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刺·诛光》幻想混淆

5、五、艳之魅

　　“主上，您这次叫我来，所为何事？”我小心地问，压抑着嘴角的笑弧。
　　我想当然地以为，他会告诉我：你升级了，今后你又是天级刺客了，好好为老夫工作。
　　却不想主上转过身来，华袍划出一个漂亮的弧。

　　“诛光，你是否想象过，本尊这面具下的容貌？”沙哑低沉有如鬼魅的声音响起。
　　我想也不想地摇头，“属下不敢妄测。”
　　其实我想过，而且设想出了好几个形象——
　　虎目长须，威风赫赫的老男人。
　　鹤发鸡皮，日薄西山的爷爷。
　　白玉佛面，弥勒佛似的好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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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没有？你对本尊一点也不好奇？”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润和，想是骤雨将至，欲泽被苍生。
　　我赶紧摇头，藏起真实想法。
　　“哼。”他莫名冷哼，似乎不悦，而后循循善诱，“难道你想就不想看看？”
　　糟糕。
　　我闻到了不妙的气息。
　　“属下不想！”我干嘛下跪，死活不敢抬起头。

　　“胆小怕事，你这样也配称为聂政团的刺客？！”主上怫然大怒，一掌重重拍在桌上，茶盏、瓷盘相击，发出清脆声响。
　　“怯懦乃保命之技，属下莫敢抛弃。”
　　“头头是道，你胆小还有理了？”主上冷漠，在椅子上坐下，慵懒如一直波斯大猫，不……应当是花豹。

　　“如果主上无事寻属下，那么属下先行告退！”我倒退着往外走去。
　　“等一下，本尊有事，有要事——抬起你的头，看本尊！”
　　不知何时主上已取下了从不离身的银面具。
　　那张脸……
　　那张脸！
　　五王爷！
　　不，是天子！！

　　原来如此，李盛墨早就有图谋天下的雄心，但势力微笑，所以干脆一手建立聂政团，不仅能帮他杀了碍眼的政敌极其帮手，包括林归家这样的豪客，还能帮他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天之局也！
　　心机竟然如此之深！
　　我对主上的佩服这下真的是如滔滔黄河永流不息。

　　“你可知朕为何要让你看到朕的真容？”李盛墨白净俊朗的脸扬起令人恐慌的笑。
　　我的膝盖发软，大腿肌肉颤抖，忍不住又噗通跪了下来，“属下愚钝，丝毫不知……”
　　不是要杀我吧？
　　主上的武功如何，我不知，亦不晓得胜算。

　　“别害怕，你是朕一手培养的刺客，朕待你亲厚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杀你呢？”他抚摸着我的脸，眯眼睛，似乎有些陶醉。
　　难道，他也耽溺于美色？
　　主上也会耽溺？
　　下一秒我知晓了答案，因为我被他扭断了脖子。
　　临终前，我听到他一声低喃：“留着你，始终是祸患。”

　　美人祸国，美人殃君。
　　美人死，天下平。
　　又是一个即将到来的太平盛世。
　　好一个，太平盛世……

　　“这样，朕就安心了。”李盛墨拍了拍手，面色阴晴不定。
　　他凝视了那香消玉殒的尸体好一会儿，突然发狂起来，推掉了案上茶盏，推倒了博物架，把心爱的孤本古籍统统撕裂，最后他发狂地大吼：“为什么？！”

　　李盛墨发现他忘不了我昔日的音容笑貌，我在他的记忆里活色生香、巧笑倩兮，笑声玲玲清脆。
　　我在他梦的桃花林里，翩然而来，翩然而去……
　　从此，我活在了他心中，成为他挥之不去的香艳梦魇。

　　大唐温皇晚年犯失心疯，被先皇之子李孝书借机软禁。
　　李孝书之母乃先王贵妃，背后势力颇大，少时为温皇所忌惮而遭幽禁，长大后特保此仇。
　　直至临死，温皇都在唤一个人的名字。
　　一个曾光耀武林，后飘渺江湖的艳名——诛光。

　　“诛光……本尊的诛光，你在哪里？来杀本尊了吗？”
　　“请来杀了我吧，因为，本尊是如此想见你。”

　　对于诛光娘子，温皇从不称朕，无论沦臆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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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我是一个鬼魂，脸色惨白，身周漂浮着青色的焰火，眼角噙着血泪，却始终勾着惑人的笑。
　　比起活着时候，我想，现在我的模样更美了。
　　鬼之艳，凡人那可相比？

　　我会继续杀人。
　　因为我是聂政团最好的刺客。
　　死了，也是刺客。
　　死了，也要杀人。
　　此后，没有刺客能比我更强。

　　我是死人，但我接活人的生意。
　　我比任何花魁、女间都美丽妖艳，故而势不可挡，无人能抵。
　　幽幽咽咽，一曲惊鸿。
　　恩恩爱爱，一场惊梦。
　　小心点，诛光娘子吹灯烛了……

　　雪上小儿欢快行，留下脚印一行行，却听唱：“诛光娘，诛光娘，诛尽烛光作狐样。勿作恶，勿作恶，蜡烛一灭成妖粮……”
　　年迈的僧侣与之擦肩而过，双手合十道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