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结伴 ...
-
露和涉的相遇是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时间是凌晨三点。
两人同时伸手去拿同一罐咖啡，然后，指尖相触又迅疾分开。
礼貌朝对方点头示意，各自拿下一罐咖啡后结账离开。
应该不会再有交集。
在他们又相遇之前。
无家可归的两人不约而同走到了便利店背风的一面，抬眼就是再见。
露笑着向涉举起了咖啡，涉会意地也笑了，拿着自己的咖啡跟露碰了一下，然后坐到露的身边。
“我叫露，你呢？”
“露啊，那叫我涉好了。”
之后两人也没再说话，安静地喝着咖啡。
为什么没有完整的姓名介绍呢？是不愿意在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面前透露更多，还是背后有更多故事？
这些都没关系，彼此流浪的同类仅仅知道这样就够了。
喝完咖啡后，两人看着不知何时才会亮起的天空，感到了阵阵无聊。
“涉，好无聊啊。”露先开口了，语气直白又熟稔。
“做些什么吧。”涉也不觉突兀，也自然而然地接话。
“一个人讲一个故事吧。”
“不错呐，那，你先来。”
“意外的不吃亏的性格呐。好嘛，我先来。那么，我来讲一个关于人鱼的故事吧。
从前，在深海的某一个漆黑的地方，在没有时间概念的某种意义永恒里，诞生了一条人鱼。这条人鱼啊，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待在原地，一直一直......没有碰见过其他的同伴，甚至连鱼也没有。那地方就好像是被一切抛弃的地方，那条人鱼也是被一切抛弃的存在一样。
好寂寞啊。人鱼那么想。
过了不知道多久，人鱼觉得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她开始探索着活动起来了。
向左...向右...游了很久很久，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向上了吧。于是她向上又游啊游啊...游到她准备再次放弃的时候。
她看到了光。第一次。
当她冲破海面，她被满目的光摄去了心神。
那是好大好大的海上月，那么安静的存在，给整片天空与海洋染上银白的辉光。
人鱼第一次看到那么美丽的事物，于是就一直一直傻傻地看着，直到天越来越亮，月亮越来越淡。人鱼不想失去月亮，但是她不会飞，于是她就奋力地朝月亮的方向游啊游啊，企图追上月亮。
当然是不可能的啦。拼尽全力的人鱼还是没有从天空手中抢走月亮，筋疲力尽的她浮在海面上，尝到了心碎的味道。
但是这心碎来得快，去的也快。
因为天亮了，太阳也就出来了。
夺目的红以强势的姿态撞进了人鱼的眼里、心里。
......
看久了海上风光的人鱼在初初的劲头过去后，还是觉得很寂寞，她还是没找到她的同类。
在她苦恼的时候，一艘船出现了，上面有很多很多的人。
人鱼一方面高兴终于出现了类似同类的存在，另一方面也很困惑自己与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害怕这会让他们排斥她。
如果能变得一样就好了。人鱼那么想。
然后奇迹就出现了，人鱼真的变成了人。然后她就被船上的人发现了，救了上去。但是因为不会说话，在船靠岸后，人鱼被送进了孤儿院开始了作为人的一生，但是，她却融不进人类的生活，于是长大后的她只能流浪，流浪着找寻同伴，找寻可以安定的容身之所。”
“说完啦。”露对着已经听入神的涉说。
“真是个好故事呢。”涉从故事中听出了自己的经历，流露出了寂寞的笑容，对于露也感觉亲近不少，“轮到我了呢。”
“既然你说了人鱼的故事，那我就说一个小猴子的故事吧。
在赞比亚，有只小猴子。
它啊，很好心的陪着一个可怜的少年。无论是去哪里，无论是疾病还是贫困，无论周围发生了多惨烈的战争死了多少人。
这只小猴子都陪伴着少年。
因为他知道，胆小又一无所有的少年没有他是不行的，少年爱着小猴子，小猴子也爱着他。
小猴子以为，他们会这么一直过下去。
但是，少年太胆小了，还是丢下了他，逃到了日本。
小猴子一直等不到少年回来，然后...就这么死掉了。
讲完了。”
“这个故事怎么样？”涉状如轻松地问。
“我不喜欢。小猴子很可怜，少年也好可怜。”露表示听了很难受。
“是吗。”涉收回视线，陷入了沉思。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在这沉默中迎来了晨光熹微。
“你要去哪里呢？”涉问。
“不知道，去到车站看看哪个名字顺眼就去哪里。”语气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漫不经心。
“真是潇洒。”涉笑了笑，犹豫了很久，还是带着犹豫问了，“带上我...觉得怎么样？”
露想了想才答复，用另一个问题：
“我是新的小猴子吗？”
“那我会是另一条人鱼吗？”
涉也用问题代替了回答。
两个人安静地审视着对方，审视着未来。
隐秘地怀抱着易碎的希望。
“在去车站之前，先去吃早餐吧。”露终于开口。
“正好我饿了呢。”涉没有追问答案，露的表现已经做出了回答。
“喜欢牛肉盖饭吗？”
“还不赖。”
“那我们点两份怎么样。”
“好主意。”
这将是新旅程的开端。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结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