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知道》常唯欢

4、第四章

　　祈世朗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一直沉默着。
　　这么年轻的脸，十八岁的脸，十八岁……

　　忍冬不习惯这样被人长时间凝视，于是壮着胆子叫他，“祈先生。”
　　她的唇形非常好，虽然没有用唇膏之类的东西，却仍然有种诱人的色泽，他身体里某个部位轻轻地动了下。
　　“等会儿下班后等我一下，我有事找你。”
　　忍冬仍然是迷糊状，等到他已经转过身，她才冲着他的背影小声地“嗯”。

　　***

　　下班时间一到，办公室里的人就陆陆路续续离开了。
　　忍冬手中没有重要紧急的事，本来是最可以按时下班的那一个，所以一直还坐在那里让她自己都尴尬。
　　圣西更是都快把她的内线打爆了。

　　忍冬被逼得没法，只得说实话，“祈先生找我有事，要我等他一下。不过你放心，我很快的，你等我回去做饭。”

　　圣西在那头的声音分贝值高得爆表，“耶，老板总算是出手了！小冬冬你可一定要矜持点，不要第一次约会就被吃干抹净！”

　　十八岁的忍冬对这种少儿不宜的话简直不能忍，所以她很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一抬头，就看到站在秘书室门口的祈世朗，再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其他人早已经消失无影无踪了。

　　“可以走了吗？”他问。
　　“可……可以了。”忍冬慌张地站起来，脑中却停留着他站门口的样子。长身玉立，儒雅倜傥中又带着一丝的慵懒－－和她脑子里想像的祈叔叔出奇的重合。

　　***

　　虽然是他叫她留下，可是他却不肯理她，在电梯里一直一言不发，出了电梯也只是大步往前走。

　　忍冬个子矮，紧跟慢跟还是被他甩开了一点点。

　　“怎么这么慢？”祈世朗停了下来，蹙眉的样子明显表示他现在有点不爽。
　　谁上你腿那么长！忍冬在心中吐槽，脚下却不敢怠慢，小跑着追到他身边。

　　“祈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可以现在说吗？”她还得回去给圣西做晚饭呢。

　　“先吃饭吧。”他说。
　　他说的干脆利落，不容反驳，忍冬用力咽了口口水，才将自己要回去做饭的话咽了下去。
　　以圣西的脾气，大概也不会真的傻等她回去的。这样想让忍冬总算心安理得了一点，可以安心的跟在祈世朗身后去了停车场。

　　祈世朗的车是一部八成新的奔驰，这是忍冬最最熟悉的一个品牌，因为祈叔叔曾经向她提过，他的车是奔驰这个品牌。
　　忍冬一直在学校上学，又没有钱，对这些车的概念非常模糊。她是特地百度了一下，才知道这种像个小星星的东西就叫“奔驰”。
　　自那以后，每次在街上，忍冬总喜欢在车流里寻找奔驰这个品牌的车。
　　她总在想，说不定在这些车里面，就有某一辆是祈叔叔的，而那里面的人，就是她的祈叔叔。
　　她知道的关于他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少到她连想像都缺少素材，所以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也能够让她产生足够的想像。

　　***

　　她上了车，车载香水的气味扑鼻而来，混夹着真皮的膻……忍冬容易晕车，一直都有点害怕坐这种密闭的私家车，可是这一次竟然出乎意料地不难闻。

　　“你想去哪里吃？”祈世朗问，还不等她回答，他忽然俯身过来，“安全带。”
　　忍冬吓得大气不敢出，紧紧地贴着靠椅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到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那种雨后松林的气息－－应该是香水吧，圣西说过很多成功男人都有用香水的习惯。

　　祈世朗坐直身体，抬眼看了眼忍冬。停车场暗淡的灯光下都能看得出她的脸又红了。
　　毕竟年轻啊，没经过事，这么容易就脸红。那么，她是不是也非常容易……
　　他眸光变冷，偏过头发动了汽车。

　　***

　　他说吃晚饭就真的只是吃晚饭，整顿饭他连话都没说几句。
　　不过饭菜真的很好吃怕，尤其是那道酸辣土豆丝，酸辣脆俱全，忍冬差不多一个人包圆了。
　　其实她也很会做这个，她还能将土豆丝切成火柴头粗细，简直跟她爸爸一样。

　　忍冬还记得小时候，她爸爸就经常做酸辣土豆丝。土豆被切得细细的，焯好水，放点醋，放点盐，再放几颗切碎的辣椒，泼上热油一拌，最后再撒点儿葱花……
　　她吸了下鼻头，有点伤感。
　　可是她再也吃不到了。

　　“我爸爸以前也很会做这道菜。”
　　她是触景生情，才会跟他提起这个，他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冰冷。
　　“是吗？”

