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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酒店在十七楼为新人专门辟了一个房间做临时的化妆间。

      何婕把疏桐带到楼下房间,简单一两句话交代完毕,早在房间里等候的婚庆公司工作人员就一拥而上剥掉疏桐的外套和衬衣,然后给她套上奢华的洁白婚纱。之后就把她按坐在梳妆台前开始盘头发,化妆。

      一时间,疏桐有种自己是女明星的感觉,恍恍惚惚的,很享受呢。

      工作人员已经从何婕的态度上明白了疏桐是个替代品,那就省事儿了,本来就赶时间,且到时候会戴头纱,除了新郎,届时不会让客人看清楚头纱下新人的真面目。于是在疏桐的妆面上就没怎么费工夫,只抹了点润肤霜,然后扑了些散粉,让她的肤色在灯光下看上去更亮一点,最后抹上唇彩就完事。

      但化妆师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温温柔柔地称赞她:“你的皮肤很好,毛孔细,肌肤又白又嫩,其实自然妆面更适合你呢。”叫你根本看不出对方偷工减料了。

      时间很紧张。

      踩着点儿,疏桐搂着婚纱裙摆跟在何婕后面,几乎是小跑着堪堪在一点二十分的时候跑到了大厅门口刚站好,正好就听到敞开的大门内司仪一句:“下面我们有请新娘和新郎入场!”

      从被何婕拖着坐电梯下到十七楼,到换婚纱、盘头发、上妆,再到疏桐站在婚礼大厅的门口,整个过程都没有超过二十分钟。

      而夏宴也已经在大厅门口等着她了。

      何婕将她搂着的婚纱裙摆接过去,在她脚下像朵巨大的白色牡丹花一般铺散开,夏宴牵起了她的手,目光直视前方。

      视线穿过半透明的蕾丝头纱,疏桐偷瞥向身边高大帅气的男人。

      他只着了一件白衬衣和深色西裤,衬衣下摆扎进银色皮带扣的裤腰里,衬衣解开了第一颗扣子。穿着是随意的,好像根本不是立刻就要入场的新郎。他的肩背打开,双腿笔直地并拢,腰板很挺,他站成了军姿。

      随着婚礼进行曲响起来,关闭起来的厚重的礼堂大厅门被两名着制服的酒店工作人员往两边徐徐拉开,跟着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夹着欢声笑语的喧哗。

      坐在靠近大门位置的客人纷纷站起了身,朝门外好奇地引颈观望。

      疏桐被夏宴牵着手,不疾不徐地步入厅内,带到了半米高的舞台中央。

      容纳了四十桌客人的婚宴大厅内,主灯都关了,全场的灯光已经换成了梦幻般暗昧的紫色。

      最前面的嘉宾席离舞台有五六米远,中间还架了好几台摄像机,舞台下面左右站着伴娘团和伴郎团,疏桐听说是准备表演抢花束的。有这群演员遮挡,再加上灯光昏眛,带着面纱的新娘子,估计除了看着身材高矮跟那个逃婚新娘差不多外,没谁会注意到头纱下面已经换了个人。

      站在台上的疏桐,并不担心有人认出她是替身——这与她无关,即使被认出了,那个男人肯定也有解决的办法。站在舞台上的疏桐,她有点走神儿。

      疏桐很恍惚,感觉像在做梦一般,心绪就像厅中这迷离的梦幻紫。

      一个多小时之前,她连酒店都进不来。一个多小时后,她竟然成了今天棕榈泉度假大酒店唯一一场婚宴的女主角、全场关注的焦点。

      疏桐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觉。

      这真的是“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

      若不是身后巨大的显示屏上亮着一排字“郎才女貌,良缘夙缔——恭喜夏宴先生和林婷婷小姐于今日喜结连理”,她一定会误认为今天的新娘真的是自己,只是在梦里而已。

      今天的司仪该是也已经提前得到了指示,疏桐感觉省略了好几个流程。就在她走神间,不过一两分钟,婚礼就进行到了交换结婚戒指的环节。

      司仪指挥她跟夏宴面对面站好,“然后用右手拿住戒指,放在胸前,因为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有伴娘和伴郎分别捧着个已经打开的静静摆着婚戒的红色丝绒盒子来到两位新人身旁,疏桐按照司仪说的用右手捏起那枚闪着银色光芒的漂亮钻戒。

