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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伏击(五) ...

  •   定静师太正当束手无策之际,听得李慕白叫唤,心下大喜,当即抢上。

      东方不待见定静师太,站在后面自顾察看周遭情况,全然将师太当作了空气,偶尔瞥过一眼,气势凌厉,东方嘴皮子上厉害,心里头却是软,估摸着就算当真不杀人,倒会给个小鞋穿。

      定静急于将弟子解救,说道魔教于此有一处巢穴,弟子们定是被关在了那里。也将适才钟镇所说的都说与李慕白听,李慕白暗道这定静师太有勇无谋,那钟镇与那些个“魔教妖人”上场、下场配合得天·衣无缝,况且连“魔教”在此处的窝点都能知道,若不是有勾结就是赤·裸裸的瞎扯淡。完完全全就是拿恒山派弟子的性命威胁于你,骗你答应争掌门,好同意五岳并派之事。

      就算是将这些说与师太听,亦没有证据,不过都是些疑点,说了也没多大用处。

      “师太,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将小师太们救出来,嵩山派那些人便不要管了,他们定然不会出手相救的。”

      定静自然知晓,连说:“可如今却不知他们被囚在了何处。”

      “当然……”心说,当然知道在何处,奥利奥鼻子灵,不过在镇子里,哪里找不到了。转眼便见那个毛团子蜷缩在东方怀里,两只猫眼满足地睛眯成了缝,粉红色的鼻子动了动,毛茸茸的脑袋还不停朝东方胸那儿钻,还恬不知耻地用着鼻音哼唧。

      “嗯~喵~~”

      暗唾这只色鬼猫,赶紧上前将她怀里的团子一把掏出来,拎着它的脖子,随它四肢不停扑棱着。

      “当然知道,奥利奥……”眯着眼盯着手里这个故作可怜的毛团子,磨着牙道:“你定能将小师太们找出来的,是……不……是……呀……”

      “……”

      “嗯?”

      “喵……”

      手一松,四条腿蹬着,沿着街,朝镇子的东北角去了。定静师太也赶紧追上。

      “呵,你倒是吃上了猫的醋。”

      定静师太一走,东方便靠过来,媚眼如丝,随她轻嗔,薄纱微微拂动,继而又贴她的唇上,印出了唇形。

      “谁吃那团子的醋了?是那团子有好好的路不走,非要窝在人怀里,这般懒,该扔在地下。”

      哪知东方轻轻一笑,道:“是呀,走那么多路,还抱只猫,我也是累了。小白……背我走吧。”

      背……大晚上的,谁知周围埋伏了什么人,还要背着,那边的定静师太头脑简单,还有一群小拖油瓶要找,遇见了敌人,要背着与他们打?

      东方又催道。

      “还不快点,周围无人,等你的小尼姑入了埋伏才好?”

      怎么又说是“我的小尼姑”,哪里是我的了……

      “那你快上来。”

      弯了腰等她上来,东方脚尖一点便已伏身在背,勾着她的腿,掂了掂,也抬步去追。

      南方入了秋,昼夜温差大,夜风拂过,却不觉得凉。东方一手勾在自己脖子上,一手搭肩,而后手中小动作不停,指尖在自己脸上画着圈。另一边,耳后的气息湿热,喷洒在耳廓上,嗡嗡的,撩得心里痒。

      “别动了,前面便到了,快停下。”

      纵身从屋脊上跃下,听得身后动静便知师太到了,东方也从背上下来,瞧着奥利奥端坐在一屋舍旁,就知是这里了。

      定静没想到二人在自己身后动身,却依然到了身前,暗赞二人轻功定是极俊的。

      入了大门,穿过几个回廊,便见一屋内灯光闪烁,中间站了个人影,能看见手里拿了把长刀。定静登时上前,作势便要去开门,却是被拦住了。透过窗缝,只见厅堂中有一人持刀而立,三个女子给绑住了,横卧在他脚边。当下闪身进屋,一指打在那汉子的檀中穴上,虽是死穴,却并未用力,只让这汉子软瘫在地下。

      拖开地上的人,低头看去,果见地下所卧的三个女子中有仪琳在内,伸手探她鼻息,呼吸调匀,除了昏迷不醒之外并无他碍,对外一声呼唤,再而到灶下取了一杓冷水,泼了少许在她脸上。

      定静进来,见三名弟子并无大碍,也稍稍松了口气。

      过得片刻,仪琳嘤咛一声,醒了转来。她初时不知身在何地,微微睁眼,突然省悟,当即跃起,想去摸身边长剑时,才知手足被缚,险些重又跌倒。

      定静赶忙上前接住了仪琳,道“仪琳,没事了,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会被囚禁在这里?其他人呢?其他人去哪了?”拔剑割断了她手足上绳索。

      仪琳见到定静,眼泪汪汪的,又瞧见了李慕白,又忍着泪,说道:“我们种了敌人埋伏,众姐妹应当是在后面那座屋子里。”

      定静便带着仪琳三人去后院寻人。

      此时,突然听得屋外传来一串脚步声,而后又是一声阴森森的呼喝,“什么人在此,给我滚出来……”

      “哼!”

