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命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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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也有时候心里很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回到起点，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楼阁还是楼阁。
又或者城市变换，新宇楼台，不知何时消失的山头，不见了的流水。
诗文里说“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
时光寒冷，倒是因为一切都走了变了，可是你还在原地，老了。
又想过，到底是得不到的更让人难过，还是已经失去了的。
权衡之下，我觉得我是个贪婪的人。
2
他在楼下，蹲在路灯下，左手抓着黑色西装的领子搭在肩上，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香烟。
他抽烟会吸很深一口，然后悠悠然地吐出一大团烟雾，眼神迷离的。
橘红色的路灯，盖在他身上。
我跑腿坐在落地窗前，身旁零零散散撒了一地的信封信纸，赤着的脚前放着一盆水仙。
暗红色的胶质花盆，少泥多水。
等水干涸了，浅浅一层泥巴，椭球形的根部露了出来。
我拿起矿泉水，去厨房注了一满瓶水，然后又坐在窗台前，把瓶子举得高高的，缓缓倾斜瓶口便听见哗啦，咘噜的水声。
他终于站起身来，用鞋尖碾灭刚刚抽到一半的香烟。
他曾经对我说：“你的水仙开不了花，土太少，没有养料，不死算你运气好。”。
“你会结婚吧？”我问牛答马，咧嘴冷笑。
他厌恶的瞪了我一眼，骂了句：“神经病！”。
3
我结婚那天我在贴吧上找了个人见面，三十出头，板寸，眉目清秀。
我们走在一条荒凉的小径，两边杂草葳蕤有人的一半那么高，在微风里发出嚓嚓沙沙的声音，草丛里，小虫子窸窸窣窣，间或一叫。
远远可以看到对面一排排公寓里，人家灯火似繁星。
我看了他一眼，停住脚步，见他还在走，也没有叫他，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没一会他就过来了，挨着我坐，又从身上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侧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盯着我礼貌微笑，就问了句：“你结婚了吗？”。
他支吾半天，似乎在犹豫该如何敷衍，见我直勾勾的盯着他，他点头，结了。
以前听过这样一句话，找人见面能不问就不问，最大的雷区便是结婚这种事。
我点点头，说，我男朋友也是前几天结的婚。
“你嘞？”他手忽然搭在我肩上，问道。
我笑了一下：“我是同性恋，中国同性恋可以结婚吗？”。
他有些惊诧，盯着我不说话，收回了手。
缓和了些，他才说：“你终究要结婚，家里，社会，种种压力，你还要给你父母一个交代啊。”。
我不是第一次跟人聊这个话题，自然不会像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而激愤不平。
他的语气还算温和，我也缓和下来，淡淡说：“其实谁不想有孩子，谁不想享受天伦之乐，儿孙绕膝，可是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人。”。
风大了些，黑幕里，可以看清眼前的草朝着一方倾覆。
“如果我娶妻生子，那么我是同性恋又算个什么事？！我有对不起我父母吗？他们生的我是这个样子，难道我行尸走肉才算对他们最大的孝顺？那么对我的妻子孩子公平吗？我对她不是全心全意，公平吗？”我看着他，不是咄咄逼人，是真的想他给我一个答案。
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说有事就走了。
等我回过神，发现他衣服还在我身上。
4
其实有时候我倒希望国家禁止同性恋，又或者把同性恋归为犯罪。
给我一颗枪子儿，一了百了。
有时候又会舍不得父母，老无所依不该是他们要承受的。
所以以前就想，二十岁开始打工赚钱，毕业后努力存钱，三十岁办一张卡，把一生积蓄都存进去，留给他们。
怕国家那天就变了，又或者自己活不到三十岁。
5
他又一次来到我家楼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我就坐在窗台前，也不开灯，呆呆的看着他。
愈来愈怕遇到和他都认识的人，不再敢去以前去过的地方，连偶然看见大学的名字都觉得心脏灼痛。
以前交往的时候对他说，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你若是有一天不要我了就杀了我，因为我不敢保证我不杀你。
那时候多好，两个人在一起。像是饕餮盛宴，敢随口就来一句山盟海誓又或者一句杞人忧天的忧虑，却不会担心一语成谶。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自我诅咒就像是甜言蜜语。
6
可能天要下雨，我是唯一没有雨伞的人，无可奈何的要走下去。
可能是条不归路，可能没有尽头，也可能本来就没有路。
可是我只能顺了心意，变不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命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