      “幸福的新郎,看着你面前这位美丽的女子,从今天开始她就要成为你的妻子。你是否准备好了用你全部的真心去爱她、呵护她?做她的参天大树,在往后的生活中守护她?”

      夏宴:“我准备好了。”

      疏桐红了脸。

      司仪又转向她:“美丽的新娘,看着你对面这个男人。从今天开始,他就要成为你的丈夫,你是否准备好做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让你的挚爱在你的港湾中停泊?”

      司仪声情并茂地说着此环节的台词,尽管明知道这些话肯定在很多场婚礼上被说过无数遍了,但是每一场婚礼上的新人听到,就像经历的初恋般,永远感动、怀念。

      就是这一刻,疏桐已把新娘子真正代入了自己。她心跳砰砰地抬起眼来直勾勾看着对面的夏宴,声若蚊呐地回:“我准备好了。”

      司仪道:“既然你们两位都准备好了,那么就请把象征你们忠贞不移的爱情戒指戴在你爱人的无名指上吧。”

      疏桐紧张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夏宴朝她走过来,然后拖起了她的右手。

      她的手先已因为紧张握成了拳头,被夏宴握住。鬼使神差的,疏桐下意识的把一根指头支出来,但是她支棱起来的是小手指头。

      如果没看错,疏桐瞥到夏宴微掀眼帘,似乎意味不明地瞅了她一眼,然后就把她中指和小指之间的那根手指头从拳头里掰开,将戒指套了上去。

      疏桐:“……”

      唔,原来这才是无名指啊。

      好奇怪,为什么她总觉得最后那根是无名指呢?

      疏桐耳朵烫了下。

      然后夏宴朝她伸出了他的左手,且左手无名指微微翘起。

      疏桐的脸又红了两分。

      她咬着唇,暗暗深吸口气,然后虚虚地捉住了夏宴的左手,低着头把戒指圈进了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夏宴放下手,转身就要退回去。

      不远处司仪忽然说:“新郎,你不吻吻你美丽的新娘吗?”

      两个人都是一怔。

      须臾,疏桐还没反应过来,感觉脸上的面纱被人掀开了一角。

      在她的心跳骤停之前,一团阴影罩下来,疏桐本能地将瞳孔一缩,飞快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各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不该有的想法席卷而来,紧张或是期待……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一触即走。

      疏桐:“……”

      “礼成,送入洞房。”司仪俏皮的话引来全场哄笑。

      疏桐怅然失落地睁开眼来。

      所有的情绪如潮水般已退去,疏桐只觉得自己像被点了穴,僵硬地站在舞台中央不知所措。

      夏宴却已顺着司仪那话,顺势牵着她走下了舞台,然后从舞台旁边的侧门离开了婚礼大厅。

      出门后他就松开了她的手。

      那个何婕立刻上前来,她叫了工作人员过来把疏桐拖地的婚纱抱在怀中,然后让疏桐跟着工作人员走。

      疏桐的大脑有些空,尽管莫名失落吧,但是,那股温热的气息仍像柳絮一般在她额头左右轻拂,痒痒的热热的感觉那么清晰而深刻,让她挥之不去。

      直到工作人员拉了她一把,提醒她迈步,疏桐才回过神来。

      疏桐以为是要去换一套新娘装准备去敬酒了,衣服一般都是一套缎面绣着花纹的中式新娘服。

      她和妈妈参加过几场别人的婚礼,都是这么个流程。

      她还是很喜欢穿新衣服的,何况新娘子的衣服那么漂亮,但是她此刻还是理智的,走回去拦住何婕道:“我不好去给客人敬酒吧?”