      见东方指间一弹,射出一根绣花针,刺过窗户纸,呼喝声顿停,继而重物登时倒地,当是此人暴毙了。再听屋外一声呼号:“兄弟!哪里来的妖人胆敢暗箭伤人,快给我滚出来!”

      知道东方不屑得与那些人周旋,只好晃身出去,瞧着手持一柄弯曲长剑怒视过来的大汉,当是师太所说嵩山派五太保九曲剑钟镇了。人称“九曲剑”,这并非因他所用兵刃是弯曲的长剑,而是恭维他剑派变幻无方,人所难测。

      钟镇看眼前忽现一抹白衣,定睛一看是个文弱书生,暗道难不成真是魔教妖人被引出来了,适才一暗器便要了人命,这手段毒辣当不是我们正派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人,喊道:“你便是魔教的‘七星使者’,果然有本事,佩服,佩服。”

      “七星使者”是什么鬼?编的名字倒是不错……

      “你们是嵩山派的?来此为何?”

      台阶下的人听来人声音清亮,混不似内力深厚之人,却是身法飘忽,琢磨不透,只更是确信了当是魔教的妖孽,暗忖如今栽赃嫁祸栽出了真的,算得上假戏真做,旁人也瞧不出破绽。

      地上的尸首被拖了去,钟镇眉角一挑,邪邪笑道:“妖人!就是你绑了恒山派的小师太们,是也不是?”

      “师兄!与这妖人说这么多作什么,待我会会她!”

      锦毛狮高克新在钟镇耳边轻语,继而笑嘻嘻地走上前去,笑道:“这位小哥,今日有我们五岳剑派的师妹们被魔教的妖人截了去,不知小哥有没有见过?”

      李慕白笑道:“今日见的人不少,也见了光头的,不知是不是你们的师妹们。”

      高克新放声大笑道:“是,是!小哥得好好想想,可千万不能想错了。”闪身上前,伸出食指,往李慕白腰间戳去。李慕白见到他出指的方位,急运内息,鼓于腰间。高克新这指正中“笑腰穴”,对方本当大笑一阵,随即昏晕。不料这小白脸只嘻的一笑,说道:“你这人没规没矩,动手动脚的,跟我开什么玩笑?”

      高克新大为诧异,第二指又即点出,这一次劲贯食指,已使上了十成力。

      李慕白哈哈一笑,跳了起来,笑骂:“你这臭不要脸的,在我一郎君腰里摸啊摸的,想偷银子么?还是……啧啧,你这家伙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当着这么大人的面,却做如此不学好的事情?与你在一处的汉子也是得担心自个儿的安危才是……”

      高克新左手一翻,已抓住了李慕白右腕,向右急甩,要将她拉倒在地。

      不料手掌刚和她手腕相触,自己内力立时从掌心中倾泻而出,再也收不住,不由得惊怖异常,想要大叫,可是张大了口,却发不出半点声息。

      察觉对方内力正注向自己体内,并没有要杀他的心思,反运内力,将高克新震飞出去。

      高克新犹如遇到皇恩大赦,一呆之下,向后纵身跃开,只觉全身软绵绵的恰似大病初愈,叫道:“吸星大法,吸……吸星大法!”声音嘶哑,充满了惶惧之意。钟镇、邓八公和嵩山派诸弟子同时跃上前来,齐问:“什么?”高克新道:“这……这人会使吸……吸星大法。”

      霎时间青光乱闪,锵锵声响,各人长剑出鞘,神鞭邓八公手握的却是一条软鞭。钟镇剑法最快,寒光一颤,剑光便已疾刺李慕白咽喉。

      当高克新张口大叫之时,李慕白便料到嵩山派诸人定会一拥而上,向自己突刺,眼见众人长剑出手,当即取下腰间折扇,手腕抖动,向各人手背上点去,但听得呛啷、呛啷响声不绝,长剑落了一地。钟镇武功最高,手背虽给她扇子刺中,长剑却不落地,惊骇之下,向后跃开。

      邓八公可狼狈了,鞭柄脱手,那软鞭却倒卷上来,卷住了他头颈,箍得他气也透不过来。场面滑稽,身后的阴影里的人看着好笑,“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钟镇背靠墙壁,脸上己无半点血色,说道:“江湖上盛传,魔教前任教主复出,你……你……便是任教主……任我行么?”

