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绅士与流氓》枝匝

105、有故事5

　　天性热爱交际又浪漫的法国人离不开社交活动，他们在交际舞会中达成的生意比在办公桌上完成的还要多，想要提前掌握到有用的信息，你就必须参加他们的舞会，不管那些信消息是出自自愿还是引人上钩的饵食，希欧多尔都秉持一个信念——存在即合理——不管这些消息最终指向什么目的。
　　为了认识更多的‘朋友’，希欧多尔也无需考虑就答应了高斯顿先生的邀请，在下周五与未婚妻马尔福斯小姐一同前往高斯顿府参加一场晚宴，来往的人都是与高斯顿、陆斯恩一样的乡绅或爵士，且大多数都来自‘雄鹿俱乐部’——不甘于守着一份祖业过日子而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无论是从商还是参军来争取一份属于自己的财富的青年们——再加上高斯顿先生身为俱乐部的会长和发起人对‘雄鹿俱乐部’有着非凡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所以这场晚宴也注定了宾客盈门的盛况——希欧多尔敢说自己是这些人里最年轻的一位，然而这在以‘排资论辈’的俱乐部文化里并没有什么卵用，现实就是你的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财富如何。
　　因为有了珍妮特夫人在一旁做参谋，阿思翠亚选了一件绝对不会出错的收腰银蓝色长裙，裙摆上绣着大面积的玫瑰刺绣，佩戴珍珠和钻石制作的首饰，她的发髻一侧别着那只冠冕装的发梳，钻石闪耀，却掩饰不住她的光辉灿烂。
　　“你真美。”希欧多尔由衷的赞叹道“不愧于你的名字。”
　　阿思翠亚这个名字的来源是从希腊语‘Αστραα’（也可能是Αστραιη）这个单词中变译而来，原是希腊神话中的代表正义、群星、星辰、纯洁和处女的女神阿斯特蕾亚的名字。
　　阿思翠亚笑了笑，她能听出来希欧多尔话里的单纯与惊艳，那是毫无轻薄之意，最纯洁的赞美。这也让她在心底暗自叹息：多少年没有听到这样纯粹的赞美了？马尔福拥有的美貌就像令狼群垂涎的肥肉迫使他们走向傲慢与残酷，拿起武器保护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家族，和传承的一代又一代血脉。
　　没有人的天性渴望残忍，只有不得不残忍与必须去残忍的未来。
　　希欧多尔牵起阿思翠亚的手突然感慨道“真高兴能与你相遇。”
　　这让阿思翠亚的睫毛微颤。
　　他很高兴母亲难得固执撮合了这门亲事，也许阿思翠亚的举止有时与时下的淑女们不太一样，但他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绅士，不过是披着绅士的这身皮好办事罢了——在于到阿思翠亚以前，希欧多尔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和那个女人共度一生。
　　他摒弃杂念，在这一刻突然地、毫无预兆的由衷地喜欢上了她。
　　“我们快迟到了。”阿思翠亚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眼睛眨了又眨，修长的脖颈微微垂下，好似天鹅般静谧优雅。
　　今夜，高斯顿府注定金碧辉煌、高朋满座。
　　来到高斯顿府上这么久，珍妮特夫人终于有了一种‘回到年轻时’的错觉。她所热爱的宴会、舞会、社交……等等一切，在今日都让她一阵恍惚——她把着归咎于自己太久没有过热闹的日子的后遗症，然后欢欢喜喜的投入到会场中——她被自己的兄长安排与高斯顿夫人及自己的侄女玛利亚一起迎接女宾，不出意外她会被迫认识好几个兄长或者弟弟未婚或者丧偶的女人。
　　呵呵！
　　如果不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老娘不生撕了你就是对不起你这番苦心！
　　珍妮特夫人不想再婚，她就五千英镑的身家了，哪怕她的兄长愿意再给她五千英镑她也不愿意！守寡的岁月让她充分明白在这个女人没什么权利的时代里钱才是女人的权利！与其再婚让自己的丈夫掌管自己的钱财还不如自己找个公证人或者律师自己用的舒心。
　　更何况她已经努力的在寻找‘开源’的方法了。