　　忍冬心里打了个突，明白自己多话了。
　　他们其实一点都不熟，祈世朗没有必要去听她的这些事，而她其实也不喜欢跟别人提起以前的旧事，然后换来一句廉价的“好可怜”。
　　除了圣西一家，不过只有长腿叔叔面前，她才会絮叨那些往事。
　　可是……他那么像长腿叔叔。

　　***

　　祈世朗的手机响了，他冷着脸接听，里面的人说珊小姐醒了，正哭得厉害。
　　“知道了。”他说，瞟了眼对面的人，忍冬正低着头夹碗里的米饭，蔫儿吧唧的，几乎是一粒一粒往嘴里送。祈世朗额头的青筋暴了起来。
　　“你吃好了吗？”

　　忍冬“呃”了一声，猛地大口将米饭往嘴里塞，然后“啪”地一下放下碗筷，一边拉椅子站起来，一边含混地说，“好了。”

　　她的腮帮子鼓鼓的，嘴唇上沾着油光，嘴角还粘着一粒米饭。祈世朗盯着忍冬的脸看了几秒，额头的青筋猛跳了几下。
　　“那走吧。”

　　***

　　中秋已经过去好久，天气说变就变，早晨忍冬出门时天气还算不错，没想到现在却刮起不小的风。忍冬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小外套，又是刚刚从温暖的房间出来，没走几步，被风一吹，刚刚吹饭聚集起来的热气一下子就散了。

　　她微微佝偻起腰，一只手还不断地抚摸另一只手臂。

　　“你冷？”祈世朗忽然顿住脚步，微皱着眉头。

　　刚刚那口饭差点没噎死她。可是浪费粮食是不对的，她从来没有剩碗底的习惯，所以她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嚼着，也就没办法说一句“没关系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祈世朗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披到她的肩头。
　　忍冬的脸“轰”地烧了起来。

　　祈世朗却好像并没有发现她在害羞，还很自然的将她的头发从衣领里拿出来。
　　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她的脸颊，微凉的触感却让忍冬的脸更加地发烫。

　　上了车忍冬要将西装还给他，祈世朗很随意的一偏头，“放后面。”
　　忍冬不敢，怕弄皱了，只能小心地放在自己的腿上，却在这一瞬间想到她还曾经弄脏过他的裤子呢。

　　***

　　金忍冬又忘了系安全带。
　　祈世朗憋着一口气，俯身帮她系好安全带，刚直起身，就听到忍冬说，“那条裤子你真不要了？”
　　祈世朗额头的青筋又跳了起来，“扔了。”

　　忍冬往椅背里靠了靠，满脸失望和惋惜。
　　真扔了啊，他的东西肯定不便宜的，好浪费啊！

　　她为那条裤子惋惜了很久，直到清醒过来才发现不太对劲。
　　“祈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路面已经安全不是她熟悉的景物。
　　“我家。”

　　忍冬一下子想到圣西的话，还有新闻上各种各样少女被强的新闻，心就跳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地看着祈世朗，“祈……祈先生……”

　　年轻的女孩子，什么都写在脸上，祈世朗一眼就看穿了她。
　　“不用紧张，我是请你帮个忙。”

　　忍冬的心落回肚子里。这些年她受过那么多的恩惠，所以她也要多帮助别人。她要像祈叔叔一样助人为乐。

　　***

　　眼角的余光里，祈世朗看到忍冬的嘴角翘了起来，眼睛也微微眯起，更加地细长，像一只小狐狸。
　　因为年轻，忍冬的脸上经常是毫无心机的蠢萌呆感，可是一笑的时候，就会变得灵动，甚至还有一丝妩媚。这一点完全遗传了她的父亲。

　　祈世朗偏过头，看了眼忍冬，嘴唇渐渐地抿紧了。

　　***

　　也就不到半个钟的时间吧，他们就到了地方。出乎忍冬的意料，祈世朗并没有住在圣西常说的“有钱人的别墅”里，不过地方也不小，光只客厅就比圣西整个家都要大，装修得也简洁，但是很舒服。

　　客厅里有个小女孩正在哭闹，身边的阿姨拦她不住，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直直地往忍冬这边飞来，然后掉到祈世朗的脚下。

　　他弯下腰将小熊捡起，小女孩已经停止了哭闹，站在那里看着祈世朗，眼神有点怯怯的。
　　她大概三四岁的模样，眉眼间和祈世朗有几分相似。

　　“你……你女儿？”忍冬听圣西说过，祈世朗还未结婚，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么深藏不露。

　　祈世朗额头的青筋又跳，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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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酸辣土豆丝那么好吃，祈先生你怎么能嫌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