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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悲剧不可避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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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拓突然提起了高中时代的事情,甚至言语里无一不在暗示着林放高中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高中吗?浪朵朵的思绪突然翻飞起来。
十五岁那年,她因为一次意外脑内有瘀血,导致视神经受到压迫,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活在黑暗里。
那次意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意外。
浪朵朵从小就长得漂亮,清冽的气质尤其吸引男孩子的目光。当时有个被封为什么土到掉渣的“钢琴王子”对她穷追不舍,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名字,时隔多年,浪朵朵已经没有印象了。
钢琴王子每天在上下学的时候都会制造各种偶遇,出格的事情他倒是没做,但是浪朵朵厌烦极了这种被人紧紧盯着的感觉。
与此同时,学校里有一个嚣张跋扈惯了的女生对钢琴王子情有独钟。浪朵朵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女生,她正是致使她短暂失明的罪魁祸首。
可奇怪的是,她竟然想不起女生的名字和模样。
当年医生告诉她,因为脑部受伤,可能会导致她缺失某部分的记忆。
看样子她的确遗忘了一些往事。
钢琴王子每日对浪朵朵纠缠不清,女生每日对钢琴王子步步紧追……那段日子,浪朵朵只觉得恶心异常。
终于,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在浪朵朵第三百八十七次拒绝钢琴王子的时候,男生似乎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第一次伸手去拉浪朵朵,他想求她不要这么狠心。
却被阴魂不散的女生冲上来一把推开:“你干什么?!”
钢琴王子一脸厌恶地甩开女生,几乎是用吼的:“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对你没兴趣,你这么跋扈你爸妈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是浪朵朵的错觉,她看到女生似乎冷冷地勾唇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和表情不符合:“我这么跋扈你知道就好了啊,关我爸妈什么事?”
“我不需要知道。请你让开。”所谓的钢琴王子此时并无半分柔情,脸上满是对女生的厌弃。
两人推搡之间,忘记了此时他们所站的地方处于高处。
浪朵朵本想事不关己地走掉,留下他们解决这场你追我赶的纠纷,不料正好女生脚下一滑,撞上了浪朵朵。
两步之远便是一个没有上围栏的五米高墙,浪朵朵被女生巨大的冲劲直直地摔到了高墙之下。
“朵朵!”
“朵朵!”
钢琴王子和女生同时尖叫出声。
浪朵朵只感觉到身上的骨头痛得几乎要让人晕过去,再然后她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漆黑。她本以为是夜里没开灯,摸索着想要开灯,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卧室。
“有人吗?”浪朵朵试探地叫出声。
许是空间显得太多静谧,她甚至没敢用太大的声音。
没人回答。
浪朵朵再次叫了一声:“请问有人吗?”
她感觉眼前的漆黑不太一样,跟平时关了灯的视觉感不同。她回忆起了她之前摔下了高墙,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所以这里极可能是医院?
那她的眼睛该不会是……瞎了吧?
浪朵朵忙用手去触摸双眼,并没有想象中的白布覆眼……
呼,她果然是偶像剧看多了。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不开灯?”浪朵朵边摸索着下床边自言自语。她期待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
紧接着她听到一把好听的少女嗓音,只是声音显得十分不耐烦:“大白天的开什么灯,你是瞎吗?!”
“……”小小年纪,脾气怎么这么大。
浪朵朵秀眉忍不住皱了起来,她感觉到这个少女十分不友好,但她还是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于是她又轻声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是哪里不会自己看啊?”少女的口气越发不耐烦起来,“什么鬼医院,说好的单独病房呢,给我安排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友!”
“……”浪朵朵决定放弃和对方继续沟通。
从对方的抱怨中,浪朵朵确定了这里的确是医院。而她,很可能真的是瞎了。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她的皮肤起了一阵细细的鸡皮疙瘩,恐慌在一瞬间席卷而来。
瞎了是什么概念?