　　既不想沦为‘贵族交际花’又不想紧巴巴的过完自己的下半生，还想保留体面、过奢侈生活的珍妮特夫人本来打算把三千英镑交给自己的兄长代她去进行一些投资，然后用剩下的钱打通巴黎这边的社交圈。她有自信，只要给她机会她就能混的如鱼得水，说不定还能趁着青春还在再捞上一笔养老金——但是现在，计划的前半部分没变但是后半部分改为：讨好陆斯恩先生的未婚妻，成为她社交路上的好帮手、好伙伴，乘着东风，享受更奢侈的生活然后在四十五岁的时候回乡下养老做个优雅的老女人并在闭眼之前花光自己的钱财！
　　因此，她的眼睛几乎每隔几分钟就向门厅的方向瞄一次，在第六位客人入场之后阿思翠亚纤细高挑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大门口——珍妮特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嫂，然后迎了上去。
　　“妈妈。”玛利亚自然不想自己的母亲那样沉得住气，她忍不住呼唤自己的母亲。
　　“什么？”高斯顿夫人泰然处之一点也不为所动，甚至还有闲心分组自己的女儿去做些别的事情“去和卢波太太的女儿说说话，她的小女儿才刚进入社交圈，需要有人引导。还有，除非需要你，尽量不要去打扰你姑妈和马尔福斯小姐说话。”
　　玛利亚挑起了眉头那副模样像极了她姑妈发脾气前的预兆。
　　高斯顿夫人看了眼玛利亚，嘴唇抿的死死的——这让玛利亚瞬间泄了气。
　　她总不能去去反驳自己的母亲吧？
　　阿思翠亚一入场便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在那些太太夫人们用自己的好奇心把她围住之前，珍妮特夫人便把她从女人的脂粉堆里‘拯救’了出来，她笑吟吟有不容拒绝的对所有人说“请让我们先去和女主人见面吧，离晚宴开始还有好一会呢。”
　　阿思翠亚感激的看了眼珍妮特夫人，她们每一个人的香水都是来自名家之手，并且造价不菲，就连气味也独树一帜，但当这么多的香味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对于某些嗅觉敏感的人来说那就是一场灾难。
　　珍妮特夫人带着阿思翠亚来到高斯顿夫人身边——事实上由府上的女主人向大家引荐客人才合情合理。也正是因为如此高斯顿夫人才不急不缓，她和小姑子虽然有矛盾但在一些关系到根本的问题上还是能达成一致的。
　　珍妮特夫人一直都是个识时务的女人。
　　有了高斯顿太太的引荐，阿思翠亚很快就和在场的女眷们都打了个照面，她们也许不会成为什么至交好友但处理好关系却是至关重要的——阿思翠亚悄悄地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就算是只为了自己她也必须仔细的记住这些女人们的喜恶和爱好，从她登上前往法国的船……不，在更久以前人们就把她和希欧多尔看成是一体的了。
　　她要尽快适应‘陆斯恩先生的未婚妻’这个角色——不知道现在才开始会不会有点晚。

　　一进入府上的门厅，高斯顿先生就把希欧多尔带到了客人之中，阿思翠亚也被珍妮特夫人拉进女眷们所在偏厅，希欧多尔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然后放心的跟着高斯顿先生去往男客们所在的位置，在短短几步路的行程里高斯顿先生就把客人们的情况做了个简要的说明——
　　“坐在卡特爵士左边的都是老成员了，右边的那几个是近两年才加入的新成员，那个穿白色衣服的与老吉罗德爵士沾亲带故，他就一个女儿了——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我们要理解。”
　　希欧多尔飞快的回复他“放心吧，我脾气那么好。”
　　高斯顿先生被他不要脸的自夸噎了个半死：你要是个好脾气这天底下就没有好脾气的人了！
　　老吉罗德爵士身家过万人脉广阔，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对其极为宠爱——谁要是做了他的女婿那可就一步登天了。
　　那个姓科尔奇的青年冒冒失失的说道“高斯顿先生，他也是今年加入的俱乐部的成员吗？”
