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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迫嫁(一) ...

  •   五岳剑派都收到了岳不群发来的请帖,恒山派众弟子欲为师父、师叔报仇,自然也让了通元谷里的“旁门左道”去黑木崖上报信。

      李慕白得了消息,与东方商量先与恒山众人回合,以防岳不群暗地里下绊子。毕竟昨日又得知,左冷禅那厮竟然死了,据说发现之时,他的尸身早已腐烂,面目全非。如此,岳不群在五岳之中已然一家独大。

      是以,东方将教务交于杨莲亭,遣了向问天辅助,两个同样身中“生死符”的人,自然翻不起大浪来,甚至,还颇叫人放心。

      东方不败换了一身女侠装扮一同向见性峰驾马而去。虽说共乘一骑,东方吃了先前几次的教训,这次是打死也不让李慕白坐在前头了。不料李慕白从背后环着东方,吃起豆腐却是愈加方便。

      如此,东方不败发现,自家小白竟然是会骑马的。

      李慕白与东方不败出得山谷,行了半日,来到一处市镇,到一家面店吃面。李慕白筷子上挑起长长几根面条,笑吟吟的道:“东方,我和你还没拜堂成亲……”

      李慕白觉得自己与东方相恋多时,也差不离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虽说当世这女子之间的婚契并没有什么律法上的效益,可于此世女子而言,婚嫁却是个天大的事情,二人期望着能过一辈子。

      东方不败登时羞得满脸通红,嗔道:“谁要和你拜堂成亲了?”

      吃了一路甜豆腐的李慕白微笑道:“将来总是要成亲的。你如不愿,我捉住了你拜堂。”

      从碗中挑了根面的东方似笑非笑的道:“在崖上倒是乖乖的,一出来就来说这些不正经的疯话。”

      李慕白笑道:“终身大事,最是正经不过。东方,那几日在桃花园中,我忽然想起,日后和你做了夫妻,不知要不要养个孩子好。”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秀眉微蹙,道:“你想要孩子?”

      李慕白忽然发现东方不高兴了,想了想适才有没有说错了话,登时知道东方怕是误会了,赶紧起来,走到美人身后,狗腿讨好地将她拉下做好,安抚道:“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孩子,我对孩子什么的并不执着,只想着,若是东方你喜欢孩子的话,我们可以领养一个。”

      东方这才松开了紧攥衣角的手指,挑眉道:“当真?”

      李慕白赶紧万分肯定,点头道:“嗯!嗯!当真!”说罢,也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低头朝美人脸上一吻。

      东方不败遮了面,可李慕白的颜色顶好,加上二人身姿皆是挺拔多姿,常惹人侧目。如此一吻,更是让人议论纷纷。

      东方不败冷眸一扫,周遭立即噤了声,抬手羞恼地将着不分场合的坏蛋推开了去。

      李慕白嘻嘻低笑着,道:“我和你同上恒山,有些人还以为我和你已成夫妻,在他自己的脏肚子里胡说八道,只怕你又要不高兴。”

      东方不败闻言瞪着李慕白,不作理睬,看着面前的面汤,心下懊恼,想着要不要摘了面纱。

      李慕白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你这般花容月貌,不论如何改扮,总是惊世骇俗。旁人一见,心下暗暗喝采:‘嘿,好一个美貌大姑娘,怎地跟着这一个傻不楞登的小白脸,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东方却是笑出了声,“阁下大可不用如此谦虚。再说……有人胆敢说小白是牛粪,本座就将他们剁成了肉酱喂了牛。”

      嘴上这般说着,还当真弄了些破布衣衫,玩闹似的打扮起来,这打扮嘛……却是给李慕白的。

      东方不败让她换上农妇装束,宛然便是个美妇人,再在脸上涂上黄粉,画上七八粒黑痣,右腮边贴了块膏药。对镜一看,连自己也认不出来。笑道:“这模样,倒像极了悬空寺上的哑婆婆。”

      一路之上,李慕白便装作那个又聋又哑的仆妇,先行练习起来。二人不再投宿客店,只在破庙野祠中住宿。东方时时在她身后突发大声,李慕白竟充耳不闻。不一日,到了恒山脚下,约定三日后在悬空寺畔聚头。李慕白独自上见性峰去,东方去了通元谷寻暗卫去了。

      到得见性峰峰顶,已是黄昏时分,李慕白起了玩心,寻思:“我若径行入庵,仪清、郑萼、仪琳她们心细的人多,察看之下,不免犯疑。我还是暗中窥探的好。”

