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可怜爱上大可怜》Pander

5、牵手

　　1.
　　下课后，魏滔把温文拉出教室，绕到教学楼侧面网球场外。“喂，你英语竞赛准备的怎么样了？听说初赛定题演讲的题目已经出来了，赵雪早读一直在背稿子，你嘞？搞不搞得定？一次也没见你准备。”

　　温文无奈摊手，“又是赵雪，你除了赵雪还能想点其他的事情么？”

　　“能！”魏滔笑出一口大白牙，肯定道：“我还会想你的哥们。”

　　温文自动接下了魏滔接下来要说的话。“想我能不能在竞赛上赢了赵雪。”

　　魏滔打了个响指，“不愧是我哥们。不说这些，我刚才不是开玩笑。我家小雪为了准备竞赛不眠不休的，稿子摞起来都有砖头厚了，你行不行啊？”

　　温文摇头，“你呀，要是在赵雪面前也能这么自然的话就好了。不过你既然问，我就答。”

　　温文弯起嘴角，对上魏滔的眼睛：“放心吧。”

　　魏滔和温文站的很近，近到能清晰地看到温文弯起眼睛时睫毛的颤动。猝不及防对上温文的笑容，他脸一热，连忙后退一步大笑几声掩饰尴尬，摸摸头脑勺，“啊，那就拜托你了，啊我还有事儿，回见。”

　　温文长舒一口气，背倚在网球场外的铁丝围栏上，静静站着。风语在附近的树下坐着，腿间摊着一本书，眼神半点也不曾分向温文。

　　几分钟后，上课铃声响起。风语合上书，温文亦直起身体，视线四转，眼神状似不经意定在正从树下走过来的风语身上。

　　风语依旧像是没看到温文一样，同第一次见面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却在走到温文身前五步之隔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

　　这一瞬，温文明显感觉到风语周遭的气氛柔和起来。温文双唇微动，无声地打着招呼。却见下一刻，风语突然飞快地奔到他跟前，踮起脚尖在他的侧脸上印上一吻。温文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风语便又跑开了。

　　温文楞在原地，指尖点在风语方才吻过的地方，那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未消失。他轻笑一声，眼角朝着三楼楼道口的处的窗户瞥了一眼，迈开步子往教室走。

　　2.
　　冬至过后，气温明显降了下来，呼吸间白色的雾气清晰可见。

　　风语双手插在兜里，紧紧跟在温文的身旁。他的视线一直在凝在温文的双脚上，每路过一个红灯，他都会小心地调整自己步调和温文同步。这是最近才开始的动作，自从开始之后就不曾停下——他喜欢和温文按着同样的频率迈步的感觉。

　　又是一个红灯，风语在温文迈开步子以后，也跟了上去。没走几步就见温文停了下来。

　　风语连忙停下，“怎么？红灯？”抬头才发现眼前赫然是一根直挺在寒冬中的路灯。只要他在往前迈上一步，就会和它来一次亲密接触。

　　“唉……”温文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风语侧头看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暴露在空气中的耳垂比腊月里的梅花红更胜，不知是冻的还是羞得。

　　“我说你啊……看路啊。”温文停下，把风语的头掰向自己。他挑起风语额前的发丝绕道耳后，指尖在碰到风语冰凉的耳廓时顿了一下，便又把风语围在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拔高了些。

　　“你真的很怕冷啊。怎么不戴帽子？”

　　“唉？……嗯……去年的帽子坏了。”风语自然的拿头蹭了蹭温文搭在自己耳际的手，猫儿一般，“学长的手很暖呢。”

　　温文揉了揉他的头，指着路旁的百货商店，“我们进去买些东西吧。”

　　走出商店后，风语的头上多了一顶线帽，和围巾一样，大红的颜色。他依旧双手插兜，跟在温文身旁。温文手上多了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还有不少猫罐头。

　　动身前，温文空出一只手摆正风语的下巴，让他直视前方：“看路！”

　　风语连连点头。

　　温文嗯了一声，走了一段路后，前方路面上出现一处光滑的冰面。温文没有绕路，在双脚即将踏上冰面时又停下来——风语的前方，是一处光滑的冰面。温文叹气，心道果然如此，

　　风语在温文停下的瞬间也停下来。他瞥一眼眼前的冰面，又抬头飞快的看一眼温文就别过头去不肯再看。

　　从侧面看风语略为鼓起的脸颊，温文觉得好笑，他也不再多说，将手从衣兜里伸出来，“不介意的话……”

　　话未尽，一只手便覆在温文的手心上，冰冰凉凉的。

　　温文呼出一口白气，握住风语的手带进自己宽大的衣兜里。

　　从手心处传来的温度暖融融的，风语走在温文旁边，小声道：“学长，我更喜欢你了。”

　　温文步伐不变，简单的‘嗯’了一声。

　　“如果舍友是其他人的话，学长也会这样么？”