她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从没想过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随后有嘈杂的动静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浪朵朵听见了大概是医生的声音:“病人浪朵朵,年龄十五岁,脑部由于撞击导致瘀血残留,目前出现了短暂性失明的病症,其他症状还需要住院观察,请家属尽快办好住院手续。”
然后浪朵朵听见了妈妈的声音:“朵朵,没事的,会好起来的。”温暖的手随之牵起了浪朵朵的,带着一丝极力隐忍的颤抖。
浪朵朵反手握住了母亲的手,说出来的话懂事得令人心疼:“妈妈,不要担心,女儿没问题的。”
即使内心再恐慌,她也不想让爸妈过多地担心她。她的特殊能力早早地让她想通了人生中的许多意外都是避无可避的。既然上天让她有此一劫,那她应了便是。
没什么大不了的。
病房里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然后人声渐渐远去。浪朵朵的妈妈下楼去给她买晚饭,医生和护士也都离开了,病房很快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吵死了,吵死了,我要换病房。”
浪朵朵不知道同病房的女生叫什么名字,见对方事事这么暴躁,她悄悄地在心里称呼她为“暴躁少女”。
暴躁少女应该是在打电话,火气大到感觉可以燃烧整个病房。
“我不管,我就要换病房!”
“叫我爸爸听电话!”
“这什么鬼医院啊!连个好点的病房都没有!”
……
暴躁少女的声音虽然很好听,但是……浪朵朵觉得还是温柔的人比较可爱。得知自己失明的那几分钟里,她也很想哭一哭,可在听到医生说是短暂性失明后,她心中又燃起了巨大的希望。
只是短暂而已,还是有很大机会复明的,不是吗?
最终暴躁少女还是住了下来,没有搬出病房,和浪朵朵做了两个月的病友。浪朵朵十五岁那年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可能就是失明和这位暴躁少女了。
暴躁少女每天抱着手机打游戏,边打边骂猪队友沙雕,打到兴奋之时会将病床拍得乓乓响,常常引来护士的警告。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在两人相处还算愉快后,浪朵朵主动问起了暴躁少女的姓名。
暴躁少女的眼睛并未从手机上离开,几秒后才答:“阿林。”
“阿林……”浪朵朵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又问道,“哪个林?”
“双木林。”
“哦。”浪朵朵觉得还是暴躁少女比较适合她。
“你呢?”
暴躁少女难得主动提问,让浪朵朵有些不习惯,不过她可没像她那么敷衍,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全名:“浪朵朵,浪花的浪,花朵的朵。”
“哟。”暴躁少女的视线终于离开了手机,抬头看了一眼浪朵朵,“人不咋的,名字倒是挺特别。”
“……”浪朵朵决定单方面宣告不理她。
不知道是不是浪朵朵的错觉,她总觉得相处下来,暴躁少女的脾气似乎收敛了很多,更多的只是安静地打游戏,看电视,极少再出现不耐烦的时候。
可遗憾的是,浪朵朵的眼睛并没有要复明的迹象,她依然每天活在黑暗里。暴躁少女倒是一个不错的病友,偶尔会推她下楼晒太阳,很多时候她身边没有人陪着,她也难得耐心地陪她去洗手间。
“怎么没见你家人来陪你?”有一天,浪朵朵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他们都忙。”暴躁少女的声音染了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又语音轻快地说,“对了,我过几天就要出院了,谢谢你这些日子的陪伴,我很开心!”
面对暴躁少女说的“开心”,浪朵朵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开心?这两个月以来,她只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听点音乐,最多听点有声小说。闷葫芦一样的生活,为什么暴躁少女会觉得开心?
听到暴躁少女即将出院,她心里也是有一瞬间的不舍,不过医院这种地方,能离开就是最大的幸福。
她应该替她开心,应该祝福她。
暴躁少女出院后,浪朵朵的眼睛也在一周后复明,医生却告诉她,她极有可能会渐渐遗忘一些不想记住的事情。
浪朵朵这一出神就出神了许久,钟拓正好接了个电话,并未发现她的神游。等挂完电话后,浪朵朵也已经回了神。
“阿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浪朵朵不确定钟拓知不知道,但她还是想试试。
“嗯?”
“林放还有其他名字吗?”浪朵朵又觉得这样问似乎不太妥当,于是又换了个问法,“或者说,大家都叫她什么名字?”
“怎么突然问这个?”钟拓笑了笑,“恋爱中的人啊。”
浪朵朵没理会钟拓的调侃,而是继续认真地问道:“有没有人叫她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