      当下寻了个好位置,赏起了月色,模模糊糊睡了觉,醒来时月已天中,这才奔往见性峰主·席无色庵。

      刚走近主庵,便听得铮铮铮数下长剑互击之声,李慕白心中一动:“怎么来了敌人?”纵身向剑声处奔去。

      兵刃撞击声从无色庵旁十余丈外的一间瓦屋中发出,瓦屋窗中透出灯光。李慕白移身到屋旁,但听兵刃撞击声更加密了,凑眼从窗缝中一张,登时放心,原来是仪和与仪琳两师姐妹正在练剑,仪清和郑萼二人站着旁观。

      仪和与仪琳所使的,正是自己先前所授、学自华山思过崖后洞石壁上的恒山剑法。

      二人剑法已颇为纯熟。斗到酣处,仪和出剑渐快,仪琳略一疏神,仪和一剑刺出,直指前胸,仪琳回剑欲架,已然不及,“啊”的一声轻叫。仪和长剑的剑尖已指在她心口,微笑道:“师妹,你又输了。”

      仪琳甚是惭愧,圆圆的脑袋低着道:“小妹练来练去,总是没什么进步。”

      仪和道:“比之上次已有进步了,咱们再来过。”长剑在空中虚劈一招。

      仪清道:“小师妹累啦,就和郑师妹去睡罢,明日再练不迟。”

      李慕白见屋中人欲出来,便先行离开,行至河边,看着水中自己的模样,咧嘴笑了笑,“真丑!”

      忽听得背后草丛中脚步声响,有人慢慢走近,那人对准了她走来,走到她身后,蹲了下来,轻轻拉她衣袖。

      李慕白微微一惊:“是谁?难道认了我出来?”

      回过头来,朦胧月光之下,见到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正是仪琳。李慕白心中笑道:这小尼姑当真聪明。原来我早已被仪琳识破了。

      仪琳头一侧,小嘴努了努,缓缓站起身来,仍是拉着她衣袖,示意和她到远处说话。李慕白见她向西行去,便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言不发,径向西行。

      只见仪琳折而向北,渐渐向着磁窑口走去,转过了一个山坳,来到了一条小溪之旁。仪琳轻声道:“我们老是在这里说话,你可听厌了我的话吗?”

      李慕白一愣,心道:原来仪琳小尼姑没有认出我来?

      仪琳跟着轻轻一笑,说道:“你从来就听不见我的话,哑婆婆,倘若你能听见我说话,我就不会跟你说了。”

      李慕白登时童心大起,知她确是将自己认作了悬空寺中那个又聋又哑的仆妇,所以想着将错就错,听听小尼姑想说些什么。

      仪琳牵着她衣袖,走到一株大柳树下的一块长石之旁,坐了下来。李慕白跟着坐下,侧着身子,背向月光,好教仪琳瞧不见自己的脸。

      仪琳望着天上眉月,幽幽叹了口气。李慕白忍不住想问:“你小小年纪,为什么有这许多烦恼?”但终于没出声。

      仪琳轻声道:“哑婆婆,你真好,我常常拉着你来,向你诉说我的心事,你从来不觉厌烦,总是耐心的等着,让我爱说多少,便说多少。我本来不该这样烦你,但你待我真好,便像我自己亲生的娘一般。我没有娘,倘若我有个娘亲,我敢不敢向她这样说呢?”

      李慕白听到她说是倾诉自己心事,觉得不妥,心想:她要说什么心事?我骗她吐露内心秘密,可太也对不住她,还是快走的为是。当即站起身来。

      仪琳拉住了她袖子,说道:“哑婆婆,你……你要走了吗?”声音中充满失望之情。

      李慕白向她望了一眼,只见她神色凄楚,眼光中流露出恳求之意,可怜兮兮的,不由得心下软了。当下又缓缓坐了下来。

      仪琳伸手搂住她脖子,说道:“哑婆婆,你真好,就陪我多坐一会儿。你不知道我心中可有多闷。”

      仪琳道:“今儿我爹爹险些儿上吊死了,你知不知道?他给人吊在树上,又给人在身上挂了一根布条儿,说他是‘天下第一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我爹爹一生,心中就只有我娘亲一人,什么好色无厌,那是从何说起?那人一定胡里胡涂,将本来要挂在田伯光身上的布条,挂错在爹爹身上了。其实挂错了,拿来掉过来就是,可用不着上吊自尽哪。”

      李慕白不知恒山之上竟然发生这么好玩的事情,一时起了兴趣,就这么静静听她说着。

      仪琳继续道:“我见他高高挂在树上,我着急得很,忙纵上树去,见他头颈中有一条绳,勒得快断气了,真是菩萨保佑,幸好及时赶到。我将他救醒了,他抱着我大哭。”

      “我见他头颈中仍是挂着那根布条,上面写的仍是‘天下第一负心薄幸’什么的。我说:‘这人真坏,吊着你,还挂错了布条。’”

      “爹爹一面哭,一面说道:‘不是人家吊,是我自己上吊的。我……我不想活了。这条布条是我的,怎可挂在旁人身上?天下第一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乃是我不戒和尚。哪里还有人胜得过我的?’”

