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旧事——往日的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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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透白的光线刺的李潇睁不开眼，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染了墨。顾明远顺手打开灯，在李潇膛目结舌的表情下走了过去。
李潇愣了半晌，才想起来介绍：“这是我小叔叔，这是我同学车东莞。”
“顾叔好。”看着顾明远车东莞只觉得他好年轻，一点也不像是个做人小叔的人。
顾明远微微定了定神，眉目间是说不出的冷清，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车东莞，放下饭盒。轻轻点了点头，抿着唇一个字也没说，冷着一张脸盯着李潇，像是在问李潇这人真的是同学。
不一会儿，段舒城也来了，还带着顾翔和余绣冕。当二老出现在病房时，顾明远明显怔住，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做贼心虚的段舒城，给了他一个待会儿找你算账的眼神。段舒城捏着耳朵，无地自容的直接退出病房，愤愤的拍了拍自己的嘴。暗骂，叫你多嘴。这下真的是没工资了呦。
李潇给了车东莞一个退下的眼神，不然他再站在这里，她又该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车东莞会意，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在走之前还不忘得意，非常骄傲的离开，惹得李潇内心一阵狂笑。
“潇潇病了，你是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让你照顾她把人都给我照顾到医院了！”
“行了，先别急着责怪明远，看看潇潇如何了？”余绣冕最受不了顾翔这训人的口吻，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似的。
人到老年，就有些唠叨，爷爷在年轻的时候字句如金，意气风发，岁月真是把杀猪刀，磨灭了记忆磨灭了我们的年少回不去的曾经。
李潇尴尬的看着站在病床边的三个人，呵呵的干笑。
“爷爷，我没病，就是不小心感冒了。你看，我还是很强壮的。”说着做了一个我很壮的动作。
话一出口，顾翔立刻严肃的轻拍了拍李潇的手：“臭丫头，病了都不知道给我这个爷爷打电话。”
李潇躲过顾翔的目光，眼睛不经意间落在站在病房门口的顾明远。那个人抱胸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格外的出神。那个人和她记忆里的人相差无几，只是褪去了少年的青稚，变得愈加成熟稳重，言谈举止间无不彰显着他的沉着冷静。他的眸似乎笼罩着一层水雾，让人一看，便觉深陷其中，如坠深潭。似乎察觉到目光的探视，顾明远抬起头，欲说些什么，只见病床上的那个姑娘已经适时的收回目光，明眸皓齿，谈笑风生，一点儿也不像个病人。
“你和爷爷聊着，我和你叔叔说点事情去，乖乖的啊。”摸了摸李潇的头。
李潇不服气：“我哪天不乖了奶奶。”
“你乖不乖，爷爷我心知肚明。”
“爷爷～”李潇佯装委屈的倒在顾翔怀里。
余绣冕掩住笑意，对上顾明远的视线：“到底还是孩子。”
顾明远笑而不语，跟着余绣冕走了出去。
“这孩子也大了，你如果觉得顾不上就送回来让我们带，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余绣冕话语意味深长，可这却也是顾明远的负担，他半生庸庸碌碌，每天忙着生意的事，走南闯北，日久了，对于自己这方面的事也就看得淡了，他想，等等吧，等着的结果总不会太差。
“不急。”每次问及婚姻之事顾明远总是敷衍。
“和你一块长大的李阿姨的儿子都结婚了，还不急？”
顾明远低眉浅笑：“妈，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是操心，以后娶不到老婆，年纪大了哪家的姑娘谁还愿意跟你。”
“那我倒乐得一身闲。”顾明远无所谓的说道。
“你非要把你妈气死你才甘心是不是？”
顾明远无奈的笑了：“再等等吧，等潇潇再长大一些，懂事了。”他在等，等到她上了大学。等到她可以一人撑起自己的一片天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再也无所顾忌了，那个时候他对她的责任也就结束了。
暮夜四合，窗外已然漆黑如布，顾明远命段舒城将两位老人送回去，他来守夜，就连门口值班的护士他也一并打发走了，原因是他怕她们照顾不了她，李潇不禁心一跳，偌大的医院都是医生，怎么会照顾不了她一个小孩。
“小叔，没事，我一个人在医院也可以，你不用为我守夜。”李潇说着客套的话，顾明远岂会听不出来，这是要把他推走的意图。
顾明远定眸凝视了李潇半晌，竟什么也没说，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是那天在路边碰到的那个姐姐。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许晶晶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这个小姑娘心情就没来由的愉悦。
“姐姐，你怎么会来？”李潇忽然想起什么，“难道姐姐是来和我小叔……”最后那两个字她没说出口，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两眸惊恐的看着顾明远。顾明远一脸漠然，平静的望着刚进门的许晶晶，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许晶晶笑出了声：“你看，以后你可不能这么麻烦我了，连小姑娘都误会了。”