      何婕拍拍她的手,“不用你去,你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只管去卸妆就好了。”

      “……哦。”

      工作?

      梦醒时分。

      还是那间酒店辟出来的临时化妆间。

      疏桐脱掉了婚纱,面无表情地任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为自己胡乱卸着妆。她们取掉头纱,然后就是拆解各种盘发的夹子和发饰。

      她们之前在她头发上打了很多发胶固定形状,这会儿夹子和首饰都跟头发沾一块儿了,她们手法不温柔,扯得她脑袋生疼。

      几个化妆师都是女孩子,很八卦,就十几分钟婚礼仪式过程中,她们已经打听到了很多密辛,确认了疏桐的确只不过是随便拉来假充准新娘的路人甲。

      既如此,都是拿钱办事的陌生人,那就再没有之前为疏桐梳妆打扮时的谨小慎微了,在她面前口无遮拦地聊起天来。

      “真好玩儿,今天这个新娘子是假的,新郎也像个假的。我看夏总全程没个笑脸,回答司仪问题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像是来完成任务的。”

      “不知道他们领证没有,要是已经领了证,新娘子连结婚仪式都不参加,也太任性了吧。这么不重视这个婚礼,我估计婚后两人肯定矛盾不断,这个婚姻走得不会远。”

      “哈哈,我倒是比较关心今天有没有客人发现新娘是假的。哎,也不知那些客人给的礼金有多少。今天酒席的席面看着还是不错的,可是参加了一场假婚礼,还是很气人的吧。”

      本来事不关己,疏桐就当趣闻一桩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听到了化妆师提到礼金,她就想起了夏宴允诺自己的报酬来,忍不住暗暗搓了搓小手,期待得不行。

      她还没从没有见过一万块那么多的钱,心里各种奇怪的念头,比如哎呀,我要不要当场数一下,不会少给我几张吧?又比如,我没有验钞机啊,遇到□□了怎么办……有的没的,杞人忧天的各种想法掠过脑海。

      但是,她眼巴巴地左等右等,等到婚庆公司的人给她卸完了妆,婚纱和头纱都带走了,只留了一个她枯坐在房间里,也没人给她送来工作报酬。

      服务员进来打扫房间了,疏桐只得离开房间。

      一看,外面已空无一人。

      心慌了。

      到处找,先跑到十八层楼,没见到夏宴,又去了六楼和五楼,仍然只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在收拾,清理桌上的残羹剩菜,或是拆解婚礼舞台上的各种布置而已。

      看着那些新鲜的玫瑰花被丢进垃圾桶,一桶桶往楼下运,疏桐很失落。

      她只得到一楼大厅去问前台。

      “夏总呢?”她跑到前台去问接待人员。

      问得莽嘟嘟的,她不怎么懂,就一门心思觉得人家是老总,听大家都喊他夏总,就觉得该所有人都知道对方以及对方在哪里。

      可谁知道前台反问她:“哪个夏总?客人的名字就叫夏总吗?”

      疏桐方意识到她还不晓得对方的名字呐!

      惶急地:“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他是盛天集团的夏总。今天他在这里结婚,婚礼仪式在六楼举行的。”

      想了想,疏桐又补充了一句:“我听说今天你们酒店好像就他一人办婚礼。”

      这么描述就明白了。

      一说今天结婚的新郎官,前台人员立刻就明白了,“早离开了,婚礼仪式完毕后他就走了。”

      “那,那,他公司的员工呢?负责善后的员工呢?”

      前台小姐将她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两眼,含笑问:“小姐,您说的善后是善什么后?”

      家庭的原因,疏桐对各种目光很敏感。

      她几乎是秒懂了前台小姐那目光的意思,为自己的用词让人误会而想咬舌头,忙摇头,涨红着脸离开了。

      出来酒店,望着熙攘的车流,疏桐无语泪先流。

      “大坏蛋,你说好的一万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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