      仪琳的眼睛亮亮,仿若夜间的点点星光,好看极了。她又道: “哑婆婆,我听他这么说,心中可真奇了,问道:‘爹爹,这布条没挂错么?’爹爹说:‘自然没挂错。我……我对不起你娘,因此要悬树自尽,你不用管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仪琳缓缓说着自己的爹爹与娘亲是如何认识的,又为了娘亲不让菩萨责怪,所以自己当了和尚去承菩萨的怪罪。最后因为看了两眼别的女人,生了误会,娘亲以为爹爹是花心大萝卜,便生气走了。

      “我觉得娘亲说得对,皈依佛门之后,便当六根清净,再受情缘牵缠,菩萨是要责怪的。可爹爹却说:‘身入空门,为什么就不可以嫁人?如果天下的女人都身入空门,再不嫁人生儿子,世界上的人都没有了。你娘是尼姑,她可不是嫁了给我,又生下你来吗?’”

      仪琳的眼睛渐渐湿了,还带着些哽咽,又道:“爹爹说,他一定要去找白哥哥,叫她娶我。我急了,对他说,要是他对白哥哥提这等话,我永远不跟他说一句话,他到见性峰来,我也决不见他。田伯光要是向白哥哥提这等无聊言语,我要跟仪清、仪和师姐她们说,永远不许他踏上恒山半步。爹爹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呆了半晌,叹了一口气,一个人走了。”

      仪琳幽幽的道:“哑婆婆,我常跟你说,我日里想着白哥哥,夜里想着白哥哥,做梦也总是做着她。我想到她受伤之后,我抱了她跑到悬空寺来;想到她靠在我怀里,我……我……跟她睡在一张床上,盖了同一条被子。还……还……还亲口喂了……喂了自己的血……”

      说到这里,仪琳的小脸通红,面若桃花,眼中的星星点点,极是迷人。

      李慕白听言抚上自己的唇,双颊发热,若不是夜色昏暗,脸上涂抹了黄粉,不然红了脸定能被看见。

      仪琳低了脑袋,呢喃道:“哑婆婆,我明知你听不见,因此跟你说这些话也不害臊。我要是不说,整天憋在心里,可真要发疯了。我跟你说一会话,轻轻叫着白哥哥的名字,心里就有几天舒服。”

      她顿了一顿,轻轻叫道:“白哥哥,白哥哥!”

      这两声叫唤情致缠绵,当真是蕴藏刻骨相思之意,李慕白不由得心肝一颤。她万万没想到,仪琳对自己的情非但没有淡去,反而愈加浓烈,当真罪过。她心想:倘若自己没有与东方在一处,许是就依了小尼姑。这下可好,自个儿欠下了这情债,还不得了。

      仪琳轻轻叹息,说道:“哑婆婆,爹爹不明白我,仪和、仪清师姐她们也不明白我。我想念白哥哥,只是忘不了她,我明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唉……现下我只希望,白哥哥能和东方姑娘好好在一起。倘若……倘若白哥哥能一直当我们掌门就好了,可是依她贪玩的性子,怕是求不得的。”

      李慕白憋着气,红着脸,听着听着,就听见仪琳说自己贪玩,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吐了口气。

      仪琳抬头望了望月亮,道:“我得回去了,你也回去罢。”从怀中取出两个馒头,塞在李慕白手中,道:“哑婆婆,今天为什么你不瞧我,你不舒服么?”

      待了一会,见李慕白不答,自言自语:“你又听不见,我却偏要问你,可真是傻了。”慢慢转身去了。

      李慕白坐在石上,瞧着她的背影隐没在黑暗之中,她适才所说的那番话,一句句在心中流过,想到回肠荡气之处,当真难以自己,一时不由得痴了。

      心海翻腾之事,竟未察觉有人靠近,被人近了身,才觉察到。可惜来不及,腋下一麻,已给她点中了穴道,跟着后心、后腰、头颈几处穴道中都给她点中了,全身麻软,再也动弹不得。

      大骇的李慕白被那人掰过来一看,竟然是哑婆婆?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嗯,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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