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恋·十篇（穿书）》幻想混淆

17、金王篇（四）

　　清爽的画风，温暖的笑容；暴躁的内里，温和的假象；夕阳的忧伤，黄昏的落寞——合起来，就是真正的金王楚夕，可并没有人了解他，至少他以为没有。

　　醉生楼，醉死梦生之所。与单纯提供“色”的锦绣楼不同，这里吃喝漂赌方面皆为顶级设置，是京城乃至全国好玩者的梦想乡。要想进去，自然更加需要资本，不斥巨资是无法成为常客上宾的，一般来的不是高粱纨绔，而是真正的巨擘豪客。楚夕很少能在这里面见到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反倒是时不时能见到各种生面孔，有的金发碧眼，有的红发褐须，有的洋装西服，有的木屐和服，形形色色，来了又去。

　　见这混杂着各色人种，仿佛穿越的梦幻场景，宝阴华不由瞠目，“这简直是……”古代的拉斯维加斯啊。

　　戴着附黑色白点纱网的圆饼式头饰、银质威尼斯假面，穿着超宽大裙摆的系带紧身衣的欧洲女子；带着中亚式小帽，穿着蓝金敞胸大披肩、蓝色灯笼裤和白色长筒袜的欧洲男子——当他们映入眼帘的时候，宝阴华不禁质疑：这里真的不是时空隧道吗？

　　“很惊讶吧？这些年大夏开启了开放政策，不再闭关锁国，所以天南海北的怪客们都带着他们各自的目的前来，有的是为了商业，有的是为了旅游，还有的是为了逃亡避难。

　　“那些穿着似唐时人的家伙，叫做‘浪人’，东瀛来的武者，皆为亡命之徒，少惹他们，最好连眼神对视都不要有。”楚夕这么解说着，却正好有一个浪人路过，狠狠地瞪了楚夕和宝阴华一眼，却在看到宝阴华的时候愣住。

　　“浪人十有八九都有断袖的癖好，你这长相，还是小心为妙——去买个面具戴上吧，那是西边海上共和国威尼斯传来的风俗，为了密会或者避仇，保持神秘以及优雅。”楚夕的嗓音压低之后沙沙的，好似磨砂纸轻轻擦过竹木。

　　“好。”宝阴华觉得楚夕进入醉生楼之后，又有了几分不同。在外面，他隐忍受气不大自信的样子，现在却神采奕奕稳定持重。

　　楚夕给宝阴华戴上名为“Larva”的白银面具，只遮住了眉下到两腮中部，把黎将临精心修改的棱角给遮盖掉了，一双漆黑的双目在白银包围下耀比星辰，刻意淡化的嘴唇也显得形状姣好、剔透娇软。明明穿着一身灰色古装，带西洋面具却毫无违和感。

　　凝视着戴上面具的宝阴华，楚夕不仅道：“你还是别带比较好……”抬手欲将那面具摘下，却被宝阴华荞巧妙地旋身躲开。

　　玩心深重的她喜笑颜开道：“一直想参加假面舞会来着，今天总算如愿啦！”此番姿态、言语、心性，哪里还像个男子？楚夕胸藏睿心，哪看不穿这里头的伪装，嘴唇略微上扬。可怜黎将临一番苦心圣手妙作，却被她的轻愚所毁。

　　还不知自己取得“史上最快被识破的女扮男装”flag的宝阴华心情很好地在赌场里转悠。赌场诶，身在大陆的她早就心慕已久，不仅跃跃欲试，不过……钱。

　　“想玩就玩，钱的话本王有的事！”楚夕说出了在女生听来最霸气的台词，却让宝阴华傲娇起来，姐姐从来不让男生买单的！“不用！我还有点小钱，钱滚钱，我一定发大财的！”

　　这钱其实是夜玄歌的，但他已经托人把钱庄的账户转给她了。虽说黑剑的钱也不是她的钱，但到底是朋友关系一近些，而且她接近金王就是为了救黑剑，救人总归需要点投资，或许还要下血本，用他点钱不过分。

　　也不知夜玄歌怎么想的，蹲大牢蹲得很淡定，就像僧侣住佛堂似的。宝阴华曾花钱进去探看过他，他面朝墙壁背对牢门盘膝打坐，背影淡定到令人发指。“玄歌……”对之，宝阴华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难道不想出去吗？你另有打算吗？你真的逃不出去吗？这些问题都不适合问。

　　夜玄歌头不回回，兀自缓缓地道：“我这些天都在思考，自己的人生是不是走错方向。为什么成了侍卫，为什么要在皇城当差，为什么要保护皇族，这里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值得我保护的东西存在吗？”他说着中二病的台词，却有着破红尘的语气。

　　宝阴华嘴巴抽了抽。他这要窥破人生，变成书里的夜玄歌了吗？为什么说变就变？没道理啊……

　　一直以来，她认识的夜玄歌与《十俊色》中所写的夜玄歌，都有着巨大的角色反差。前者温柔、通透，后者冷峻、莫测，沟通这二者的，是时间，是转折点。任何人的人生都有转折点，前后会产生很大的性格诧异。这个转折点很明白，就是女人，就是“银妃”。

　　不管宝阴华穿不穿越，与孛儿只斤·托娅相遇，就注定了夜玄歌的蜕变——从绚烂飞鱼服到黑色阎罗装；从统一配制“绣春刀”到独家宝剑“墨岩心”；从锦衣卫到黑剑客。银妃的存在让夜玄歌意识到了，他并不甘心做被人统治的傀儡，而想做幽游四方弋于正邪的浪客。

　　夜玄歌只要做到心清神澈，就本不该武功飞增，之后想要破牢便势不可挡。可宝阴华并没从他口中得到准确的信息，摸不着他心思，便只好自己采取行动了。

　　宝阴华玩得已经忘记了夜玄歌，乐不思蜀，她的赌运不错，一开始赢了不少，信心大增，不过后来输得很快，导致心中不平，越赌越恨，被楚夕拦住，“够了，小赌怡情，大赌要命。”

　　“不，我还想玩，我非赢回来不可！”宝阴华扑向赌桌，却被一白衣人拦住。那人相貌端方，身长八尺，气质温润，浅浅笑道：“这位姑娘，你家相公都叫你别继续赌，你还是乖乖听话为妙。”

　　“谁是姑娘谁是相公？完全听不懂你在哔哔啥!”宝阴华不悦地仰头大喝，却听身后楚夕惊道：“宋钦！”

　　谁是宋钦？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出现名字的路人或龙套吗？宝阴华这样想，抬头却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宋钦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们终于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