　　“不，他是我们的‘鹿角’。”老吉罗德爵士立马打圆场，他亲自站起来迎接希欧多尔“真是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陆斯恩夫人近况如何？我才从意大利回来就听说你订婚的事情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与你一同庆祝一番？”
　　“谢谢您的关心，家母身体康健近年因为常出门走动气色也比往年好很多。”希欧多尔温和的说道“阿思翠亚不喜欢太过热闹的氛围，而且我们定情的时候恰巧就在教堂附近——等到了结婚那日，无论您在那里我都会把您请来的，身为我可敬、慈爱的长辈，您怎么能不参加我的婚礼？”
　　老吉罗德爵士哈哈大笑“看来布鲁斯说的不错，你和你的未婚妻的感情让人羡慕——一定是爱情让你成熟了。”
　　“我一直都很成熟。”
　　老人家乐不可支的拍了拍希欧多尔搀扶着他的手说道“您不介意由我来向希尔介绍这两年加入的新成员吧？布鲁斯？”
　　“我乐得省事呢。”高斯顿先生坐下，请老吉罗德爵士随意。
　　他先介绍了本地的新兴贵族，经营烟草茶叶生意的马伦爵士、然后是一名外交官，菲利普·麦克，最后才是他的女婿，比尔·史考特。
　　年轻人打扮的很时髦。
　　看在老吉罗德爵士的面子上，希欧多尔友好的同他打招呼。
　　再说一次，只要希欧多尔想，他就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男人们聊着时事，女人们也竭尽所能的相互交流着手中的消息。高斯顿夫人很好的把阿思翠亚介绍给每一个人，而且告诉了她不少事情——小到谁和谁关系不睦，大到谁家的女儿和谁家的儿子关系匪浅但家长们不知道，亦或是谁家从什么地方用什么门路得到了什么东西……
　　女人的情报网真是可怕(ó﹏ò)
　　阿思翠亚瑟瑟发抖：上辈子总是被女人坑的不怨，只能怪我太傻太天真(┯_┯)
　　七点，晚宴正式开始。高斯顿夫人张罗了一桌结合了英法菜品特色的完美晚宴，就连最挑剔的人也难以挑出毛病，她几乎记住了所有客人的饮食偏好，阿思翠亚从洋葱汤里发现了自己喜欢的；前菜里的熏三文鱼很有英国乡村特色，煎鸭胸肉口感丰富、蔬菜沙也拉非常爽口——餐桌上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高斯顿太太并不介意她的客人们谈论与她不一致的内容，也许是她性格宽容，也许是她本身不够八面玲珑的原故——倒是珍妮特夫人能够恰到好处的参与到每一个话题里去与自己的嫂子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当烤肉盘端上来时，阿思翠亚听到坐在身边的一位经营葡萄酒生意的乡绅的妻子，福特太太在谈论自己和福特先生路过在索缪城时的见闻——
　　“……那里的人不怎么友好，我们在哪里住宿的那天晚上，因为晚餐不和胃口所以让仆人买了一只鸡来炖，你们猜怎么着，第二天中午启程的时候，旅店隔壁的木匠老婆问我‘亲爱的太太，昨晚我见你叫人买了一只鸡，不知炖鸡的火候是否恰到好处？’真叫人晦气。”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那里住着一户姓葛朗台的葡萄酒商，很受当地人尊敬。”马伦爵士的妻子说道“住在那栋公馆的老爷是个有钱的吝啬鬼，姓葛朗台。我丈夫带着我去索缪城参加姑妈的葬礼时见过他们一家人。”马伦太太中肯的说道“如果那位老爷肯对他的妻女大方一点我觉得他的女儿会有高尚的人愿意追求的。”
　　她这话说的巧妙。阿思翠亚分析道：也就是说现在追求那位姑娘的人不怎么样喽？
　　“这是什意思？”福特太太问出阿思翠亚也想问的疑惑。
　　“很简单。”马伦太太说道“葛朗台老爹是个精与计算的守财奴，万幸的是那对母女还有虔诚和纯洁的内心作为她们悲惨生活的救赎。”
　　这番话说的悲天悯人高洁无垢，并且给马伦太太带来不少恭维——阿思翠亚目瞪口呆的看了她们几眼，然后释然。这种动动嘴皮引来赞誉的行为她上辈子也没少干，而且经验告诉她这种行为带来的后果会让人有多难堪——当你失意的时候，那些人也会像你谈论别人那样轻薄的谈论你，给你雪上加霜。
　　她扭头去看坐在身边的希欧多尔，正巧那双碧绿的眼眸也在看她。晶莹透彻，温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