见她和楚留香，但是包间门并未关，里面的一举一动皆尽收眼底。那个女人妩媚的笑着，风情万种，手搭在顾明远的肩上，顾明远倒是没什么反应。
　　“婶婶……我小叔……”李潇小声的询问。
　　“没事，习惯了。菜都凉了，快吃吧，吃完婶婶带你去看电影。”
　　　不知为什么，她从她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点点滴滴的失意，这样的失意她似乎也曾有过，只是那么卑微，那么渺小，她连失意生气的资格都没有，若有，又是以什么身份呢？
　　　李潇偷偷瞄了一眼顾夜白所在的位置，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手搭在饭桌上，那张脸被隐在暗处，明明灭灭看不真切，李潇想着，可能他也有他人不为人知的一面，而那任何人也无从探究，似乎她从未走进过他的世界，又好像走进过，浅浅淡淡的却轻易将那个年轻人放在了心上。
　　“婶婶，我小叔应该是在忙，我了解我小叔，他不是那种人，你别生气？”李潇小心翼翼的劝着道，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就害怕自己说错话。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哦。”李潇闷闷的将牛排塞进嘴里。
　　吃完饭后，楚留香为了避免遇见的尴尬，带着李潇自店后门走了出去，她们一起去看了电影，期间楚留香并没有什么异常，影院放映的电影是很早的一部片子，成龙金喜善所饰演的《神话》，神话，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其实在李潇的心里，她喜欢电视剧版的玉漱公主，那千千万万个日日夜夜里，孤独的皇陵似乎是冰冷的地狱，埋葬了两颗炽热的心，是而不得的无奈，还是横亘在边缘的遥遥无期，这样的无尽终究让彼此阴阳两隔。李潇很喜欢电视剧中玉漱告诉易小川这样一句话，你就是我的全天下，弥足珍贵的光线中阳光照耀着大地，暖暖的温暖着两张平和的面容，原以为的长相厮守，以为的美好，最终毁在吕雉赵高的手中，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爱恨情仇。
　　看完电影已经晚上八点了，楚留香说自己还有事情，便给了李潇一百块钱让她自己打车回家，李潇知道楚留香心情不好，于是接过钱说了句晚上早点回家坐上出租车。
　　老宅的灯是亮着的，李潇猜想应该是顾明远回来吧，果然那人的车停在外面，李潇哼了一声走进大门，推开家门，
　　只见顾明远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是李潇，他懒懒的说了声:“顾潇，帮我关下灯。”李潇吃惊的看着他，今天的顾明远怎么这么平静，不似以前的他，但李潇还是依言将灯关掉，房间顿时暗了起来，只有电视的灯光在微微闪烁着光芒，整个房间顿时静谧了起来，顾明远的面容被隐在黑暗中，修长的手抽出一根烟默默的抽着，看样子，应该是因为那天和婶婶吵架的事。
　　整个晚上李潇都没有和顾明远说一句话，当然，顾明远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
　　十一点的时候，顾明远忽然扣响她的房间，李潇正在打游戏，挂着耳机，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更尴尬的是，她没有穿衣服，是窝在被窝里打的。
　　当感觉有人靠近时，李潇吓了一跳，房间内没有开灯，李潇披头散发，用被子将身体裹着，仅露出好看的香肩，顾明远没想到李潇没有穿衣服，微怔了几秒，旋即背过身去：“你先把衣服穿上，我有话跟你说。”
　　李潇忽然起了坏念头，她裹着被子直起身子，将手搭在顾明远的脖子上:“小叔，你害怕什么？”
　　顾明远好看的眉拧在一起，抬手将李潇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扯了了下来，冷冷的道了句：“穿好衣服，下楼！”说完便关门离开。
　　大半夜的被叫醒，李潇心里窝火至极，可是顾明远脾气阴晴不定，万一他要是大晚上揍她，那么她明天就不要上学了。不过以顾明远的性子还真不像是那种会打人的人，除非忍不住，触犯了他的底线。从小到大，顾明远似乎除了训斥她，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偌大的房子，没有开灯，阴森森的样子，李潇心里害怕，下楼欲开灯，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制止了。
　　“别开灯。”
　　李潇不以为然的轻笑:“小叔，晚上不开灯，我一个女生站在你面前，万一发生点什么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顾明远没有说话，默默抽着烟，面容冰冷如昨。
　　“你要和我谈什么当面的事啊？”
　　顾明远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站起身走到李潇面前，将她揽在怀里，沉默良久，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清晰，像被灼伤了一般，一年以来，顾明远，他的小叔第一次主动抱她。她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那么熟悉，久违的味道。轻浅的鼻息由上自下，令她脸颊发烫，撩拨着她每处敏感的神经，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拥抱自己，第一次……
　　他将自己轻揽着，但依旧很有风度的保持着距离，就这样不说话，也不放开，这样的顾明远令李潇有些捉摸不透。
　　“小叔……”李潇有些尴尬的唤道。
　　“嗯……”顾夜白闷声回应着。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潇潇，我送你出国吧……”顾明远放开李潇，转身走到茶几旁拿起一个透明的袋子：“签证我已经办理好了。”
　　李潇错愕的瞪着那人的背影，眼泪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你巴不得我离开是吗？”
　　顾明远没有说话，硬挺的背消瘦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推开她。
　　“你凭什么替我安排我的生活。”她不想走，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不想离开有他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
　　顾明远抬步朝她走过去，将李潇的手腕抬起至她的肩膀处:“凭什么？我告诉你凭什么，凭我是你小叔，凭我有着对你拋不开的责任，也凭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走了歪路。”
　　　李潇挣开顾明远的手，红了眼眶：“那又如何？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想陪着你，以前不都是我陪着你吗？”
　　顾明远望着面前的李潇，目光沉定：“你知道你的喜欢意味着什么吗？”
　　李潇望着他的眼，那双眼里有无奈，有责怪，有悲伤，他是不是也舍不得自己，可是她心里清楚的知道，那仅是亲人离别前夕的眼神而已。
　　“意味着什么？”泪水浸湿了她的面庞，她知道现在的她一定很难看。
　　“意味着你不再是你自己，你只是别人口中人人唾骂的小三，这样的罪名你承担的起吗？我是无所谓，可你呢，你怎么办？”顾明远凝视着李潇，似有坚定自他眼底流过。
　　“我不怕！”
　　那双眼里的倔强令顾明远心惊，怎么就不明白呢？怎么就不知道回头呢？
　　他望着那张挂满泪痕的脸，一字一句严谨的说道：“顾潇，我劝你清醒点，不要自掘坟墓。顾家……容不得你我出任何差错，你同我都不能独善其身，你是我的责任，而我之所以做不到放任你不管，也仅限于我是你的小叔。”他是她的阳光，不想成为将她推向深渊的黑暗，她应该光明磊落，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阳光下，这个深渊……一个人沉着就足够了，两个人太拥挤了。
　　“想我离开，除非我死！”说完这句话，李潇跑上楼去。
　　到底是怎样执着的爱，竟让你用弱小的身躯将生死置之度外，竟让你一头栽进黑暗里满脸笑意？如果要活在光明里除非他也在她身旁，否则她宁愿以死来祭深渊，陪他一同活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