      无奈翻了个白眼,眼神甩也不甩钟镇,暗唾这些人真是不长眼,任我行那个老家伙哪有我这么白嫩的?

      三人对视一眼,钟镇拱手再道:“阁下重临江湖,钟某自知不是敌手,就此别过。”

      钟镇提剑抬步运功而逃,高克新跟着,余人丢下火把,一一飞身上屋檐,继而消失不见,满地长剑,谁也不敢去拾。

      “蠢。”

      东方自背后来到身边,瞟了眼那些人逃走的方向,又转眸望向李慕白,道:“那个老家伙出来,闹得动静可是不轻。”

      摇摇头,答道:“任我行攻不上黑木崖,也是无用。别那时候你又念着人家的好……”

      “呵,该还的早还了,不然我也不会留他这么多年的性命。”

      “白哥哥!”

      东方似还有话要说,却是被仪琳的喊声打断了,见她与郑萼、秦绢三人气喘吁吁地从院子里跑出来。

      “白哥哥……”

      “定静师太呢?”

      秦绢抬起一只青布女履,似乎便和仪琳所穿的相同,便问:“这是你的鞋子?”

      仪琳明知自己脚下穿着鞋子,还是不自禁的向脚下瞧了一眼,见两只脚上好端端都穿着鞋子。郑萼道:“这……这是我们师姐妹穿的,适才在院子后门,南边的大街上捡到的,师父看了一眼便急着去追,我们一时跟不上,与师父走失了。”

      秦绢道:“定是哪一位师姐给敌人掳去,在这里挣扎,鞋子落了下来。”郑萼道:“也说不定她故意留下一只鞋子,好教我们知道。”李慕白笑道:“不错,你武艺高强,见识过人。我们该向南追了。”

      与东方发足向南疾奔,顷刻间便在数十丈外,初时郑萼她们三人还和自己相距不远,后来便相距甚远。李慕白沿途察看,不时转头望着她们三人,唯恐相距过远,救援不及,这三人又给敌人掳了去,奔出里许,便住足等候。走走停停,东方没说话,木着脸一起等着。

      待得仪琳等三人追了上来,又再前奔,如此数次,已然奔出了十余里。

      眼见前面道路崎岖,两旁树木甚多,倘若敌人在转弯处设伏,将仪琳等掳去,那可救援不及,又见秦绢久奔之下,已然双颊通红,知她年幼,不耐长途奔驰,当下放慢了脚步。

      五人又走出七八里路,秦绢突然叫道:“咦!”奔到一丛灌木下,捡起了一顶青布帽子,正是恒山派女尼所戴的。郑萼道:“公子,我们那些师姐们,确是给敌人掳了,从这条路上去的。”三名女弟子见走对了路,当下加快脚步。

      中午时分,五人在一家小饭店打尖。饭店主人见一名书生带了一名蒙面的姑娘、一个小尼姑、两个年轻姑娘同行,甚是诧异,也不知心里是想了些什么弯弯绕,侧过了头不住细细打量。被盯着颇有不耐,东方却是一脸镇定,三个小尼姑觉着慢不自在也不出声阻止。只好自个儿一拍桌子,瞅了眼掌柜,骂道:“有什么好看!没见过小尼姑和漂亮姑娘么?”

      那汉子憨憨笑道:“是,是!不敢,不敢!”

      东方闻言斜了李慕白一眼,那眼神盯着人,凉气嗖嗖的,似乎警告道:“你说谁是漂亮姑娘?”

      郑萼与秦绢是恒山派的俗家弟子,只能算半个尼姑,可李慕白是将她们也算作了尼姑,那“漂亮姑娘”自然是……

      郑萼问道:“这位大叔,你可见到好几个出家人,从这里过去吗?”那汉子道:“好几个是没有,一个倒是有的。有一个老师太,可比这小师太年纪老得多了……”

      李慕白先前被东方盯得不自在,也没好气道:“罗里罗嗦,一位老师太,难道还会比小师太年纪小?”那汉子道:“是,是。”

      郑萼忙问:“那老师太怎样啦?”