　　“怎么说？”

　　“感觉——”风语拉长音调，“感觉学长似乎对每个人都一样。如果室友不是我的话……”

　　风语捏紧温文的手，没说完剩下的话。

　　“且不说这世上没有如果，就算有——”温文侧头看了他一眼，“估计也不会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

　　“嗯，像你一样。”温文笑。“你给人的感觉，很不放心。”

　　“是么？大家一般都不敢接近我。无论是在传言之前，还是在那之后。”风语垂眼，下巴埋在微博里，说出的话闷闷的，“嘛，毕竟我很阴沉。”

　　温文赞同：“的确。”

　　风语听了忍不住笑出声，“什么嘛，我以为学长至少会否定一下，或者说一些安慰的话之类的。”

　　“安慰的话么？”温文眯眼，似乎在想着该说些什么，“意外的是个很心软的孩子，明明在学校的时候像刺猬一样。”

　　“等等学长。孩子什么的，你明明只比我大一岁！”

　　“为什么你的关注点会在这上面？”

　　“因为我实在不想被你当成小孩儿。”

　　“等哪一天你会看路再说。”

　　风语撇嘴，突然间瘪了气。“那还是算了吧，暂时。”

　　“这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

　　“不是。”风语低头，“因为要是会看路的话，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像现在这样，即使寒风刺骨，但只要手心传来的那一点温度，就觉得这从来最讨厌的冬天也变得可爱起来。

　　温文笑笑，不再看他。

　　“有时候意外的，还是个坦率的孩子。”

　　回到家，温文取出猫罐头，搭上一小碟热的猫咪奶粉，送到两只猫崽的面前。风语取下围巾后也坐了过来。

　　“学长今天想吃什么？”

　　“随便吧。”

　　“嗯。那等我二十分钟。”

　　“等等。”温文叫住风语，“今天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风语心中有不祥的预感，捏紧衣袖，“什么最后一次。”

　　“到今天为止，高中三年的课程就全部结束了。今后每晚都会有老师的补习。”温文轻挠小黑的下巴，“也就是说，我无需上晚自习的特权，从明天起失效了。魏滔也一直吵着，要我晚上替他补习。”

　　“我……我可以……可以……”

　　我可以等你的！

　　风语捏紧拳头，“我可以……”

　　他咬紧牙关，哧了一声，最终什么都没说就去了厨房。

　　温文一左一右抱起两只猫崽。猫儿琉璃色的瞳孔闪着光，喵喵叫着。

　　温文扯出一抹笑，“可惜，坦率的时候不多啊。你们说是不是？”

　　小黑小白只是埋头吃东西，不理温文的话。

　　晚饭全程除了碗碟的碰撞声和咀嚼声，风语之吃了小半碗就放下碗筷。

　　“我吃饱了。”

　　他把碗碟堆到池子里便回了房间。

　　温文也放下碗筷，和一直撒娇的蹭着他的腿的猫儿对上视线。

　　“喵——”

　　温文托腮，“什么都不懂，还真是幸福啊，小猫咪。”

　　夜半，温文从床上做起来。他轻轻推开房门，停在风语的房门前。有低低的泣音从房间里传来，闷闷的。温文能想象出风语把脸埋在被子里拼命忍住眼泪的表情。

　　他试着转动门把，果然没锁。

　　推开门，室内漆黑一片。温文就着昏暗的光线走到风语床前，果然看见风语整个蜷在被子里。

　　他坐下来，手探到风语唯一露在空气中的头发上，轻轻拍了拍。

　　下一刻，被子猛地从内掀开，风语隔着一床被子用力抱紧温文：“我，我会等你的！所以，所以……所以不要和魏滔一起！”

　　温文没有立刻回答，把风语用被子裹起来。

　　此刻，月光恰好透着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打在风语的脸上。他的脸皱巴巴的，泪水不止的从双眼涌出。温文轻巧的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你是男孩子，不要这样哭啊。还有麻烦你今后等我了。”

　　他轻轻点了点风语的额头：“晚自习之后，我会立刻出来的。”

　　风语平静下来后，温文正要离开，下摆却被紧紧扭住了，回头去看，风语只是别着头，手却不肯松。

　　温文叹气，重新坐下来，“不介意的话，和我挤一晚吧。”

　　一钻进风语的被子，就立刻被风语抱紧了。温文腾出一只手搂着他，轻拍他的背脊，“睡吧，我在。”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温文以为风语睡过去之后，风语突然开口说话了。

　　“温文，我喜欢你。”

　　温文睁眼，看着天花板，“嗯。”

　　“我想和你交往。”

　　温文侧头，恰好此时风语也撑起上半身，四目相对间，风语清楚的看清了温文眼中的拒绝。

　　“谢谢，还有，抱歉。”

　　“啊，我就知道。不过，”风语倾身，在温文额头上印上一吻，“我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