顾明远坦然一笑，接过许晶晶手中的文件：“你我又岂是第一次被误会。”说这话的时候顾明远正好翻着文件，李潇坐在他身旁静静盯着顾明远，那举手投足的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垂着眸，雅人深致。
许晶晶鄙夷的看了一眼顾明远，走过来坐到李潇身旁摸着李潇的头，浅笑吟吟：“小姑娘长得标致，长大后定是个美人坯子。”
“姐姐，都给你说过了，别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这话引起了垂目看文件那人的注意，一抬眼，那双清凉温润的眸尽收眼底，转眼间便被层层冰冷所替代。李潇怯懦的低下头去，他的眼总是那么令人惊心。
“生病了话还这么多，睡觉去～！”顾明远毫不客气的呵斥道。
顾明远忘记了，李潇是个性格极其逆反的女孩子，等到他说完话，那葡萄似的眼睛气呼呼的瞪着顾明远，满脸的不情愿。
“瞅瞅，这就不乐意了，在学校挨老师批怎么不吹胡子瞪眼睛的！”
“哼！”李潇生气的把被子抱过去，故意把被子抖了抖，假笑着摇晃着脑袋，“我睡了，你个吸血鬼！”说完就径自躺下把被子蒙过头，谁也不搭理。
顾明远愕然，生平第一次有人说他是吸血鬼，还是一个小姑娘。
许晶晶一直笑看着不说话，直到小姑娘生气躺下才试探着开口：“小姑娘年纪小好动，你别这么老管着她。”
顾明远冷嗤一声，修长的手指按住文件：“以前就是太放纵了。今后不得不严加管教，否则翅膀硬了就连上天的本事都有了。”他的话刚落，后腰部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谁是始作俑者，懒得计较，顾明远忍住没发火。
许晶晶哀叹一声：我们当初不都是这个年龄过来的，越管越叛逆。”
顾明远眸光望向窗外，没有再说话，似乎想起了什么，忽而含笑摇头。许晶晶想，大抵他应该想到了回忆里的一草一木，一日一月，那些往日的过去，就像印在身上的某道叛逆的斑痕，淋漓的生了锈。我们固执的说着我还在岁月的原地，其实早在不经意间便被时间的洪流轻易卷走了。许晶晶摸向葱白的手，那双手早已没了过往的艳丽，细微的皱纹像是一道道无形的伤疤，嘲讽着这陵园般的人间以及那些回不去的单薄青春。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顾明远收回视线边整理文件边道，顺便递给许晶晶。
许晶晶看了眼还在装睡的小姑娘，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你还是守着小姑娘吧。”
“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还是我送你。”
许晶晶妥协，他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你在楼下等我，我去拿车。”
其实她也说不清这是什么，他似乎还是她初见时的模样，静默的站在葱郁的树林间，不经意望过去，仅一眼，地老天荒。
他开着车从车库中出来，那些光从远处折射过来，虚幻的有些不真实，再抬眼正对上了那双澄澈的眼。那张面容不知是在哪年哪日被轻易的刻在心间，或许是在某个模糊的记忆里，微笑着，忧伤的凝望着你的片刻，亦或是在某个不经意的谈笑间轻易，没有丝毫意外的走进了你的心里。不突兀，也不觉得晚。
“你是打算站在这里过夜了？”那人探出窗来啼笑皆非。
直到顾明远清润的声音滑过耳边，许晶晶才勉强收回记忆，道了声“抱歉！”。犹豫的走上车。
许晶晶不知怎么的想起他们上大学那会儿，没事的时候几个女生相约逛街，几天几夜的在外潇洒。累了没出去就跑到网吧开通宵，等到第二天才叫回学校。
有天，她在外跟几个朋友吃饭，临终了，没忍住，喝了几瓶酒。回不去，就打电话给顾明远，顾明远那时在学校声名远扬，人帅多才，智高低调。追她的女生可以从城北排到城南，为此，作为朋友的许晶晶没少笑话他。
等到那人风尘仆仆的赶来，许晶晶已经躺在酒馆里了，迷迷糊糊满嘴的胡话。还吐了顾明远一身的酒。那人也没嫌弃，反而耐心的把她背回家，细心照料。第二天她醒来床头是一套崭新的衣服。大抵是日子过得太久，有些事就会不自觉的想起来，而想起来便再也没了理由忘记他。
还有一次是她害怕晚上回家，顾明远便经常送她回家。那时候的许晶晶向往着北京的生活，她想要找一个北京的男孩子共度一生，这样才不枉费她长的那么漂亮，对顾明远的感觉单纯到比同性还单纯。
她想着顾明远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两个人都默契的彼此就这样陪伴着，毕业以后，她去了北京，在晚上回出租房的路上，她突然想起来那个曾经晚上送他回家的少年，原来有那么一刻，她也曾有点在意那个人。
“你说人为什么要娶妻生子？”车上的静默立刻拉开弧度来。
顾明远转头看了一眼许晶晶，好笑的反问：“怎么，想结婚了？”
“扯什么，我是问你为什么，你倒好，想哪去了？你快说，为什么人非要娶妻生子，那结婚后没了爱，这样的婚姻又有何意义？”
“竟是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说说看。”满脸的期待。
顾明远微微张了张嘴，欲说什么，抬头一看是许晶晶的家，停下车，淡淡说道：“到了！”
“这么快啊，你都没回答我问题呢！”
顾明远肘随意搭在车窗上，修长的手指随意耷拉着。摸着口袋点了根烟，认真说道：“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我，心想的婚姻与现实的婚姻一定是差劲人意，就看你愿不愿意将就。”
“将就？我可不愿意将就。”
“貌似这由不得我们。”顾明远温和的看了一眼许晶晶缓声说道，“你家到了！”
“友尽，还没说几句就打发我走。”
顾明远轻轻淡笑了声，表示无奈。
许晶晶拉开车门走下车，那人关上车窗，在她悲切的目光下一点点的离开，并无多余停留。
她该怎么告诉他，让他心里印上她喜欢他的字眼。其实你不说他也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旧事——往日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