      那汉子又说:“那老师太匆匆忙忙的问我,可见到有好几个出家人,从这条路上过去。我说没有,她就奔下去了。唉,这样大的年纪,奔得可真快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倒像是戏台上做戏的。”

      秦绢拍手叫道:“那是师父了,咱们快追。”

      李慕白道:“不忙,吃饱了再说。”

      五人匆匆吃了饭,临去时秦绢买了四个馒头,说要给师父吃。李慕白心中一酸:“她对师父如此孝心,我却是清明时连奶奶的坟都上不了……”

      可是直赶到天黑,始终没见到定静师太和恒山派众人的踪迹。一眼望去尽是长草密林,道路越来越窄,又走一会,草长及腰,到后来路也不大看得出了。

      突然之间,西北角上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

      李慕白叫道:“那里有人打架,过去看看。”秦绢道:“啊哟,莫不是我师父?”

      循声奔去,奔出数十丈,眼前忽地大亮,十数枝火把高高点起,兵刃相交之声却更加响了。她加快脚步,奔到近处,只见数十人点了火把,围成个圈子,圈中一人大袖飞舞,长剑霍霍,力敌七人,正是定静师太。圈子之外躺着数十人,一看服色,便知是恒山派的众女弟子。李慕白见对方个个都蒙了面,当下一步步的走近。众人都在凝神观斗,一时谁也没发见她。

      “一群胆小鬼,技不如人,七个打一个,倒也心满意足的紧呢!”

      一众蒙面人见有人突然出现,都是一惊,回头察看。只有正在激斗的七人恍若不闻,仍圈着定静师太,诸般兵刃往她身上招呼。李慕白见定静师太布袍上已有好几滩鲜血,连脸上也溅了不少血,同时左手使剑,显然右手受伤。

      这时人丛中有人呼喝:“什么人?”两条汉子手挺单刀,跃到李慕白身前。

      挥刀向李慕白腿上砍来,并不理会,登时身后射来一记钢针便将那人的手射出一个血点,长刀哐啷落地。身子一晃,冲入战团,步伐飘逸,明明就在眼前,却是无人碰得着,拍拍拍连响七下,分别击中七人手腕,七件兵器纷纷落地。跟着嗤的一声响,定静师太一剑插入了一名敌人胸膛。那人突被击落兵刃,骇异之下,不及闪避定静师太这迅如雷电的这一剑。

      秦绢叫道:“师父,师父!”奔过去想扶她起身。

      一名蒙面人举起单刀,架在一名恒山派女弟子颈中,喝道:“退开三步,否则我一刀先杀了这女子!”

      “不就三步么,别说三步,十三步,三十步都可。”边说边退,却是手腕一旋,折扇射出的剑气便在那黑衣人胸口砍出一道血痕,倒也并不致命。

      蒙面人的首领见到他武功之高,直是匪夷所思,拱手道:“冲着任教主的金面,我们且让一步。”左手一挥,喝道:“魔教任教主在此,大家识相些,这就走罢。”众人抬起一具死尸和给击倒的四人,抛下火把,向西北方退走,顷刻间都隐没在长草中。

      “呵,何时日月神教也称自己为‘魔教’了?”

      众人一听便知其中蹊跷,再者定静听闻掌门师妹说过,自然知晓李慕白不是任我行,再说哪里有如此年轻的任我行?

      秦绢将本门治伤灵药服侍师父服下。仪琳和郑萼分别解开众师姐的绑缚。四名女弟子拾起地下的火把,围在定静师太四周。众人见她伤重,都是脸有忧色,默不作声。

      定静抬手唤李慕白过来,断断续续道:“我……我是不成的了,相烦白公子将恒山派……这……这些弟子们,带……带……”她说到这里,呼吸急促,隔了一阵,才道:“带到福州无相庵中……安顿,我掌门师妹……日内……就会赶到。”

      李慕白道:“师太放心,你休养得几天,就会痊愈了。”

      定静师太继续问道:“你……你答允了吗?”李慕白见她双眼凝望着自己,满脸是切盼之色,唯恐自己不肯答应,回头看了看东方,见她面上并无异色,便道:“师太如此吩咐,自当照办。”

      定静师太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这副重担,我……我本来……本来是不配挑的。那……那就……拜托……”

      见她眼神涣散,呼吸极微,已是命在顷刻,“拜托”之后许久出不来声,“……你……”一口气转不过来,就此气绝。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应该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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